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落幕
立即說道:「李大俠,一個是無惡不作的光復鬼差,一個殺害我侄孫的仇人,這兩人都是我們非除去不可的,還請你明白。」
李逸航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晚輩就領教兩位前輩的高招。」不再稱呼他們叫師叔。
林菊道:「李師弟,我們師兄弟對他們師兄弟,看看是誰更厲害些。」
李逸航點了點頭道:「好!林師哥,二十年前咱們聯手斗過光復教教主胡定中,二十年後咱們又聯手斗北斗派七子之中的老六老幺,都是江湖中的絕頂高手,不管輸贏,都能成為轟動一時的武林大事。」
其實以林菊實力,他加入戰團,李逸航還得分心照顧他,不過李逸航不願意傷害林菊的自尊,便答應下來。
朱向陽平時極少用劍,可這時面對的是天下第一高手李逸航,前一段時間他在恆山大敗光復教主胡定中的事早已經傳遍武林,盛名之下,必有絕藝,他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極為重視,抽出背上長劍,指著地道:「李大俠請亮兵刃。」
李逸航也不含糊,緩緩抽出長劍,雙手抱拳,劍尖指點:「晚輩不自量力,多有得罪,請!」
范搖光與朱向陽交換了一個眼色,更不打話,雙雙躍上前,兩柄長劍齊出,一柄刺其左肋,一劍斜削肩頸,力道沉穩,劍路純正,都是北斗派的劍法。
李逸航盛名二十餘年,北斗派的每一套劍法他都有涉獵,因此對於他二人指來的兩劍,都爛熟於心,一個側身閃開朱向陽的長劍,自己手中的長劍挑向范搖光手腕。
側身還擊,都在同時間裡完成。
李逸航懂的劍法不少,也比較雜亂,不過練得最熟練的,最有心得的,當屬是北斗劍法和蜀山劍,眼下他是跟兩位北斗派的前輩斗劍,用的自然也是北斗派的劍法。
范搖光手腕一沉,劍鋒橫削,一招飛鴻乍現順利使出,削向對方大腿。他第一招剛使完,本來是接不上這掃飛鴻乍現,可是范搖光於劍道上有四十多年的潛心研究,悟出了許多使劍的心得,上一招和下一招之間的銜接,已經略去了使劍--收回--準備--使劍中間的兩個步驟,一招使完,下一招又來,如行雲流水,無絲毫停頓。
李逸航叫道:「好劍!」挑開朱向陽長劍的同時,往後退出一步,隨即劍尖再挑范搖光的手腕。范搖光劍招使不到一半便再次變招刺出。
朱向陽的劍法不如師弟,但他的內力更強,一削一劈一刺之間,皆有深厚內力貫注其上,劍身發出低沉的嗡嗡之聲,如萬劍攢動,如死神催命之聲,懾人心魄。
一般人聽到這種低沉的劍音,別說打了,雙腿都會發軟,站不起來。
他隱居宰相府,二十年潛心修鍊,內力精進,一手開天掌可開碑裂石,一柄長劍,可隔空殺人。
他練的劍氣,與倭國人販子田中出世的刀氣相類似,劍不到人身,劍氣劃過,亦可取人性命。
不過李逸航是見多識廣之人,只一眼便看出他劍中凝結出的劍氣,拚鬥時便多加註意,絕不讓他的劍尖離體五分之內。
李逸航劍術已趨化境,劍鋒輕靈,無力無聲,猶如是大河中一朵小小的浪花,瞬間湮沒,突然而生,生生滅滅,似風雲之毫無定蹤,似水之毫無定形。
令人無人預判,只能見機行事。
幸好北斗二子一生戰鬥無數,都是應變神速之輩,你的劍變幻莫測,可終有劍路可尋,有路就有方向,有方向就有應變之法。
范搖光與六師哥聯手,今日是打敗李逸航的最好機會,讓他如何不儘力,黃山天都峰被他制服的恥辱,能不能雪,就看今日。
林菊也在陣中,可是打著打著,感覺自己是多餘的,長劍刺向對手,人家隨手擋出,正眼不看也不還擊,他心中有自知之明,自己在場上根本幫不到師弟,乾脆退到一邊,凝視三人的拚鬥。
拚鬥中,范搖光長劍圈轉,陡地挽起一朵劍花,朝著李逸航要害猛刺過去,快如閃電,劍勢雷霆萬鈞。
然而這看似威猛無比的一劍,卻原來是一記虛招,那是他冥思苦想幾十年而自創出來的一記真得不能再真的虛招,隨後改刺李逸航小腹。
這記虛招,他曾經在和瑪爾巴拆招時使過,當時瑪爾巴便被他迷惑了,忙不迭的躲閃,最後被他出其不意的一記變劍擊中而敗。
作為吐蕃第一高手的瑪爾巴,對此記虛劍式讚不絕口,也是范搖光最為得意的一招自創,百試百靈,憑著這一著,范搖光殺了不少兩廣雲貴川一帶的武林人士。當然,他不使一著也能殺人,只不過用這招殺人,他能得到最大的滿足。
可是,事情總有例外,虛招再真還是虛,身經百戰的對手慧眼如炬,看見他劍上之意,已知有詐。范搖光變得快,李逸航也不慢,范搖光的劍招使到一半時,李逸航的劍尖已經指著他的手腕。
范搖光一聲震喝,猛然收手,他料不到李逸航的劍如此之快,快得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剛才刺出去的一劍,他是想著以快制勝,因此刺出時劍上加了八成之力,如果能夠刺上,將洞穿李逸航的腹部。
除去這個生平大患,是他一輩子的心愿。
由於刺得急,范搖光難收手,急切間急收內力,發出去的內力收回,對自身的傷害是很大的,范搖光一條右臂頓時猶如被大鐵鎚狠狠地砸了一個遍,又麻又痛,又酸又軟,長劍哐啷一聲,拿捏不穩,掉在地上。
朱向陽見了,生怕李逸航傷了師弟,連忙使出幾招凌厲劍式,逼退了他。
李逸航倒沒有要趁機傷害范搖光之意,面對朱向陽的劍花,退後兩步,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
范搖光甩了甩手,拾起長劍,重新加入戰陣之中。
李逸航手中一柄劍如鬼如魅,一揮一收之間,勾勒不盡那浩瀚的劍海波瀾。
而鄭安與鍾天璇之斗,亦漸漸分出勝負,鍾天璇年老體邁,又瞎了雙眼,怎是當打之年鄭安的敵手,兩百餘招一過,鍾天璇便漸漸落於下風。
但見鄭安一柄烏蠡寶刀直似一條黑龍,捲起一股股旋風,從四面八方向鍾天璇老邁的身軀上襲近,逼得他的長劍越收越近,十招之中倒是佔了九招防守,一招進攻,而他賴以為傲的深厚內力,也在漫長的拚鬥之中逐漸衰竭,欲出掌擊打,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鄭安的看見鍾天璇動作變得緩慢,突然間一聲長嘯,加快進攻節奏,乒乒乓乓刀劍相交之聲急速響起。驀然間,一柄長劍自那團黑氣中飛出來,插在不遠處的地上。
鍾天璇頭上那個頭笠,也被鄭安的刀尖割成數片,飄蕩在風中,露出他那滿臉皺紋的老臉。
鍾天璇手腕滴血,一滴滴落在地上。12小說網www.12shuoxs.com
而鄭安的刀,抵在鍾天璇的胸口上。
那邊和李逸航斗得正酣的朱向陽和范搖光都看到了這邊的情形,想趕過來救援,卻為李逸航一柄長劍所羈滯,無法抽身而出。
「我敗了,你殺了我。」鍾天璇臉如死灰,一雙空洞的眸子毫無神采。
「我不是來殺你的。」鄭安收回烏蠡刀。
「鄭安,我既然敗在你手中,也無臉活下去了,但是在我死前問一句,我鍾家到底那裡得罪你,令得你再度潛入白家圍刺殺我孫兒?」
鄭安冷哼一聲,把虞水河香蘭母子化為厲鬼害人的事說了。
最後加了一句,當初你孫子對我女伴起了歪念,便欲將我殺了佔為己有,幸好我還有一點功夫,若是個普通人,那還不是給他害死?
「原來是你傷了他,我還道是誰。」鍾天璇臉無表情。
「香蘭母子只不過一隻蟻螻,而我孫子對你起歹意,你已經重傷了他並斷了他的后,為什麼還不肯放過她?」
「哈哈,鍾天璇,枉你活了幾十年,當真是越活越糊塗,帝王將相,寧有種乎?天子犯法,也庶民同罪,憑什麼香蘭母子是螻蟻,卻你孫子卻高高在上?」
「正因為你自以為是,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良好感覺,才生出養出教出這樣不肖的兒子和孫子
你孫子的下場,正是你管教不嚴的後果。鍾家若因此絕後,也全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鍾天璇臉皮抽動,舉起掌拍向天靈蓋。
一代武學宗師,隨著這一掌拍下,就此在江湖上落幕。
圍觀的血刀幫和白家圍眾人,看鐘天璇自戕,都不禁驚呼出聲。
鍾嗚劍見狀,立即跑過來,抱著鍾天璇的屍體,滿臉悲憤之色大叫:「爹爹!爹爹!你怎麼就走了,你怎麼就走了?」
那邊廂打鬥的三人,看見鍾天璇自戕,都停下手。
「二哥!」朱向陽和范搖光齊聲驚呼,飛奔過來,看見二哥鍾天璇因不堪落敗而自殺,心頭無盡吹噓。
兩人都知道,二哥自殺,並不只是因為敗於鄭安之手,更在於孫子被殺,老年喪孫,心情激蕩,一時不能自抑。
還有一點他們不知道,小舅子白裕漢因他而死,也使得他滿懷愧疚。
朱向陽和范搖光對望一眼,他們師兄弟二人聯手未能在李逸航手上佔到任何便宜,眼下這種情形,再斗下去只是徒取其辱罷。
鄭安重見李逸航,心中十分喜,緊緊握著他的手,「逸航,你又救了大哥一命,真是我的好兄弟,總在哥哥最危險時候出現。」
李逸航一手拉著鄭安,一手拉著林菊,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叫道:「鄭大哥,林師哥,你們還好嗎?」
林菊見得師弟李逸航,高興得要跳起來,搶著說:「逸航,我們前幾天想著去找你,沒料到今天便遇見,真是心誠則靈啊。」
三人互道別情,李逸航聽完他們兩人出現在此的緣由,也將自己找到這兒來的目的說出來。
原來他經過潼關縣,聽見民間有不少少女失蹤之事發生,便找當地的武林人士打探,李逸航是什麼人,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武林中公認的天下第一,聽他要插手過問此事,都將自己知道全盤托出,李逸航由此知道是血刀幫作的孽,但他破不了白家圍外頭布的法陣,無法可想之下,求助當地的能工巧匠,打造了一條巨型蜈蚣風箏,隨風箏升上天,越過法陣飄到白家圍上空,演出飛將軍從天而降的一幕。
林菊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少女說道:「我們潛進來殺鍾峰,正好見到他要凌辱這位姑娘,哈哈,想不到咱們既然都想到一塊兒來了。」
李逸航走到鍾嗚劍跟前,要他把擄來的少女全部釋放,鍾嗚劍依言將十幾個少女帶來,不少人已經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衣衫襤褸,披頭散髮,渾身發臭,更有幾個已經瘋掉,神情獃滯,毫無獲救的喜悅。
相較來說,這些少女還算幸運,至少還活著,也不知道有幾個少女命殞於此。
朱向陽和范搖光看到這些瘦弱單薄的骯髒少女,搖搖頭,頭也不回便離開。
他們兩人自認是名門正派的弟子,可是看到鍾家爺孫三代的做法,也頗覺臉上無光。
真的沒有想到,二哥鍾天璇竟然縱容兒子孫子干這種天理不容的事,這種事,白黑兩道都恥與之為伍,更別說出身北斗派的他們。
也正是因為他的縱容,才導致一向與他們不對付的李逸航潛入白家圍,陰差陽錯之間救了鄭安和林菊的性命。
命,這就是命!兩人長嘆一聲。
高興而來,敗興而歸。這八個字形容兩人,那是再貼切不過。
李逸航又讓鍾嗚劍把布置在白家圍外面的陣法給破了。
三人帶著十四名少女,大踏步離開白家圍。
經過這麼一鬧,血刀幫和白家圍自此沒落,上門尋仇的人絡繹不絕。
李逸航與林菊兄弟重逢,那高興自是不必說了,尋了一間酒樓,叫上豐盛酒菜,一頓吃喝,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