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思恭

「韓虎城面色不善？哼嗯」

趙岩背對著來者，他跟王后坐在望夷宮外的高台上，正面俯視著整個宮城的景象，至於再遠處的王城內景，就非人眼目力所及了。

日頭偏西，王城上整片天空帶著橙紅色的余昏，趙岩十分喜歡在這個時候看看自己治下的王京，他覺得一天中就數這個時辰最有煙火氣息，現在這好不容易來的興緻卻被擾亂了。

趙岩有些不滿的抓著懷中幼獸的腦袋，聽來者繼續稟報。

「韓國公似乎是對王上不立長公子為儲君而不滿，屬下埋的暗哨剛剛回報，韓國公回府後，有幾名喬裝人員從偏門進入韓府，其中一人的面孔與今日宮牆外一名衛國公護衛極為類似。」

單膝跪在地上的來者身著黑黃色官袍，頭頂藏青帽，他被獲准持刀面見趙岩，是趙岩非常信任的情報頭子，凰衛指揮使，馮思恭。

「知道了，你繼續觀察，不要打草驚蛇，回頭擬一份韓黨名單給我。」

趙岩輕撫著懷中一隻虎頭虎腦的幼豹，這隻幼豹剛出生2個多月，正是親近人的時候，它乖乖的躺在趙岩手中，任由趙岩觸碰它柔軟的後腦和脖頸。

「是！」

馮思恭雖然對著趙岩座位的後背，卻依舊恭恭謹謹的低頭沖著地毯，他甚至能數清楚地毯上有多少花紋。

「一旦突逢要緊事，你可夜入內宮見孤，至於何為要緊，自己把握，去罷。」

「臣遵旨！」

馮思恭10歲進宮，接受秘密訓練和培養，早已斷絕與外界的一切來往，他在一大批同時被選中的少年中最為優異，被提拔為趙岩的護衛，為趙岩服務十年，靠著一根筋的忠心與無與倫比的執行力在一年前被授予凰衛指揮使的官職，權掌宮城護衛與情報司！

馮思恭埋著頭，倒退七步遠離王座后才轉身輕步離去。

馮思恭走後，趙岩看著面前擺著的滿桌佳肴，他沒什麼興趣：「撤了吧。」

趙岩的左手食指與中指併攏對一旁的內侍勾了勾，幾名內侍小碎步上前將面前的桌案撤走，他把懷中的幼豹交給一名小黃門，甩了甩手。

一日的大朝議十分費體力，趙岩露出些許疲憊之色，他近來胃口不佳，對於這些時令瓜果和宮廷點心沒什麼胃口，反倒是王后命人煮的小粥合他心意，趙岩側頭看了下與他並肩而坐在另一張形制稍矮椅子上的王后尤娜。

趙岩一眼就知道她有心事：「在想什麼？」

「大王，韓國公在府中蓄養武士已久，這件事您早就知道，為什麼不加以干預，反倒讓韓黨日益勢大？」

在馮思恭在時，尤娜未出一言，此刻她提出了心中的疑惑：「賤妾今日旁觀朝議，只覺阿諛奉承之輩和見風使舵之徒不少，但真正像馮指揮這樣忠於陛下的人，賤妾竟然沒能看出一個。」

「你已是一國之母，為何還稱自己為賤妾？」趙岩沒有回答尤娜的問題，反問道。

尤娜微微低頭，含情脈脈的看著：「賤妾只想一直侍奉大王，不使大王因內事分心，如此陸爾兩千萬百姓就有福了，至於位次名分，非賤妾所關心。」

「真會說話。」趙岩笑道：「寡人為君，群臣為己，因此韓黨也好，牆頭草也好，這些人是否忠於寡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要學會與寡人合作，識時務，得厚祿！」

趙岩輕拍著扶手，不怒自威。

「歷代先君為何稱孤道寡？利益不同，立場自然不同，治國施政，不外乎如是。」

見尤娜若有所思的點頭，趙岩又帶著一絲狠辣說道：

「王京里隱藏的黑暗永遠無法根除，但至少這朝堂上的所有人，都要學會，思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