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久別重逢
耿氏兄弟見這個漢子年齡五十多歲,鬚髮皆已花白,身後背的銀色箭韝開有三口,每口都露出了十二隻鑲金箭頭,猜知此人便是燕北鏢局的總鏢頭龍千化,以三十六隻鑲金箭威震一方,人送外號「金箭銀韝」。
耿氏兄弟性格孤僻冷漠,望了一眼龍千化后,便轉過頭去,不再搭理。龍千化本來滿面帶笑,想要結交耿氏兄弟,如此落得沒趣,頗覺尷尬,又轉頭看了桌旁別的人,眾人都不想多言生事,因此與龍千化目光相接之後便移了開去,龍千化見了眾人裝束,也猜知不是等閑之人,想出言結交,又覺得眾人的神情似乎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只好原地轉了兩圈,回自己原位去了。
司徒一世從別桌人的交談之中,偶然聽得洛陽御邪大會之事,低聲道:「諸位小心,這些人看來很多都是要去洛陽參加『御邪大會』的。」
眾人用了一番酒飯,忽聽門口傳來一聲:「無量壽佛!」轉首看去,正是那西域僧達摩智帶領二十餘名師弟進廳來了,店小二見一下來了如此多的和尚,一時不知所措,剛想出言驅趕,只聽達摩智開口道:「小僧吃飯給錢,並不是來化白飯的。」轉首說道:「師弟!」達摩智身後的高瘦喇嘛走上前來,從僧袍中摸出一錠金子,店小二見了金子,眼中放光,想伸手去接,忽被人扳住肩頭,往後搡了個踉蹌,回頭一看,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漢,正是那龍千化,龍千化手上加勁,將小二按穩了,說道:「這些師父的飯錢龍某請了!」
達摩智合十道:「無量壽佛,原來是龍檀越!」
龍千化還了一禮,恭聲道:「龍某得上師親自上門送信,便日夜兼程,趕往洛陽,沒想到在此遇見上師,請!」將達摩智一眾僧人請到空餘的客桌坐了。原來這達摩智離開雲川之後,便奔走各地,勸說各門各派到洛陽聯手,一起對付羅剎門,這龍千化便是其中之一。
客棧中有別的江湖人士也是接了達摩智的報信,於是都起身上前見禮,達摩智一一還禮,俱各交談了一番。
歐陽少曾在雲川見過達摩智,只不過那時他心智被鐵面人迷了,記不清期間發生了何事,此時見到達摩智,已不知他是什麼人,遂小聲問道:「這個喇嘛什麼來頭?怎麼這麼多的人都對他如此恭敬?」
司徒一世道:「那個喇嘛叫達摩智,據他自己說是烏斯藏薩迦寺的和尚。」
「是他?」歐陽少點了點頭,向歐陽白道:「爹,那夜貢無為帶沙芒、趙蛟龍殺戮我們家的時候,幸虧有這大和尚勸架,我們家才有人僥倖保得性命。」
司徒一世道:「不錯,我也曾聽孫桂花姑娘說過此事。」
歐陽白道:「這個喇嘛我見過,曾經在唐家堡,也是他及時出現,才勸止了六扇門與唐家堡兩家的大戰。少兒,你跟我去敬那大師父一杯。」帶著歐陽少,將酒杯倒滿,走到那達摩智的桌旁,歐陽白朗聲道:「江南歐陽白,見過達摩智上師!」
達摩智一聽對方是歐陽白,面露恭敬之色,連忙起身道:「原來是『斬邪劍』歐陽大俠,小僧在唐家堡曾與大俠有一面之緣,今日再見,幸何如之!」
歐陽白道:「不敢,上師心懷慈悲,佛法高深,在下欽仰已久!那夜貢無為蠹害歐陽家時,若非上師及時伸出援手,我歐陽家只怕一人也活不下來。」
達摩智聽歐陽白提起貢無為血洗歐陽家一事,長嘆一聲:「無量壽佛,中原武林還是停止內鬥為好。」歐陽白與歐陽少將杯中酒幹了,達摩智也盡了一杯酒。
歐陽白道:「上師現下欲往何處?」
達摩智道:「小僧已通知了許多門派,共赴洛陽,將與諸位師弟去參加那御邪大會。檀越若是不棄,便與小僧一道,如何?」
歐陽少不願與何如兒分開,說道:「多謝上師,但我們還有一些別的事,就不與上師一起了。」
達摩智轉首端詳了歐陽少兩眼,面容突現狠色,厲聲道:「你是羅剎門的人!」出手如風,已將歐陽少右手箍住,歐陽少手中酒杯拿捏不住,掉在地上,摔成粉碎。
「上師!」歐陽白吃了一驚,出手抓住達摩智手腕,想將他手腕拿開,但達摩智腕臂勁道奇大,宛如一塊鐵石,歐陽白無論如何都掰不開。歐陽少被達摩智箍得腕骨咯咯作響,痛得滿頭大汗,歐陽白喝了幾聲,見達摩智不為所動,愛子心切,抽出斬邪劍,疾往達摩智下脅刺去,達摩智拉住歐陽少,身子往後一退,但聽「嗤」的一聲,歐陽白這一劍將歐陽少的衣服戳爛了一塊。
司徒一世等人見情勢忽變,都立馬站起奔了過去,司徒一世當先奔至,叫道:「誤會,上師手下留情!」右手使出天罡心經指,徑點達摩智右臂橈骨,要逼他放開歐陽少。小桃中文www.xiaotaozw.com
達摩智身邊的高瘦喇嘛見司徒一世突然出手,連忙擋在達摩智身前,出左掌去敵司徒一世右手,手、掌相接,高瘦喇嘛只覺掌心如被電擊,心經指力透掌心,經手臂沖至肩骨,整個人瞬間被力道沖得退了幾步,一下撞在達摩智身上。
高瘦喇嘛抱著手臂,痛苦失聲道:「天罡指!」
達摩智曾在雲川見過司徒一世,說道:「司徒少主難道也不分是非,要幫助羅剎門嗎?」
司徒一世道:「誤會!這位是歐陽白前輩之子歐陽少!」
達摩智皺眉,道:「小僧在雲川明明看見他和羅剎門的人一夥的!」
司徒一世道:「那時歐陽少被鐵面人以迷神心法攝了心智,所以才受人指使的!」
達摩智又打量了一下歐陽少,再看看歐陽白,二人確有父子相,連忙將手縮回,朝歐陽白父子道歉:「罪過!罪過!小僧痛恨羅剎門,以至做出此等邪妄之事!」廳中有的江湖人士適才聽達摩智擒拿住了羅剎門的人,俱感振奮,還想出手幫助達摩智對付歐陽白諸人,此時聽達摩智自認做錯了,才紛紛罷手。
歐陽少一看自己右腕,已是被勒得血腫不已,稍微動一下,便覺鑽心疼痛,只好用左手托著。
達摩智臉現愧色,從僧袍中摸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紫砂瓶,拔了木塞,將藥粉倒在手中,說道:「少俠休怪,讓小僧為你治此瘀傷。」手攥藥粉,握住歐陽少的右腕,手掌在歐陽少的右腕上來回摩擦幾遍之後,本來腫脹的手腕竟然漸漸消了下去。
達摩智舒了口氣,道:「幸虧司徒少主阻止及時,否則這手腕難保了,現在只要靜養數日即可。」
何如兒上前查看了歐陽少的傷勢,心中對達摩智十分不滿,惡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臭和尚!」拉著歐陽少的左手,說道:「咱們走!」眾人經此變故,無心再用酒飯,回桌收拾了行禮,便即出了客棧。
眾人向南行了有二里,剛好進了城南的竹林中,鳳小靈此刻忽覺肚中翻滾,叫道:「我要解手!」眾人停了下來,何如兒拉著鳳小靈進了道旁亂竹中,為免被路人發現,又前進了幾十步,與鳳小靈分開蹲下出恭。
鳳小靈完事後,剛提起褲子,忽聽林內傳來陣陣竹枝斷裂之聲,好奇心起,順著聲音走了過去,扒開矮竹看去,只見面前二三十步處,是一面空曠平地,周圍的竹子大多已被斬斷,此時中間正有兩人在練劍。
鳳小靈定睛一看,歡喜得跳了起來,一路奔去,邊奔邊歡聲叫道:「飛涯哥哥!飛涯哥哥!」原來那兩個練劍的人正是葉飛涯和蕭天浪!
葉飛涯轉首看來,見是鳳小靈,大感欣喜,叫道:「小靈!」連忙走來迎接,鳳小靈一路奔至,收力不住,撞入了葉飛涯懷中。葉飛涯摸著鳳小靈的秀髮,說道:「小靈,可把你飛涯哥哥想死啦!」
鳳小靈滿面嬌羞,又是激動又是興奮,一時說不出話來,只在葉飛涯懷中來回廝磨。鳳小靈只有在與葉飛涯在一起的時候,才真正開心,只要一與葉飛涯分開,她便覺得心中空空的,感到孤單感到害怕,現在見到葉飛涯,她便覺得身心都溫暖了起來。
葉飛涯問道:「小靈,如兒呢?她在哪裡?」
鳳小靈回頭看了來路一眼,剛想說話,忽見何如兒也已出現在了這裡,原來剛才她歡叫「飛涯哥哥」時,何如兒也聽見了,急忙趕了過來。
何如兒獃獃地看著葉飛涯把鳳小靈摟在懷裡,臉上的笑容還掛著的同時,眼中就隱隱泛著點點淚花,見葉飛涯與鳳小靈看著自己,連忙轉過身去,手持赤羽劍,朝竹子一陣亂砍,便砍便呼喝:「我砍!我砍!我砍!」幾下過後,已將一隻竹子砍倒,又去砍另一隻竹子。
葉飛涯道:「如兒,你過來啊!」
何如兒「哼」了一聲,稍微轉頭,眼角餘光已瞥見鳳小靈掙脫了葉飛涯的懷抱站在了一旁,心中氣稍微去了一些,回劍入鞘,氣呼呼地走到了葉飛涯面前,斜眼睥睨,沒好氣地道:「喊你姐姐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