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626年之天下動蕩
「朱舜水?」陸遙仔細一想,便知道了這人的來路,(朱之瑜(1600年11月17日~1682年5月23日),明清之際的學者和教育家。字楚嶼,又作魯嶼,號舜水,浙江紹興人。清兵入關后,流亡在外參加抗清復明活動。南明亡后,東渡定居日本,在長崎、江戶(今東京)授徒講學,傳播儒家思想,很受日本朝野人士推重。著有《朱舜水集》。
其學特點是提倡「實理實學、學以致用」,認為「學問之道,貴在實行,聖賢之學,俱在踐履」,他的思想在日本有一定的影響。朱之瑜和黃宗羲、王夫之、顧炎武、顏元一起被稱為「明末清初中國五大學者」。並與王陽明、黃宗羲、嚴子陵稱為餘姚四先賢。)
朱由檢見陸遙恍然大悟的樣子,便問,先生可知道此人的底細?陸遙說,此人還算是個人才,將來可以一用。朱由檢道,但是此人狼子野心,有謀害皇帝之心,如何用的?陸遙笑著說,不盡然,這些人都是以天下為己任的,或許他覺得當今皇帝已經不適合繼續當皇帝了吧,而且從他以後的行事來看,堪稱天下楷模,再說了,恐怕此人後邊還有指使的人,如果要深挖,只怕要牽連甚廣!至於要不要繼續追查,這個還得你自己拿主意了。
信王想了想,對王思任說,今天這事就到此為止,你就當從來沒見過我,也不許對任何人說,否則不但你,你的全家都將不保,你明白嗎?王思任哆哆嗦嗦的說,微臣不敢,微臣謝過王爺千歲!
信王讓王承恩將王思任帶下去,又讓他寫下口供畫押,朱由檢的臉色變來變去,彷彿在什麼念頭中搖擺不定,陸遙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不由的說,其實這事也不必如此為難,畢竟這些事也不是你做的。朱由檢嘆了口氣說,但是我既然知道了,如果不說的話,豈不也是幫凶?陸遙說,其實說實話,現在的皇帝未必不知道天下局勢,只能說他是一個沒有責任心的人而已,遇到困難,只是躲到自己的烏龜殼裡,用些木工活打發時間,是個好人,但是不是一個好皇帝,如果能因此讓你早些繼位,也未必不是好事。朱由檢無奈的說,這事還是讓我先考慮考慮吧。
過了幾日,王承恩面色凝重的來見信王說,殿下,出大事了!信王忙問,又出什麼大事了?
王承恩說,宮裡剛傳來的消息,山西布政使司奏報,「六月初五日丑時,靈丘、渾源州等地地震。靈丘連震一月有餘,震搖數十次,全城盡塌,官民廬舍無一存者,壓死居民五千二百餘人,往來商賈不計其數,枯井中涌水皆黑。大同府所屬俱震,從西北起東南而去,其聲如雷,搖塌城樓城牆二十八年;渾源州等處,從西起,城撼山搖,聲如巨雷,將城垣大牆並四面官牆震倒甚多。蔚州、廣昌、隆平震聲如雷,城垣頹壞,官民廬舍搖毀無數,人多壓死,地裂水涌。」
信王不由得驚恐萬分,連連說,這可如何是好?果真是天怒人怨了!王承恩又說,不止於此,順天府、河間府、保定府、真定府、廣平府、濟南府、兗州府以及河南省一州六縣,也都發生了地動,受災頗為嚴重啊。
信王又問,朝廷可有什麼救災的舉措嗎?王承恩說,摺子已經送到內廷了,閣老們自然都是看魏忠賢的臉色行事的,個個都跟泥塑的菩薩一般,朝上其他大臣,有的說要儘快賑災,刻不容緩;有的則說國庫空虛,怕是沒有多餘錢糧,要求地方各自賑濟,總之已經吵翻了天,還沒有個最後的決定。
信王又問,那陛下呢?陛下什麼態度?王承恩搖了搖頭說,陛下只說,「令民自許也(讓老百姓自救吧)」。信王直接震驚了,完全不能相信這是一國之君說出來的話。
朱由檢痛心的說,皇兄小的時候,還曾經對我說,有朝一日能登大寶,必定革除弊政,興盛大明,不想今日昏聵至此!陸遙也說,他何嘗不想除舊布新,只是被那些空談之人所害而已,又要「兼聽則明」當個所謂不責大臣的明君,又想改革,何其難也!須知改革也是一場革命,不破掉那些形形色色的利益集團,改革怎能進行?那些大臣哪個不是集團的代表?自然是家國天下,以家為先了,何曾替皇帝想過!但是皇帝卻不能這麼想,須知,天下既是皇帝之家啊,不以天下為先,豈不是自毀家園嗎。
陸遙一番話,令朱由檢毛骨悚然,朱由檢連忙問道,這麼說,要天下大亂了?陸遙認真的看著他說,尚未,還有救,只是全看你的主意了!朱由檢這才說,如果犧牲一人能換天下蒼生,我又何惜一人榮辱?陸遙這才笑著說,哈哈,你也不必這麼悲觀,要知道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從來都是勝利者的遊戲。
朱由檢便問,那接下來要做些什麼?陸遙說,首先要跟朱舜水搭上線,看看他們的計劃是什麼,必要的時候,咱們可以幫上一把。
信王便叫過王承恩來說,你這幾日悄悄去南京一趟,到朱軍門處把朱舜水帶來見本王。
王承恩帶了兩個侍從,喬裝打扮,快馬加鞭,自水路南行,順風順水,來回七八日便將人帶了回來。朱舜水一臉嚴肅的跪在信王面前,身子還微微的有些發抖,信王高坐在書桌前,「啪」的一聲,將一個奏本扔到朱舜水面前,「你自己看看!」信王厲聲的說,你們做的好事!
朱舜水哆哆嗦嗦的拿起那奏本,上面寫的正是王思任之前的口供,朱舜水看完后,趴在地上一言不發,信王問,你可知罪!
朱舜水反而平靜了下來說道,於君臣之道,學生萬死之罪;於天下大義,學生無罪!信王有些好奇的問,哦?你且說來聽聽。
朱舜水道,學生來前,剛剛得知,「有大風自靖江東北起,怒號振地,屋瓦橫飛,江水為之大漲,城堞樓櫓顛沒於驚濤巨浸中,浮屍相屬。常州府、蘇州府號泣者不下萬人,廬舍漂覆者十且九,老稚死傷甚多。禾黍糜爛,民令艱難,盡剝榆皮而食,榆皮盡及野菜,野菜盡及麥葉。有丐於四方者、有赴溝壑死者、有闔戶自經死者、有斬木揭竿而起者,但地方官員官竟漠不關心。」
信王更是吃驚的說,竟然有這樣的事!朱舜水接著說,再加上之前京城爆炸、山西地動,上天已然示警與天子,但是皇帝竟然視若罔聞,繼續任由閹宦橫行,我身為東林士子,不忍見蒼生飄零,所謂「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仇寇!」現在既然君不君,又何必臣是臣。
信王聽了不由得臉色大變,他離開座位,親自將朱舜水扶起來,然後對他長長的作了一個揖,嚇的朱舜水連忙將他扶起,信王說,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的胸襟,令本王實在敬佩!
朱舜水反而有些茫然的說,王爺,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