第5章 箭如雨下
北匈人又來了,不得不說,人多就是好,第一波損失慘重的萬人隊撤下去之後,巴圖乾脆直接換了一個萬人隊。
對面秦軍的弓箭手威脅很大,巴圖這次給這個萬人隊多配了些盾牌,基本上沖在前面的人都有盾牌在手。
阿禿兒此刻也在隊伍當中,哭喪著臉舉著盾牌,巴圖並不不打算放過他,這讓阿禿兒有些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他的親叔叔。
北匈人僅僅用了一個時辰就整好了陣列,隨著百夫長的一聲令下,走在最前面的人舉起盾牌,青銅彎刀咬在嘴裡,抬著雲梯開始前進。
這一次他們十分謹慎,頭上的盾牌連成一片,像是魚鱗一樣,將前面的人遮了個嚴嚴實實,軍陣不緩緩前進。
在城牆上的秦兵們有些傻眼了,看著剛剛到手的弓箭,有些懷疑還能不能用得上。
秦川見這形勢,趕緊找來了燕青,叮囑道:「燕統帶,計劃稍作調整,讓他們貼上來,放過前面帶盾牌的人,猛揍後面那些北匈狗。」
燕青此時已經對秦川唯命是從了,趕緊轉身去傳令。
北匈軍陣一點點的靠近,不到一里路走了近一刻鐘,很快就進了秦軍的弓箭射程之內。
阿禿兒拚命舉著頭上的盾牌,胳膊早已經酸痛的麻木了,仍然努力遮住盾牌間的縫隙。
出乎所有北匈人的意料,秦軍竟然沒有放箭,這讓阿禿兒心中有些不安,不對勁啊。
雖然明知道有些不對,但是阿禿兒也只能隨著軍陣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膽戰心驚。
終於,北匈人的軍陣全部進入了弓箭覆蓋的範圍,前面的人甚至只需要全速跑上個十秒鐘就能靠上城牆。
秦川的手已經高高的舉起來,看著北匈軍陣又往前走了幾步,秦川大手猛的向下一揮。
「放箭。」
咚咚咚,秦軍的戰鼓能的響了起來。
近五千名士兵同時鬆開了手中的弓弦,這是陽城除了重步兵以外能夠動用的所有兵力。
五千支箭飛上天空,如同一片烏雲,遮天蔽日。
北匈士兵們感覺眼前一暗抬起頭就看到一片箭雨帶著死神的召喚,極速的落下,他們已經傻掉了,甚至躲都沒躲,不過也躲無可躲了。
哀嚎遍野,用這個詞來形容北匈軍陣再形象不過。
這一陣箭雨就像是掃帚一樣,生生掃去了北匈軍陣後方近兩成的人。
地面像是刺蝟的背一樣,成片的北匈人橫七豎八的躺倒在地上,有些沒死的人抱著傷處嚎啕大叫。
在北匈人愣神的一瞬間,第二波箭雨又落了下來,又是一片人被掃倒。
巴圖兒在後面終於反應過來,叫道:「弓箭手呢,放箭啊,放箭啊。」
掠陣的弓箭手反應過來,全力向城牆上射箭,可惜大多數都沒能飛上去。
地獄般的場景讓還在弓箭射程里的北匈人再次崩潰,也不管陣型,拋下武器就往外跑,他們只想趕緊跑出這個噩夢之地。
秦川的手再次揮了下去:「三段射!」
戰鼓再響,有節奏的三聲一停。
城牆上秦軍的弓箭手排成三排,第一排放完箭,迅速後退,第二排頂上,放完箭再後退,第三排上去放完箭,第一排的弓箭手已經重新搭好了箭。
依次循環,幾乎每一秒就有三分之一的箭飛出去,也不管射到哪裡,只管往最遠處射。
這樣連綿不斷的箭雨,就像是一道漁網阻斷了北匈人後退的道路。
阿禿兒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頂著兩面盾牌,咬著牙玩命往外衝去,這兩面盾牌把他遮的嚴嚴實實,不時有箭矢釘在上面,有的甚至已經露出來箭頭。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誰說城裡只有五千人馬,看這弓箭的密度,裡面最少有一萬多人。
前後不過是一刻鐘的時間,北匈帝國丟下了七成的人在這裡,能夠活著回去的,只有三成左右,阿禿兒又一次幸運的活了下來,不過他的左臂也挨了一箭。
北匈人離城牆最近時不過十丈左右,可是誰也沒有勇氣再往前,后軍的大量傷亡,讓他們沒了前進的底氣,即使能爬上城頭又能怎樣,一樣會被捅下來,毫無意義。
城牆上秦軍的歡呼深深打擊了北匈人的士氣,秦軍的損失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只是幾個倒霉蛋被流矢射死,還有百八十人因為拉弦太過於用力拉傷了胳膊,比起城下北匈人成片的屍體,算的了什麼呢?
秦川此刻已經被關里的秦軍視作戰神,誰都不會想到這位不學無術的三公子會想出來這樣神乎其技的戰法。
剛才還在抱怨被趕鴨子上架的士兵們此刻完全忘了剛才的事,歡快的抱在一起,互相吹牛。
「二蛋,我剛才至少射死了三個,厲害吧。」
「你這慫人,才三個,老子至少干趴下八個。」
「去你的,老子都十個了。」
在士兵們的吹噓中,北匈人的傷亡被誇大了無數倍。
張辰已經樂得不可開支,逢人就說:「奶奶的,哪個慫貨跟我說三公子是紈絝的,看老子不割了他的舌頭。」
燕青看著秦川的眼神就跟哀怨的小媳婦一樣,這樣好的戰法,公子應該早就提出來才對啊,不過自己怎麼沒想到呢,真是豬腦子。
相比於秦軍的輕鬆愉快,北匈軍像是霜打的茄子,士氣低沉。
前鋒軍的中軍大帳里,巴圖大口大口的灌著悶酒,這麼大的傷亡之下,竟然連城牆都沒有登上去,真是丟盡了這張老臉。
巴圖也僅僅是覺得有些丟臉而已,對那些士兵的傷亡並沒有半點心疼。
北匈帝國是由游牧民族組成的草原帝國,分成大大小小几百個部落,每次有大的作戰行動,大多都是從各個部落抽調士兵,臨時拼湊成起來的部隊。
草原人作為馬背上長大的民族,騎兵野戰不在話下,可是攻城略地就有些勉強了。
巴圖所在的部落屬於北匈帝國最強盛的部落之一,這次擔任前鋒五萬大軍軍統帥,只是帶了一萬的本族人馬,其他的都是由一些小部落拼湊起來的。
前番攻城的兩個萬人隊都是小部落的人馬,明顯是上去當炮灰的,可是又沒有人敢違抗,得罪了巴圖,他們的部落就會不復存在。
阿禿兒跪在帳篷里的一邊,肩膀上包著繃帶,一副快要死的樣子。
其實阿禿兒並無大礙,只是被箭射穿了皮肉,沒傷到筋骨,他這是特意跑到巴圖的帳篷里做給他看的,都傷成這樣了,就不信巴圖還會讓自己再去當炮灰。
巴圖此刻殺了阿禿兒的心都有,草原上的親情沒有那麼濃厚,巴圖並不願意管自己的這個侄子,他和阿禿兒的父親巴克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地位差距很大。
巴圖的父親是部落的首領,而巴克的父親只是部落里的一個勇士而已,巴圖的父親算是把巴圖的母親給搶來的,這樣的親戚誰都不會願意認。
正琢磨著怎麼處置阿禿兒,外面走進來一個人,巴圖看到,趕緊起身,半跪在地上,恭敬的說道。
「歡迎您,尊敬的統帥,巴圖向您請罪。」
這人身材又高又壯,高額頭,鷹鼻碧眼,一副西方人的面孔,頭戴著一座王冠,他是北匈帝國大單于的親弟弟,也是北匈帝國唯一的親王,呼延灼。
呼延灼是北匈上一任單于和一個西方國家貴族女人的兒子,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母親不是北匈人,或許呼延灼才是現在的單于。
呼延灼身為親王,又能力出眾,理所應當的擔任攻周大軍的統帥,剛剛到達陽關城下,帥帳還沒搭起來,就聽說攻城部隊損失慘重,頓時火冒三丈,直接來找巴圖的麻煩。
「巴圖,北匈帝國的勇士不應該這樣被白白消耗,為什麼到現在陽關上面還沒有插上五色狼旗,你們塔吉部這麼不堪一擊嗎?」
巴圖的頭深深埋在地上,絲毫不敢違逆這位親王,小心翼翼的說:「統帥,今天參加攻城的沒有我們塔吉部的勇士,若是我們塔吉部的勇士衝上去,一定早就將五色狼旗插上去了。」
呼延灼聽到這話更加怒了:「什麼?為什麼不用你自己的部族,你知道的,我們此戰就是要在短時間內不惜一切代價取下陽關,你這置我們北匈帝國百年於何處?」
巴圖連忙道:「巴圖不敢,巴圖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呼延灼虎目圓睜,盯著趴在地上的巴圖,看他到底能找到什麼借口。
巴圖絞盡腦汁都沒能想起來什麼,眼睛四處盯著,突然看到阿禿兒,眼前一亮。
「有姦細,在我們軍中有大周的姦細。」
呼延灼眼睛一眯,繼續說道:「有姦細?你怎麼知道的,這一次我們封鎖和大周交界的所有邊境線,怎麼可能還會有姦細把信傳到大周?」
巴圖指著阿禿兒道:「統帥,我說的都是真的,這是我的親侄兒,你可以問他,他的巡邏隊就是被秦兵給伏擊了。」
阿禿兒吃驚的看著巴圖,怎麼還把他扯進來了。
巴圖接著說道:「如果沒有姦細,周軍怎麼可能會有埋伏的,況且,周軍已經有了防備,在陽關里的秦兵根本不是情報里的一個衛,至少有一個鎮在裡面,剛才我們攻城的部隊看的清清楚楚,秦兵的箭鋪天蓋地,至少有七八千弓箭手啊。」
呼延灼臉色變得陰沉,他看巴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慌,他問阿禿兒。
「巴圖說的可是真的?」
阿禿兒哪敢亂說話,頭點的像是小雞啄米。
「叔叔,哦不,將軍說的句句屬實,小的要不是命好,早就喪命在秦兵的手中了。」
巴圖又在一旁接著圓話:「統帥,我沒有一開始就派塔吉部的勇士出站,就是要試探一下周軍的虛實,這下知道裡面有一個鎮的秦兵,我們也好早做部署啊。」
呼延灼終於相信了巴圖的話,說道:「既然是真的,我回去之後會好好查一查這事,秦兵素來戰力強悍,是周軍當中最難纏的對手,一萬多秦兵怕不是你能消化的起的,這樣吧,我再給你撥調王庭的一個萬人隊,另外讓神器營趕著架起來幾座砲車,你趕緊下去部署手下,天黑之前,我要你再攻一次城。」
呼延灼走了,巴圖舒了一口氣,總算是把這個事情圓過去了。
看到一旁的阿禿兒,巴圖道:「這次還是多虧了你,小子,傍晚時分再帶著塔吉部的勇士衝殺一次,你已經有了經驗,要是衝上城頭,我記你首攻。」
阿禿兒軟軟的坐在地上,都這樣了,巴圖竟然還不算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