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1633年之中荷大戰（五）皇帝的震怒

荷蘭人入侵漳州的當天，崇禎皇帝也在北京接到了瓊州的奏摺，崇禎看后將奏摺放到一邊，然後又問王承恩：瓊州錦衣衛沒有奏報上來？王承恩笑道：可說呢，之前錦衣衛的奏報總要比地方上的奏報早來幾日的，這瓊州的可奇了，總督府的奏報遞上來，錦衣衛的奏報也才剛到。崇禎冷笑道：怕是這裡邊有隱情，承恩啊，你說說，若錦衣衛不跟朕一條心了，該如何處置？王承恩便道：錦衣衛是大伴的奴才，若奴才跟主子不一條心了，那便是留著也沒用了。

崇禎便輕輕拍了下桌子說：朕何嘗不知道，錦衣衛裡邊亂七八糟，勾心鬥角，朕不過是看在孝康敬皇后的面子上罷了，不過他們怎麼斗，若是還存著一份忠心，朕也便忍了，若是陰以為私，朕絕不寬待。王承恩便小心的問：那大伴的意思是動一動瓊州錦衣衛？崇禎想了想說：且先等等，既然他們說是海盜，那就讓兵部下文，讓吳宗達和鄭芝龍全力剿滅也就是了。王承恩拿著摺子正要出去，崇禎又道：去把趙士錦叫來。

不多會兒，趙士錦便到了暖閣，見過禮后，崇禎便說：崖州遭了海盜，損失慘重，想必你知道了吧？趙士錦便道：今日雖不該臣當值，但亦有所耳聞，只是內情不甚清楚。崇禎便笑道：今日又不休沐，你如何就不當值？趙士錦便道：陛下明鑒，考功司之職乃臣的份內，不分當值不當值，臣的意思是今日不該臣隨侍陛下左右。崇禎點點頭，便問：那崖州之事，你如何看？趙士錦便道：臣雖不知內情，但也知道，自開海以來，為著通商便利，陛下嚴令沿海各省與水師配合大力剿滅海盜，不幾年便海晏河清，如何海盜突然敢炮轟崖州了？還請陛下明鑒。崇禎便道：是啊，朕也是這個意思，必要派人下去查一查，你覺得派誰去妥當？趙士錦便道：若非忠貞可信之人不能查明此事。崇禎便道：是啊，畢竟吳宗達是老臣了，又有從龍之功，便是有什麼錯，朕又如何忍心處置？

趙士錦心想：這是又想找人背鍋呢，你愛惜自己的名聲，別人就不愛惜了，既然你都說的這麼露骨了，只怕我今天是躲不過去了。想到這裡便說：若陛下相信，臣願往瓊州調查此事。崇禎笑道：愛卿說的什麼話，朕豈能不信愛卿，愛卿可還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趙士錦便說：此事關係重大，還得請都察院和翰林院參與才是。崇禎便道：愛卿可有人選？趙士錦便道：大理寺推斷馮家楨素以公正著稱，可堪大用，此外，翰林院閣司修撰王夫之，少年英才，陛下亦多次褒揚，亦可一用。崇禎雖有些不想用，但是畢竟如今是求人辦事，又把話說在頭裡了，不好反悔，便道：既然你覺得可用，那便令二人隨你前往吧。

趙士錦走後，陸遙便問：怎麼感覺你不太想用馮家楨和王夫之？朱由檢便道：這兩人都是陽明心學的門徒，趙士錦這是跟我討價還價呢，他也不想想，若沒有我的提拔，他一個京郊小民之子，能有今日？不思一心報效皇恩，專以他們心學為重，真是讓我寒心。陸遙笑道：這就是高處不勝寒啊，再說了，你都讓人家替你賣力了，還不許人家得點實惠？這也說不過去，況且如今心學的書院也開了，日後成為士林扛鼎也未可知，只怕你阻攔也是阻攔不住的，既然他們能辦事、肯辦事，如何不用起來？朱由檢嘆氣道：先生說的是，我也知道，只是...罷了，罷了，那些都是後輩的事了，如今也顧不得了。

七月二十八日，崇禎下旨，任命考功司副總辦趙士錦為欽差大臣、東南巡按，奉旨南巡瓊州、兩廣、福建，專司開海、海防、剿匪等事，又命大理寺推斷官馮家楨、翰林院閣司修撰王夫之為副使，一同前往。

卻說三人帶了侍從十多人，一路南去了，崇禎心裡卻還是有些不踏實，崇禎問王承恩：西廠還是不經事啊，這樣的事情竟然都沒有報上來。王承恩便道：皇上贖罪，是臣的過失，只是當年處置魏忠賢，東廠西廠都嚇破了膽，很多要麼逃逸，要麼自裁，雖有些得力的隱了下來，畢竟是少數，後來隨重建西廠，亦是在秘密之中，又不好大張旗鼓，所以如今只在京里各衙門、重臣布置停當了些，其他一些重要的府、港府、省會剛有涉獵，至於其他的州市，只怕一時半會還不得建立起來。崇禎便道：是啊，朕是有些難為你了，如今做到這一步也實屬不易了，不過西廠的網線建立你要抓緊布局了，不要怕花錢，朕讓你兼管著上林苑監司所為何意？不就是為著支取便利嘛。王承恩忙道：臣謹遵旨意。崇禎又道：朕若沒有西廠，便如同瞎子一般了，朕就是要讓西廠當成朕的眼睛，如今的情形你可都看見了吧，天下的人都算計著朕呢！王承恩忙跪下道：臣定當為陛下效犬馬之勞，不令陛下勞心！

這邊欽差大臣一路南下，八月十一日，崇禎正在中和殿批閱奏摺，韓如愈面色凝重的進來，跪下道：陛下，福建總督府有緊急軍報。崇禎忙命高起潛講軍報呈上來，韓如愈便道：熊文燦來報，稱自七月七日以來，荷蘭人偽為海盜，在東南沿海不斷騷擾劫掠過往商船，更強佔廈門灣，意圖對漳州不軌，各因考慮陛下開海的國策，亦不願與荷蘭輕啟戰端，故只命地嚴加防備，特請陛下聖裁。崇禎看奏摺後邊還有錦衣衛福建鎮撫使的聯署，便面色鐵青道：這些荷蘭人是想做什麼？他們有什麼所圖？韓如愈便道：荷蘭人要求賠償軍費、不得與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通商，只能與荷蘭人通商、進一步開放鬆江以北各港口給荷蘭人...不等韓如愈說完，崇禎一拍桌子呵斥道：好大的膽子！小小的西夷鬼，也敢如此放肆，給熊文燦回復，讓他不要畏首畏尾，務必全殲廈門港的西夷人，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韓如愈忙下去行文去了，陸遙便問：為何不讓水師出戰？朱由檢道：不過小小荷蘭人，還用得著水師？未免太看得起他們，再說了，先生不也說過，小不忍則亂大謀嘛，若動了水師，怕是要跟荷蘭人全面開戰了，怕是對開海不利。陸遙便笑道：也不是這麼說的，若一味縱容下去，讓他們在沿海不斷騷擾來往商船，對開海也是不利，況且讓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覺得咱們大明保護不了他們的商務利益，對開海也是不利的，再說了，荷蘭人如今是日薄西山了，沒了荷蘭人，日後還會有其他商人來往貿易的。朱由檢忙問：哦？先生的意思是荷蘭人快不行了？陸遙說：是，馬上的，英國人就要崛起了，荷蘭人的海上霸主地位將要不保了，他們將要在全世界掀起瓜分世界的狂潮了，咱們也要提高警惕，不斷發展科技，增強自身實力，對於海外一些戰略要地也得經營一二了。朱由檢有些緊張說：怎麼？如今韃子未平、西北動蕩、朵甘和烏思藏還陰奉陽違，難道世界大局又要對咱們不利了？陸遙笑道：當然了，這些都是好幾十年之後的事了，如今說了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

正想著，外邊有人來報說：啟稟陛下，考功司少丞劉漢卿求見。崇禎便道：宣吧。內侍傳了劉漢卿進來，劉漢卿進了殿來，倒頭就哭拜在地道：皇上！皇上要替我們劉家做主啊！崇禎有些莫名其妙道：這是從哪裡說起，趕快起來回話，有什麼冤屈，但講無妨，若真有冤枉，朕自當為你做主。

劉漢卿這才起身道：陛下，臣剛剛得到消息，荷蘭人本月初水陸大軍進犯漳州，我那可憐的侄兒，他還不到二十歲啊，就以身殉國了！皇上啊！崇禎聽后大吃一驚，忙道：什麼！漳州可有失？劉漢卿不由一愣道：這個，這個，臣實不知，許是沒事吧...崇禎起身來回走了一趟，又問：你還知道什麼？劉漢卿又是一愣道：臣還聽說荷蘭人上月二十六日就攻打過一次漳州，但是沒有得逞，故而在次進犯，我那侄兒一心報效皇恩，衝鋒在前，卻被人在背後放了冷槍，他死不瞑目啊！崇禎便道：你怎麼知道他是被人放的冷槍！劉漢卿有些支支吾吾的說：臣，臣也是聽人說的，但是，但是皇上明察，他不過是個千戶，衝鋒自有戍衛軍在，便是他如何在前，那些總兵、同知的都沒事，怎的他就沒了？若說不是有人暗中放冷槍，臣死都不信！我二弟只有這一個兒子，如今沒了，讓臣痛心不已啊...劉漢卿只管在這裡哭哭啼啼，讓崇禎不勝其煩，但南直隸劉家是南直隸的大世族，其家中子弟多在朝中任職，便只有好言寬慰說：愛卿放心，若果然如此，朕定絕不寬繞，必要為你們劉家討回公道。好說歹說，才把劉漢卿勸走。

劉漢卿一走，崇禎便發了大怒道：熊文燦是幹什麼吃的？說什麼不過沿海劫掠商船，說什麼怕對開海的國策不利，人家這不都打到家門口了！他來回走了兩步，然後高聲喊道：給澎湖水師和南海水師下旨，讓他們給我狠狠的打。他本想下旨重重的懲處熊文燦等人，但是又想到打仗還得暫時用著他們，便壓下了怒火。

韓如愈正要下去，忽然旁邊一人喊道：且慢，陛下，臣有本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