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1633年之中荷大戰（二）

七月四日，普特曼斯在大員城召集手下眾位艦長密談，普特曼斯首先說：各位先生們，我們很有必要給明朝一點顏色看看了，各位有什麼主意，就說說吧。威爾格（Wieringer）首先說：尊敬的總督閣下，我看了議會的命令了，只是允許在明朝沿海劫掠騷擾，並要保證避免或減少明朝民眾的傷亡，所以我建議將艦隊化整為零，從瓊州至福建沿海散開，各自劫掠為要。

普特曼斯點點頭說：你說的很對，這樣吧，我親自率領一支艦隊，騷擾劫掠瓊州，威爾格你率隊在南中國海遊盪劫掠過往的商船，特奧（Tessel）、魏思普（Weesp）、庫克貝爾（Couckebacker）負責在兩廣沿海劫掠，傑克（Catwijck）、卡貝漢斯（Kemphaen）、貝爾薩姆（Zeeburch.Salm）負責在福建和台灣沿海劫掠，如果明朝派艦隊出來，能打就打，不能打就立刻回撤大員城，諸位先生可明白了？

卡貝漢斯有些不以為然的說：我軍主力艦均為蓋倫船，擁有兩層或多層甲板，火力強大，其他的也多是三桅帆船，每艘都載炮只10門以上，就算西班牙和英國佬見了也要退避三舍，閣下卻為何如此畏懼明朝水師？

普特曼斯笑道：親愛的漢斯，你剛到中國不久，還不了解，據我所知，明朝水師的戰船，多是長約100多米，寬約50多米的「大青頭」，哦，也就是咱們所說的戎克船，在經過宋朝與元朝改良后，於15世紀初到17世紀中葉就大量出現於中國近海了，所以中國水師海上航行的經驗非常豐富，不是咱們所能比擬的；另外，咱們現在是在他們家門口作戰，地理上也不佔優勢，如果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全軍覆沒，你可千萬不要輕敵啊。

特奧又問道：尊敬的閣下，我也聽揆一先生說過，如今明朝水師的艦隊情況，普遍是船長約10丈，寬2丈1尺，高l丈5尺，吃水8尺，載重三四千擔，總共只配備一前一後2門大炮，而且自鄭和遠航以來，明朝不斷禁海，水師艦隊的規模不斷縮小，且艦隊已經拋棄了最初的艨艟巨艦，反而向小型化發展，這種船舶，必然不可能裝載更多的火炮和兵士，總體戰鬥力也會比較弱，即便有地理優勢，也絕不是咱們的對手。

普特曼斯卻不無擔心的說：我必須再次提醒各位先生，現在的中國皇帝是一個野心勃勃的皇帝，他自登基以來，很重視海上貿易和海上防衛，不但重新組建了水師，而且還多次派人清繳海盜，之前盤踞在東南沿海的各支海盜勢力，比如李魁奇、鍾斌等先後被招安，劉香、李國助等則被驅趕到了遙遠的南中國海，這些被驅離的海盜給我們東印度公司的海上貿易可造成了不少的麻煩，現在的明朝水師，雖然巨艦的數量還不是很多，但是已經形成了以艨艟巨艦為核心，以戎克艦為主力的模式，此外，還配有專門的火船、撞船、沖船等微型艦船，絕對絕對不能輕視。說到這裡，普特曼斯嚴肅的警告說：各位先生，請記住一點，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要以消滅他們的有生力量為主要任務，千萬不要登陸作戰，更千萬不要戀戰，明白了嗎？眾人這才點點頭，普特曼斯才稍稍放下心來說：今夜大家就各自趁夜分頭行動吧。

七月五日凌晨，崖州的海面上還蕩漾著一層輕輕的薄霧，已經有若隱若現的紅光從天邊散射出來，幾艘巨大的戰艦劃開薄霧，悄無聲息的朝崖州駛來。只聽得「砰！砰！砰！」幾十聲大炮的轟鳴打破了崖州的寧靜，巨大的炮彈裹挾著海上的寒氣，朝崖州城狠狠的射去，一時間，崖州城立刻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叫喊聲、哭鬧聲響成一片。

普特曼斯站在船頭，看著崖州城，心滿意足的點點頭，然後命令艦隊立刻後撤，艦隊立刻又隱沒在海面上，此時的崖州城已經亂了套，很多人在睡夢中被驚醒，張永產（崖州市都尉局同知）便是其中一個，他下意識的便去床頭摸出寶刀，穿衣下了床，正要喚人來問，管家便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說：老爺不好了，崖州被襲擊了！

張永產畢竟是有經驗的武將，忙問：是何人襲擊？有多少兵力？管家怎麼答的出來，只有支支吾吾的說：並不見什麼敵人，只是遠遠的打炮，如今城裡很多地方都著了火...張永產見他說不出所以然，一把將他推開，便出了門，外邊已是亂了套，這時，只見侯玄汸（錦衣衛崖州市千戶長）率著一隊錦衣衛匆匆過來，張永產忙問：千戶大人，城裡如何了？侯玄汸見是張永產，便下了馬道：崖州被人偷襲了，但似乎敵人沒有進城的打算，我正要去面見知州。

張永產便道：既然如此，就有勞千戶大人去見知州，我先率船隊往海上查看一番。侯玄汸便拱手道：同知大人務必小心，若發現敵人，能戰則戰，不能戰便點烽火。

張永產便稍稍穿戴一些，一邊命人往崖州各處炮台傳令嚴陣以待，一邊點配艦船，往海上探查去了。侯玄汸到了知州衙門，此時各位長官都在知州處了，個個都是睡醒惺忪、衣衫不整，侯永寧（崖州知州）見侯玄汸到了，才稍微放鬆些，問道：張同知怎麼還不來？侯玄汸便道：方才在都尉局衙門見過張同知，張同知已經率隊往海上查看了。

侯永寧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眾人議論紛紛，焦急等待，約莫一個時辰，張永產也到了知州衙門，侯永寧忙問：可有什麼消息？張永產便道：我親自率隊往海上查看了一番，竟毫無所獲。侯永寧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便問：那這究竟是誰幹的？黃奇遇心想：莫非是荷蘭人乾的？倘若如此，我豈不是闖下大禍了？又轉念一想：我怕的什麼，我也不過是執行上邊的命令罷了。他正這邊胡思亂想，蔣士芳（崖州市按察局通判）便道：莫不是荷蘭人乾的？如今將荷蘭人的店鋪全都查封了，只怕...侯永寧便道：荷蘭人？他們怕沒有這樣大的膽子吧。蔣士芳冷笑道：知州大人莫非忘了荷蘭人為何到瓊州貿易了？若不是戰敗了，他們還在台灣作威作福呢，他們本就對咱們懷恨在心，如今豈有不報復的道理？依下官看，應當立刻向省里彙報才是。

黃奇遇便道：豈能以揣度之意輕啟戰端？便是咱們跟荷蘭人有仇，難道跟那些海盜無恨？知州大人，我覺得應當先行安撫城內百姓為要，倒是不急著跟省里彙報。蔣士芳便反對說：黃大人此言差矣，便是不知道偷襲者為何人，但崖州畢竟遭了炮火，難道也不彙報？黃奇遇便道：彙報？怎麼彙報？崖州平白著遭了炮火，又不知是何人所為，一旦上報上去，咱們都是瀆職之罪，誰也逃不了干係，侯知州，你說呢。

侯永寧心想：黃奇遇說的倒也是，況且，朝廷若真追究下來，只怕我首當其衝，這可真是無事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想到這裡，侯永寧便道：這樣吧，此事暫且先不上報，張大人，你即刻多多派船隊四處檢查，務必要追查真兇，等有了眉目之後，再行上報省里，諸位以為如何？

蔣士芳見知州發話了，也便只有遵令，侯永寧又道：希望各位堅守本職，輔助本府安撫城中百姓。眾人這才散去，侯永寧來回踱著步，半晌才回了書房，將崖州的事原原本本的寫了下來，然後派人以私人信函的方式送往瓊山。

七月七日清晨，普特曼斯故技重施，只是張永產已經加緊了沿海的防守，所以荷蘭人的艦隊一靠近崖州近海，便被巡海的明朝艦隊發現了，一時間，烽煙四起，普特曼斯見被發現了，便命朝明朝艦隊發動突襲，張永產得到消息后，立刻親率一支艦隊往海上迎敵，

激戰中，張永產親自持佩刀站在船頭，左右指揮，普特曼斯便命人朝張永產這裡猛攻，張永產身中五槍，鮮血崩流，猶自巋立不動，被部下拚死救出，此戰有四十七名明軍將士陣亡，而荷蘭軍亦有相當傷亡，普特曼斯見得不到便宜，這才下令退兵。

張永產被抬上岸，侯永寧親自到碼頭看望，只見鮮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張永產已經陷入昏迷，侯永寧忙道：快！趕快派人好生醫治，務必好生照料！張永產被抬下去了，蔣士芳才道：大人，如今已經證實，乃是荷蘭人作祟，大人不能隱瞞了！侯永寧便道：我已經向省里報告了，想來不日便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