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突變

事出突然，成天姿兄妹卻各懷心事，成畢齊連夜趕回也只能看見母親留下的遺書，遺書隻字未曾提及他，是留給成天姿的。

成畢齊無所謂地瞥了一眼。她說她會當這個女人從未出現過，也要成天姿抹去這重記憶，爸爸還是他們的好爸爸，而爸爸愛的當然還是他們的媽媽。

那女人似乎是用了真情的，不哭不鬧黯然出現，臨走前想給成彥修上柱香，卻抵不過成天姿冰冷如刀的一瞥，含憾離開。

出了這樣的事，父母雙雙墜河而亡，成天姿不知道是媽媽想不開還是意外。成畢齊知道真相后也沒覺得太多遺憾，他一直就覺得，媽媽跟爸爸配對，遲早是會出事的，至少他就忍受不了娶一個醜女為妻。

成天姿一語不發，她說過爸爸若不能騙到最後她就一定不會原諒他，哪怕他已經陪媽媽雙雙離去。

爸爸年輕時一窮二白，又身無所長，是媽媽對他一見鍾情，把他從苦逼的生活中解救出來，還是他自己願意以身相許成全了媽媽的一廂情願。

關鍵是，媽媽並不知道自己一直都只是自作多情，她付出一生，最終卻要含憾而去。往日的綿邈相對，不過是一個一廂情願一個逢場作戲的遊戲罷了！

「節哀吧！」

喪事辦完，成畢齊匆匆地又走了，臨走前虛抱了抱成天姿，成天姿沒理他，這又是媽媽的又一大遺憾。

成畢齊自小就被送去外地讀最好的學校，跟家人一直都是聚少離多，離別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場不痛不癢的旅行罷了，哪怕這回是與父母天人永隔，也不例外。

近乎心灰意冷的成天姿幾天來幾乎水米未進，蘇笑笑帶著兩個逗比趕來時正好遇見成畢齊開車離開。幾個人傻愣愣看著成畢齊車子瞬間沒影，才回過頭來安慰成天姿。

「是哥們嗎？」

成天姿突然開口。

「什……什麼？」

幾個人驚悚地望向成天姿，以他們的了解，當然知道成天姿接下來要說什麼。

「陪我去旅行，游盡所有歷險之旅，費用我全包。」

成天姿不看他們，語氣堅決，不容推諉。

「木以辰可以不去。」

冒險總有閃失，成天姿頓了頓望向身為獨子又是頂樑柱的木以辰，補了一句。

木以辰父親早亡，母親守寡一人把他帶大，成天姿知道作為母親的不容易，何況是寡婦？

「憑什麼我不能去」

「憑我的聖言」

「你算老幾」

「你什麼都輸給我，你老大」

「所以這次我不能輸」

「滾」

「……」

木以辰悻悻離開，這一次蘇笑笑沒拒絕。閨蜜失去雙親，她有義務讓她振作起來。

這幾天，那夢幾乎合上眼就來，有一種要被索魂的抽離感。經過這場風波，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想去走一趟的，可掙扎開來還是夢醒。

最終，她誰也沒帶，一個人豪氣萬丈的就出發了。

感覺自己像一個赴死的勇士般，沒有戀戀不捨，只有勇往直前。

大風刮過無垠的曠野，野地上開著許多不知名的小花，五彩斑斕，狀如織錦。碧空如洗的高天上，幾片棉絮般的白雲悠悠卷開，陣陣清風拂面而來，花香撲鼻。老歪的疆土跟國內就是不一樣，這麼美的平原居然被稱作「死地」。

成天姿輕蔑一笑，姐就是來尋死的，你倒是讓我死得痛快些啊！

出門旅行她沒帶她那些寶貝裙子，只穿了簡便的運動服。便是如此簡單的運動服，也沒忽略掉她優美的線條，玲瓏的曲線依舊風華不減。

她倒不是個懦弱之人，不會因為任何挫折而選擇輕生。但她真的能感覺到，有個強大的磁場要吸走她，或者是她的靈魂。

而且，她一直都能感覺，自己跟常人有太多的不同了。比如讀書，老師還未講解的題，她全部都能輕易掌握，就好似她之前本就學過。

有了這樣的感覺，她反倒淡定下來，既然無法選擇，那就聽天由命，出來轉悠轉悠什麼都好說。

要說她對這個世界毫無所戀，那是自欺欺人。起碼蘇笑笑對她的友誼是真的，木以辰與嚴朗的友誼是真的。

木以辰和嚴朗的的用心她是知道的，既然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是迷戀蘇笑笑，那她又何必戳穿自找麻煩？

跟男生在一起，友誼的長度總會比愛情的長度長得多，她不想打破這樣的局面。

正如她哥哥直言不諱的勸她，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她是不適合談戀愛或結婚的。

當然了，成畢齊說她命比紙薄是說她醜陋的五官。

她不得不承認，顏值確實是會直接影響愛情值的。

她無所謂！

這一生走過的二十二年，她還真未曾對任何一個人動用過她的愛情。她是丑，可她有單相思的權利。

關鍵是，從未有人引她單相思病發。

或者，她的愛情真的存在於異世，那個夢裡的人，雖然朦朧不清，卻已深刻地鏤刻於心，迤邐不散。

正想得出神，忽然，遠處有幾個漢子向著她的方向狂奔而來，操著本地方言邊跑邊有規律地布防，看樣子是要搶佔左側不遠處一處平原上難得的小丘，這陣勢應該是一幫正被追捕的老歪黑幫。

「關我什麼事？我才不要死得這麼慘烈。」

身在異國她鄉的她見這陣勢也並不慌張，她掂了掂掛包里的溜冰鞋，往身旁一處長草堆里蹲了下去。

避一避是有必要的，實在避不了，這天氣地皮還算硬整，便是凹凸不平的馬路，於她而言穿上溜冰鞋還是施展得開的。起碼，逃是沒問題的。

想到這，她乾脆小心靠著背包，賊溜溜的秀眸泛著精光，期待著現實版的好萊塢大片。

果然，一陣警笛聲鳴過，一輛警車風馳而至，一個高大威猛的便衣老歪往小丘一指，警車一個漂亮漂移，往小丘方向直衝。

戰火一觸即發，「噠噠」的重機槍槍聲剎那間不絕於耳，夾雜著狙擊步槍的「嘣嘣」聲，振聾發聵。膽大包天的成天姿興奮得探出頭來瞪圓眼看，眼珠子都快要瞪掉了。

天忽然黑了黑，天地也似乎動了動。

不，是迅速地黑了起來，烏雲鋪天蓋地而來，空氣逼壓得讓人窒息。

下一瞬，一般強有力的冷風夾雜著泥土與雜草的腐蝕味蓋頭蓋臉撲來，整個天空像個大鍋蓋般似要罩下來了。

濃厚的密雲越聚越厚，以最快的速度濃成漏斗狀向著大地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