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挑戰逞威
鄂嫩河畔,兩軍相對,百萬戎馬,煞氣衝天。面對緊守車陣的血旗大軍,北胡諸首一番爭執之後,終由盟主鐵罕拍板,採納了東北諸部主首赤牙的折中建議,遣出三名公認的漠北勇士,各攜一千精銳,前往血旗軍陣之前罵陣吆戰,免不了的,好一通污言穢語不提。
「哼,想來鮮卑三部已將我軍厲害道出,北胡聯軍這是打算試探我軍虛實了。」望台之上,看出敵軍意圖,紀澤淡淡道,「也好,正可藉此機會,叫北胡蠻夷們看清我軍戰力,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紀鐵聞言,立馬拱手叫道:「陛下,大哥,那幫胡崽子太也嘴臭,讓俺去吧,將他們的腦袋都給揪下來喂狗,給大哥出氣,也叫胡人們知曉俺們的厲害!」
「三弟莫要著急,殺雞焉用牛刀?你已身為我華國上將軍,軍群主將,責在統御近衛全軍,豈可隨意陣前挑戰,親身犯險?」拍拍紀鐵的肩膀,紀澤掃視下方,目光落在近衛上軍團右軍偏將冉梁的身上,遂令道,「傳令下去,令冉梁率本部三千近衛,出陣迎戰。告訴他,非必要暫莫使用火器...」
「弟兄們,隨本將出陣一戰!」得令的冉梁精神一振,這可是欽點出戰,百萬軍前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大吼一聲,他立馬揮槍前指,沿著前軍讓出的通道,率軍隆隆殺出。
對挑兩軍相向站定,各自背鎮數十萬大軍,彼此自然眼紅。一名胡將手持狼牙棒,滿面猙獰的跨馬上前,意欲單挑;而冉梁自信武藝,也未假手他人,遂親身出陣。二人答話不過三句,得,雞同鴨講,還是直接開干吧。
「砰...乓...」矛來棒往,馬嘶塵揚,呼喝有聲,轉眼間,冉梁已與那名胡將戰在一處。
如今的冉梁二十四五,正是身強力壯之際,天生巨力加上軍中錘鍊,馬戰步戰本領早已臻至一流。卻見他將家傳的一桿兩刃鐵矛使得大開大合,虎虎生風,勢大力沉。那使狼牙棒的胡將本是一名響噹噹的草原勇士,以力見長,招數卻是平常,此刻在其強項之上,竟還不及冉梁,結果自然悲催。短短几個回合,胡將便被冉梁打得雙臂發麻,左支右絀,漸顯不支。
「哐!」戰至十合,冉梁自知便宜,又一次逼著胡將來了次打鐵般的矛棒硬碰,震響聲中,終將胡將手中的狼牙棒磕飛天際。那胡將亡魂大冒,借著戰馬沖勢就欲回逃陣中,孰料冉梁早有算計,瞬間一記反手回捅,正入胡將后心,破甲而入,將之斃殺當場。
軍前斗將,最喜這等以力破力的粗爽打法,獲勝方的血旗軍兵頓時歡聲雷動。意氣風發的冉梁,則愈加豪情萬丈,單手挺矛,他點指鴉雀無聲的對面胡陣,怒聲吼道:「冉梁在此,誰人敢來一戰!」
冉梁對面,三千胡騎卻是沒了動靜,剩餘兩名本被派出單挑的胡將,也在面面相覷的玩起了謙讓。須知此前被斬的那名胡將,武藝本就處於三人之冠,他都沒能走出十合,誰還願意上前受死?
「冉梁在此,誰人敢來一戰!冉梁在此,誰人敢來一戰!」接連又吼了兩遍,冉梁見對面仍然無人出戰,遂大笑一聲,揮矛前指道,「哈哈,區區胡兒,欺軟怕硬的慫貨罷了,弟兄們,跟本將殺!」
「殺!殺啊...」蹄聲隆隆,喊殺震天,三千近衛騎軍隨即發動,奔行間已經形成錐形矢陣,以冉梁為箭尖,直撲猶自受懾而反應稍慢的三千胡騎。
血旗近衛作為百萬血旗軍優中選優的精銳,無論個人素質,還是集體配合,亦或兵甲裝備,都非對陣胡騎可比。勁弩,強弓,投槍,連弩,以及勇將之威,令冉梁所部勢如破竹般的突破了倉皇應戰的三千胡騎。寒光霍霍,鐵蹄隆隆,鮮血飈飛,血旗軍鑿穿之後,便是分兵返身,再度鑿穿,伴以對散亂之敵的無情屠殺。
這邊的三千血旗近衛大發神威,砍瓜切菜般的屠戮著出戰的三千胡騎,後方的血旗軍兵自然大呼夠勁,北胡牧騎們就面色難看了。且不說尋常胡騎們為之膽戰心驚,士氣受挫,大纛之下的鐵罕與各方主首卻知己方已然輸了一籌,更是難容此等情形繼續。
黑著個臉,西部主首博爾金怒道:「盟主,我方分明人多勢眾,何必要與對方玩什麼公平單挑?我等不才,願出萬騎,就不信他血旗軍還能厲害到以一敵三?」
稍瞬沉吟,鐵罕終是不再顧忌顏面,冷聲令道:「博爾金兄弟,某再出兵萬騎,咱們今個就是人多勢眾了。定要將那三千出陣敵騎悉數留下,看他血旗軍是否出陣來救?若還不行,那就全部斬其首級,哼,將之擲於敵方陣前,看他們漢人是否還能安心躲在烏龜殼內?」
「隆隆隆...」不一刻,兩支萬人胡騎衝出胡陣,猶如兩條怪蟒,洶洶然包夾向冉梁所部。
「哈哈,公平挑戰不成,就要來群毆了嗎?」沙場之中,征袍染血的冉梁察覺敵方異動,卻絲毫不懼,揚聲喝道,「弟兄們,今個就讓我等殺個痛快,也叫胡狗們知曉我血旗軍的厲害!」
「叮叮叮...」就在此時,血旗車陣中響起了鳴金之聲,卻是紀澤不願事態就此發展為添油式群毆,下令冉梁所部脫離戰場回返。聽得鳴金,冉梁雖有不甘,卻不敢違令纏戰,忙呼哨一陣,率軍甩脫已然潰不成軍的頭批挑戰胡騎,邊回返本陣,邊順道對兩萬包抄胡騎強弩打擊。
不過,按照車陣內的令旗所示,冉梁所部的回返方向卻非他們出陣時的車陣正前,而是玄襄車陣的右前凹角位置。所謂玄襄之陣,也即由前後左右中五軍組成的一個粗「十」字陣型,不想可知,其每一凹角位置,也正是承受炮銃縱橫兩面雙重打擊的坑癟位置。
「嗖嗖嗖...」「隆隆隆...」弩矢如雨,蹄聲如雷,冉梁顯然從變化的回返路徑上察覺了紀澤的意圖,走得愈加不急不緩,曼古歹戰術則使得愈加起勁,將兩萬胡騎撩撥得不要不要,渾然忽略了他們愈加抵近了血旗車陣的炮銃射程。
「鐵罕盟主,還請下令前方追兵返回,莫要輕易接近敵方車陣的百丈之內,小心有詐呀!」北胡陣中,大纛之下,拓跋斯律已然看出不妥,立馬急聲道。
「雛鷹必須適應寒冷的朔風,小馬必須趟過湍急的河流,我漠北草原的兒郎們,也必須經歷戰火的洗禮,才能成為真正的勇士,哪能什麼危險都不冒呢?」博爾金撇撇嘴,終歸還算含蓄的反駁道,沒像對待宇文悉獨官那樣嘲諷無忌。
「話雖這個理,可若經歷太猛太凶,直接讓雛鷹折了翅膀,小馬被水沖走,兒郎們一戰而沒,那還哪來的勇士?」一旁的宇文悉獨官卻是幽幽道了一句。
「也罷,終歸僅是兩萬騎卒,是好是歹,就讓他們為我等探探血旗火器究竟有多厲害吧。」眼見博爾金又要與宇文悉獨官對上,鐵罕擺手道,目光則是閃爍個不停。畢竟,博爾金派出的是其本族的萬騎精銳,而他鐵罕適才派出的萬騎,卻僅來自附庸部落,他鐵罕傷得起。
就在鐵罕等人爭論之際,戰場之上,冉梁所部與兩萬胡騎已然越過了數里距離,前者更已抵達了車陣讓出的缺口,不急不緩的驅馬歸陣;而兩萬胡騎也已合為一股,完全進入了車陣縱橫兩面的銃炮射程,渾不知已入死地的胡騎們,兀自叫得歡實,僅僅尾隨著冉梁所部的身後,直欲殺入血旗車陣,創建一番奇功。
「轟轟轟...」「砰砰砰...」驀地,隨著令旗揮舞,玄襄車陣的右前方位,縱橫兩面的火炮排銃立時發威,轟鳴混雜著脆響,火光閃映著硝煙,數不清的霰彈鉛彈,構成了縱橫交錯的火力網,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鋪天蓋地的罩向了兀自猛追卻瞬間懵逼的兩萬胡騎。
「噗噗噗...」鮮血飈飛,殘肢斷臂,人嚎馬嘶,驟陷炮火中的兩萬胡騎,頓如被割的麥子一樣,成片成片的倒入血泊。不論是屠戮力度還是視覺效果,炮火排銃的殺傷絕對遠勝於冷兵器的場面。而且,血旗軍對兩萬胡騎的這次屠戮,一開始便已達到了高潮極致!
「啊!跑啊!老子不幹啦...」大批火器集中爆發的兇殘,頓時嚇尿了從未有過如此經歷的漠北勇士們,炮銃轟鳴的間歇,已可聽見眾多雜亂的驚呼嚎啕。胡騎們之前那種不服不忿甚至猙獰渴望的凶煞鬥志,徹底被殘酷現實狠狠打醒,代之的則是更加徹骨的恐懼!
只可惜,高速奔騎陷入火力大網,一時間再想退出去,哪有那麼容易,別說慌亂間胡騎們自相踐踏,彼此阻擾,就是驚馬也不答應乖乖掉頭啊!由是,可憐的胡騎們有心無力,大多人只得絕望的承受著連綿不絕的排銃,還有次第覆蓋的炮火,直到兩眼一黑,再也聽不見身邊那些恐怖聲響。
血旗陣中,望台之上,對此戰果早有預料的紀澤,並未多看那幫倒霉胡騎哪怕一眼,而是通過千里鏡始終觀察著對面胡陣的動靜,直至炮火轟鳴漸歇,他冷冷一笑,遂令道:「傳令全軍,車陣前壓,看看北胡們是否還敢正應我方兵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