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我回到悅聆殿,大概是受了涼,胃有些疼,只勿勿吃了幾口飯,便躺在椅子上。本想休息片刻,卻不由得更加費神。這個可兒郡主,暫時還看不出她到底有幾把刷子,只是回想著那天木公公的話,越想越不對勁。
依木公公所言,太后應該是向著昭王和默王的,可為什麼昭王奪位的時候,她對昭王那麼痛心疾首,在昭王對我用強之後,更是難過萬分?難道太后真的是天生的演員,裝什麼像什麼嗎?想起木公公當日的神情,他並不像在說謊,況且他也沒有必要說謊啊。
「水兒。」
「娘娘,您有什麼吩咐?」水兒提著壺,給我的茶里續了熱水。
「你叫福海去找木公公,讓木公公找機會到這兒來一趟,千萬要小心,不要被人發現了。」
看著我一臉嚴肅的樣子,水兒頓時明白了幾分,趕緊出門低聲向福海交待了幾句。福海側著身,聽了水兒的話,點點頭便跑了出去,漸漸地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白天,我把楚桓給得罪了,料想著一會兒他要來興師問罪了,我趕緊打發蘇兒去崔公公那兒,讓他千萬把楚桓絆住,萬一木公公來被他撞見可就麻煩了。
福海行色勿勿地回來,沖我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說,我知道事情辦妥了。於是我便無事可做,竟等著木公公的大駕。
三更時分,木公公頂著濃重的夜露,勿勿而至,而我已經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直到水兒將我叫醒,我才揉著眼睛坐了起來。
「公公,您可來了。」我似見了親人一般,趕緊讓水兒給他上熱茶。
「娘娘,有話快說,一會兒老奴還要去上值。」
我知道木公公現在也是危崖孤草,所以不敢有所耽誤,點點頭說:「公公,本宮有一事不明,特向公公請教。」
「娘娘請說。」
「當日昭王謀反,太后氣得病倒在床上,直罵昭王。而後來我被昭王玷污,太后也哭得死去活來,看那個樣子,太后應該是支持皇上的呀。如果真像公公所說,太后一直就有心讓昭王當皇上,那昭王謀反,她應該暗中相助才對呀。」
「娘娘,您看這是什麼?」木公公在袖口用力一扯,一個黑色的小藥丸便落在他略顯蒼白的手上。
我仔細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木公公,您怎麼會有這個?」
我接過他手中的藥丸,在仔細地看著,不是我眼花了,就是我認錯了。不過看大小和顏色,的確跟我的一模一樣。
木公公道:「娘娘當天給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送葯的時候,老奴就在後堂,當時因為忙著給太後娘娘找葯,所以沒出來。老奴是親眼看著皇後娘娘親手給太后縫在了袖子上。您和昭王大婚的時候,昭王來接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太後娘娘偷著把葯給扯了下來,扔在地上,老奴就撿了起來,一直留著。直到前幾天,老奴才拿了起來縫在自己的袖口上,想著萬一哪天老奴真是到了大限,總比千刀萬剮的下場強些。」
「大婚當天,太后偷著把葯扔了?」我不禁驚愕:「那葯是我為了防止昭王用太后和皇后逼迫皇上,用來自盡的。」
「娘娘,您也不想想,昭王才是太后的親子,怎麼會聯合著皇上對付自己的兒子。」
是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照這麼說來,大婚當日,太后假意哭得昏了過去,正好可以不用出席婚禮,而昭王綁了皇后,到時候皇后是自殺也好,被昭王殺了也好,反正是個死字,太后則可以避免一切涉險的可能,還可以在暗中縱觀全局。也許我失身的時候太后的確很傷心,但她絕對不是為我而哭,而是在氣他的兒子不爭氣,關鍵時刻竟然還是放不下我。
「對,密旨。還有皇上的密旨,太后不怕皇上的密旨嗎?」我納悶地問:「只要皇上先死,昭王同默王陪葬。」
木公公笑道:「娘娘,如果這密旨的事,老奴不跟您說,您會知道嗎?」
「那這密旨不是形同虛設嗎?」我不禁有一股要昏的感覺,這先皇到底在想什麼,沒人知道是倒是保密了,可要是真的出事了,這功夫就是白費的,還不如趁著快死了,多歇會,好多喘口氣呢。
「當時宣旨的時候,除了先皇、太後娘娘和老奴之外,還有一位郡王在,他就是可兒郡主的父親王福光,現在這道密旨還在他的手上。」木公公看了我一眼說:「老奴說到這兒,郡主可是明白了?」
原來如此,太后許了王福光,讓可兒郡主當皇后,實責在拉攏他,讓他成了自己的人,今後辦事方便不說,還可永久地守住這個天大的秘密。照此看來,王福光既然肯把女兒嫁給楚桓,不就意味著楚桓的皇位牢不可破了嗎?看來我應該慶幸才對,既然對楚桓無害,那我就放寬心了。
「謝謝公公,鳳兒這都想明白了。實在是鳳兒引起了太后的忌諱,才給大家帶來了麻煩。」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公公,這葯,鳳兒勸您還是不要用得好。鳳兒以後也會注意言行,注意心態,絕不會在讓公公為難,連累公公了。」
木公公搖了搖頭,眼神冒著寒光,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
「娘娘,老奴要走了,只是老奴再提醒您一句,可兒郡主的妹妹,冰兒郡主就要嫁給默王爺了。」
木公公轉頭,消失在夜色之中的,院外的幾盞燈火,倒讓我想起《聊齋》的那個片頭,一個人提個燈籠伴著那鬼哭狼嚎的聲音在黑夜中行走,偏偏這能給人帶來光明的東西,此時卻更讓人害怕。
恢復了平靜,我又躺回椅子上,又開始回想著木公公臨走的那個眼神,和他的那番話。
「娘娘,這麼晚了,您還是先就寢吧。」水兒說著就要攙我起來。
「水兒,您去給本宮拿床被來吧,本宮今晚就在這兒湊合了。」不是我懶,實在是我喜歡躺在這椅子上想事情。
水兒將被子給我蓋嚴,我便吩咐她下去了。
木公公要告訴我什麼呢?默王要娶親了?他該不會是覺得我喜歡默王吧?應該不會呀,憑木公公的眼力見兒,不會這麼淺吧。
那個眼神,分明是深不可測地冒著寒光,事情絕非那麼簡單。
默王,一個因調戲皇帝妃子而被囚禁的王爺,說好聽了是個王爺,說不好聽了就是個犯人,嫁給她不是跟著受罪嗎?難道是太后怕兒子孤單,逼迫人家女兒嫁他不成?
這麼分析好像也不太對,王福光手裡有先皇密旨這道王牌,足以要挾太后,太后好像還不敢逼迫他。可若不是太后逼迫,王福光又怎麼會答應讓自己的女兒去嫁給默王呢?
只有一個可能,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太后在策劃宮變。太后死了一個兒子了,她便起了僥倖心理,反正默王被囚,已無翻身之日,倒不如把楚桓踢下皇位,讓默王當了皇帝,於是她拉攏王福光,許了冰兒郡主皇后之位。
當然,王福光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萬一事情失敗,後果是什麼。所以他先把可兒郡主送進來,讓楚桓立她為後,若是失敗了,至少他還有個皇后女兒,多少可以保他。若是成功了,冰兒郡主也是皇后,又可以保可兒郡主不死,真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真是可憐了可兒郡主,被親生父親利用了來當保命符,成了這場是非中最無辜的犧牲品。
陰險的太后,真不知道她還要作多少惡才肯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