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那些年(第三十三集)
炎熱的夏天好像說來就來,李婉兒覺得2005年的上海幾乎沒有春天,上個禮拜還在穿大衣,這個禮拜穿件外套就會大汗淋漓。春節過後一路走來不覺已經6月份了,這個月是公司放假的月份。李婉兒想去旅遊,卻趕上端午節,正在躊躇的時候,好朋友袁媛發來消息,說她要結婚了。
消息發來時,李婉兒有點兒懵。最近,好像都沒有怎麼聽說她談男朋友的事啊,這就突然要結婚了。
「你要結婚了,是大連那個嗎?」
「大連哪個?那都是大學時候的事情了,都是歷史了。」
李婉兒覺得袁媛和自己說過的唯一一次戀愛就是和大連這個網友,兩人聊了很多年,幾乎貫穿整個大學4年。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大學畢業以後,袁媛就再也沒有提起過。
「呵呵……」對方用笑掩蓋了話題的尷尬。
「這次端午節回來嗎,來做我的伴娘吧!」
「你是端午節當天結婚嗎?」
「廢話,怎麼可能啊?哈哈,回來吧,回來做我的伴娘。」
「嗯嗯,我保證完成任務。」
李婉兒很開心,袁媛終於結婚了。只有她知道她有多累,現在結婚了,可以有個人一起承擔生活重擔,李婉兒衷心祝福袁媛。開心之餘又有點不安,關於這個男人,袁媛怎麼會一點消息都沒有透露呢。真是神秘啊!
「新郎叫什麼?」
「土木杜!」
「真是奇怪的名字!」
「不和你說了,回來再約呢。」
李婉兒和閨蜜聊完,感到無限惆悵。她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周圍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沒有任何變化。除了那些高樓會不斷地翻蓋更新,除了那些街道不斷拓寬改造以外,周圍這群行色匆匆的人一點兒沒有改變。李婉兒面對這些人群,時光便也在這群人中溜走。當我們幡然醒悟,從這群人中抽脫出來的時候,可能就又過去了很多年。
慣性啊,多麼可怕!
李婉兒摸摸臉,她和袁媛一樣大的,「我的新郎又在哪裡呢?」
邢順的所有消息,所有聯繫方式已經被李婉兒刪除了。現在有關感情的所有觸動,都會讓李婉兒感到難過,都會讓她不自覺的想起邢順。所以阻斷邢順所有的聯繫方式是正確的。
或許,治療情感的最好方式是找到新的情人。李婉兒不知道在哪裡看到這句話。哈哈,心靈雞湯是多麼可怕啊,而且是毒的雞湯。
李婉兒決定如論如何要給自己找個男朋友了,來抵禦因為邢順離開帶給自己的所有負面情緒。
放假當天,李婉兒就趕回了安徽老家。袁媛很熱情,她很快把自己的準新郎帶給李婉兒看。這是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皮膚白皙,還戴眼鏡,很客氣。但是一說話,就暴露了。李婉兒覺得這個男人配不上袁媛,但是她不知道要不要開口問問,沒有好時機。只能陪著他們一起開心,這樣的應酬,李婉兒是熟絡的,她微笑地和袁媛聊著婚禮上準備的細節,偶爾誇獎一下帥哥。
不知道衣服是新買的,還是什麼其他原因,杜先生總是一會聳聳肩膀,一會扯扯胸口的衣服。可能是兩個女生聊天忽略了他,李婉兒就問帥哥做什麼的。
帥哥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提計劃,準備要大幹一場,但是又說現在的形勢不好,國內和國際形勢怎麼樣並不適合大幹一場,還是要安於本職工作。李婉兒聽得一頭霧水,也插不上話,看著袁媛,袁媛也看著李婉兒。袁媛被李婉兒的直視看笑了,給她夾了菜:
「怎麼了,不要這樣看著我,吃東西啊!」
然後,她對著一直在高談闊論的杜先生說:
「你們主任不是要用車嗎,你們約的幾點啊,時間差不多了吧。」
杜先生秒懂,他迅速地放下筷子起身就離開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李婉兒實在是裝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看著袁媛不說話。袁媛還是笑笑地說:
「快吃菜啊!」
「怎麼了你?」
「我能怎麼了,他喜歡我,他願意娶我,怎麼了!?」
「他是什麼學歷?」
「學歷和婚姻有關係嗎。他沒有學歷。」
「但是,你是大學本科呀。你是重點高校優秀畢業生啊!」
「但是,我家裡的條件不好。呵呵……」袁媛笑起來。她的笑立刻讓李婉兒心碎,她甚至想哭。
都說悲觀的人,才是看見生活本質的人。
李婉兒拍了拍袁媛的肩膀,這時她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麼,是安慰袁媛,還是應該具體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袁媛卻很淡定,依舊指著菜,讓李婉兒吃東西。
「這裡的菜,很和你胃口啊!」
「對呀,你不覺得好吃嗎?」袁媛說完,嚼完了嘴巴里的食物,喝完水,「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愛情已經沒有了,知道嗎,我現在需要一個婚姻,知道嗎,我只是我的身體,我的精神已經沒有了……」
李婉兒看見袁媛眼睛里噙滿了淚,她終於說不下去了,啪的一聲站起來,又覺得動靜太大了,有點兒不好意思。指著衛生間的方向,對李婉兒說:
「我去趟洗手間啊。」
李婉兒靜靜地等在哪裡,似乎過去了整個青春。袁媛終於回來了,眼睛紅紅的,都是淚。
「媽的!止不住啊!」說完就又破涕而笑,「要不是在包房,我這裡會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有什麼熱鬧可看嗎?」李婉兒很困惑,吃飯,有個人哭了,有什麼可看的。
「這是小地方啊,我這樣的,一出門肯定有人盯著你看的。」袁媛指著自己的眼睛。確實的,李婉兒知道,在這樣的一個小城市。放個屁可能都是事。
「我家裡的那些事,到處都知道。我也不想啊。也不就是家裡有個病人嗎。但是,我能怎麼辦呢。這幫人,就好像是欠他們似的,管他們屁事啊!」袁媛邊說邊哭。
李婉兒坐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