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之道長
第一章道長且慢
不之在凡界某小鎮溜達的時候,竟聽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一富人甲被人滅了口,家宅被焚了個凈,奇怪的是兇手就是甲的弟弟乙,眾人皆知卻無人告發,甲的財產就這麼被乙吞併。
眾人以為甲家無活口,其實不然,乙因嫂子美貌,偷偷將其與其子藏於府中,娶其為妾,收甲的兒子為義子。
乙一家待二人極好,好到所有人都羨慕乙妻妾和睦,兒女雙全,真以為甲子便是乙的兒子。
有趣就有趣在甲子。
乙一家是真心對甲子好,事事為他考慮,可他們也是真心的要利用他,甲子一成年,乙就將甲子獻給宮裡的貴人換取高官厚祿,甲子的親母,對甲子自是百般疼愛,卻為了自己而默不作聲,甲子所謂的好友也只是乙的眼線。
甲子因幼時不之吃了什麼靈物,自愈能力比一般人強的多,其血也有奇效,被獻入宮后被日日放血。
這有趣的故事是一名亂葬崗將死未死之人所說,她是甲子母親的婢女,無意間知曉真相招來橫禍。
「道長……神通廣大……奴婢只……只求……」話未說完,婢女已然斷氣。
不之不禁嘖出聲,這可如何是好?說好婢女說一件有趣的事,而她應婢女一件事,這事情未說,婢女卻魂魄歸天。
「罷了,貧道也不是那無信之人,便為你做一件事又何妨?」
不之說的大義凜然,不了解她的人瞧見了定會以為她是一個正直有道義之人。
在自己以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的時候,所有親人好友都背叛了自己,真真有趣的緊,聽的她都有點興奮了呢。
不之先是去了一趟乙府,果然是其樂融融,妻妾和睦,只是太過明顯的虛偽面孔讓不之大失所望。
演技太爛,差評!
抱著一絲絲詭異的期待,不之披著晚霞潛進宮,正好跟著取血的侍衛七拐八拐來到一個宮殿。
看著金碧輝煌的周圍,不之有點小詫異,這跟她想象中的密室完全不一樣啊,老鼠呢?蟑螂呢?蜘蛛呢?果然司命那丫頭的話本子不能信。
「公子,時間到了。」
侍衛在緊閉的房門提聲叫道。
房中傳來鐵鏈相碰的清脆聲音,一隻白皙的手臂從一旁的窗口伸出。
侍衛們交換了一個眼神,拿著銀匕首上前取血,一名侍衛緩聲道,「娘娘說公子還是應該多多鍛煉,身體才能……」
「知道了。」低啞的聲音打斷侍衛的話,此時血已取畢,那手臂往裡一縮,窗口一閉,便再無聲響。
侍衛們面面相覷,只好離開。
倒是個挺有個性的禁臠。
不之長袖一揮,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房中,窗邊軟塌上的男子眼一睜,便見一女子男裝道袍打扮,帶著淺淡的笑,正上下打量著他。
長得還不錯。
男子既不叫喊也不害怕,甚至連個表情都沒有,讓不之新奇的很,對比不之的好奇,男子反倒顯得更加冷淡,淡淡瞥了她一眼便不再動作。
「放心,外面的人聽不見你我說話,你是李染?」
不之客客氣氣的說道,乾淨的聲線給人一種清冽的感覺。
「你娘親身邊的婢女用一個故事換貧道為你做件事,你有什麼心愿儘管說出來。」
這下李染總算有反應了,他重新閉上眼,「離開。」
不之眉角一挑,有意思。
悲慘的人她見過的太多了,有戒備的、哀求的、無求生欲的,這般無視她的倒是少見。
不之挺喜歡這個小傢伙的,如同歡喜其他人一般,決定留下與他玩幾日。
一晃身,不之出現在房樑上,「言而無信可不是君子所為,貧道道號……嗯,這不重要,若是你想到願望了,喊一聲便是。」
不之悠哉悠哉的躺在房樑上,卻沒看到李染的鼻翼微微一動,眉頭也蹙了一瞬。
李染不知來人是誰,只細細將自己的氣勢氣場收齊。
不之賴在皇宮,時不時到那御膳房獵食一番,還會帶些美味與李染,只是他吃不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之本欲待上兩三天便離開,不曾想第二天李染就殺了那個喝他血的傢伙,離開了宮殿,於是乎不之又興趣盎然的留了下來。
李染將通緝令視為無物,在原來的那個鎮子住下,有人來抓他就打出去。
就算那不敢把事情搞大的皇帝偷偷派人來捉拿他,每次派去的人也只是整整齊齊光光溜溜的被放在金鑾殿門口。
深知感無力的皇帝只好放棄李染,只有被殺的皇後娘娘的父親——丞相,堅持不懈的派殺手過去,每日清晨丞相府大門外的裸男已經成了皇城的一個奇觀。
這種行為讓不之真的是欣賞的不得了,有創意!
不之不覺中不之便又多留了幾日。
讓不之有一點點小惆悵的是,李染彷彿完全忘了她一般,從未叫過她,明明那淡然的眼神有時還會飄過來,但卻當她不在似的,甚至什麼事都不避諱。
不過這惆悵隨著一陣輕風而來,那燭心一顫也就消失了。
不之並不隱瞞自己的存在。
只要李染在的地方,房樑上絕對會垂下一片道袍衣角,李染的手下都奇怪的很,但卻沒人敢問。
一人打賭輸了被推出來問時,李染只說了一句:不必理會,倒讓他們更加好奇了。
可惜不之只出現在李染在的房樑上、樹上以及轎子頂……
不之真是覺得那些手下可愛的緊,看她跟看什麼稀奇玩意似的,一臉好奇又緊張還警惕的模樣。
真是讓人忍不住想逗弄一番,不之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做了。
稟報公事時掉了褲子,碰見打了個招呼差點親在一起,練武時一把掃帚突然一躍而起幾招將他們打敗……數不勝數。
雖囧事連連,但都點到為止,還從「掃帚」的招式中學到了許多,手下們不但沒有怪罪於不之,反而對她心生好感。
一天李染乘轎出門,不之躺在特製的柔軟轎頂上,喝著自己的美酒,一臉愜意的仰起臉曬太陽,對他的手下簡直不要太滿意,真懂事。
可惜便宜李染了。
這人有些無趣。
不之是個不消停的,新奇勁兒消磨去,此時又想去大好河山看看美妖艷骨與奇聞異事。
「喂,小兄弟,不知你願望想好否?」
不之晃著酒壺,朝屁股底下的人那麼一問,這就是要離開的意思了。
第一次聽到不之開口,旁邊跟著的幾個手下齊齊雙目一睜,又慌忙低下頭假裝沒聽見。
這女道長欠了主子一願望?
「快許了貧道才能走。」
莫非!主子遲遲不許願望竟是為了讓道長留下?!轎子旁邊的幾個手下頭又低了低,注意力卻都集中在轎子內。
說不定他二人之間有點什麼呢……
不之好笑的看著手下們的紅耳朵,打了一個響指,身下的木板軟墊恍如無物,不之就這麼在七八雙眼睛下掉入轎中。
不之順順利利的掉入李染的懷中,李染想推開,奈何不之有法術,他只能冷冷的望著她,任憑她占自己便宜。
「小兄弟,隨便許個願望都好啊。」又不是心中內圈的人物,她不喜欠著什麼,能還是最好的。
不之心中有四個圓圈,圈外之人不之向來按心情接待,一圈那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如今也就只有一人;二圈是至交,只司命一人;三圈人多些;四圈裡的人就更多了,凡是有些好感的都在裡面。
李染算是在四圈中。
「離開。」冰冷的薄唇吐出的仍然是那兩個字,然後閉上眼睛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好罷好罷,我離開便是。」算是知道得不了結果,不之張了張嘴,喂進一口佳釀,從懷裡掏出一物。
「這東西給你,可以救你一命,對了,這東西一年不用可就會無效的哦。」
給出一個信物相當於一個承諾,對於不之來說,給出了承諾便會記掛著,同往常的能斷則斷的做法來說算的上是一個破例。
不之也有自己的打算,李染周圍有天將護著,明顯是某個神仙在歷劫呢。
雖她不太在意身份暴露或者其它,但總歸不想惹太多麻煩,司命會啰嗦的。
「玩完一定要做好事後工作!」
這句話不之還是有聽進耳的。於是她很認真的做了善後之事,挑改李染等人對她的記憶。
至於天將?未察覺到歷劫仙魂有事他們才不會出現或是查看,故而不必多慮。
那仙魂如今只是一介凡人,於不之的修為來說改改記憶而不被發現簡直信手拈來,不管他是什麼精怪神仙,脫了這副皮囊便不會再記得她的模樣。
不之化作一陣風離開,只留下一片掛著紅繩的玉葉子,還有幾個哇哇叫掉了褲子的手下。
李染彷彿沒有聽到轎子外手下們的低呼聲一般,睜眼看了一眼那片玉葉子,又看看自己的手。
剛剛她並沒有真的碰到他。
李染突然伸出手拿起那片玉葉,半睜的眼完全睜開,細細看去,分明是記憶中的那個形狀,湊近輕嗅,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一開始那氣味並不是他的錯覺,李染有些疑惑起來,他們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
李染難得抿了抿嘴,又閉上眼,回去再說罷。
被不之扒了褲子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個手下開始還以為那女扮男裝的小道長去去就回,沒想到接下來幾個月都沒看見她。
而且,他們發現,自從小道長走了以後,主子……怎麼說,從無情無欲變的有情有欲起來,雖然還是表情很少,但情緒多了起來。
他們也不是沒懷疑過自家主子的真假。
甚至還擅自在暗地裡調查自家主子有沒有被調包,只是還沒等他們查出結果,他們主子就在一場空前絕後的刺殺后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