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臨危受命
「你們在看什麼？」小雨隨意披上衣服出來，就見兩人湊在一塊，交頭接耳的。
「下面有熱鬧看。」歸真八風不動，緊緊占著窗戶邊那條小小的縫隙。小雨見狀也拚命往上湊，所以當冷照戴上斗篷，裹得嚴嚴實實的出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三人擠在窗戶邊活像一排蘿蔔。
「去洗漱。」冷照駕輕就熟的提著小雨的衣領，讓她遠離了另外兩蘿蔔。小雨頗為認真的說道：「阿照，你不能因為我頭髮梳的亂了點就說我不洗臉的出來了啊！」
冷照看了一眼她形似鳥窩的頭髮，一切盡在不言中。
「……」
「我……儘力吧。」小雨為難的走回去和雜亂的頭髮做鬥爭。
歸真總歸有些畏懼冷照，不敢像對待小雨一般對待他，見他來立馬識相的讓出位置來。相比之下，商秋就顯得淡定的多。他收起小雨在時的溫和笑意，只若有所思的看著愈加躁動的人群。
「有人泄密。」冷照隱約猜到一些，而見越來越多的人從四面八方趕來便愈加確定這件事。若沒人煽風點火，消息怎麼會傳的這樣快。
「或許是他們精明呢，地上血都逃不過他們的眼。」歸真感到他凌厲的眼神沖著商秋釋放冷意，忍不住小聲的反駁道。
冷照不願和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傻子爭論，反倒對面前這位來歷不明卻能讓歸真言聽計從，甚至不惜得罪自己的人產生深深的好奇。
就在三方僵持之際，小雨終於費力梳好了頭髮。其實，也不過比原來的看起來稍微齊整一些而已。
「你這手藝……不然我幫你找一個丫鬟，專門負責梳頭好了。」商秋盡量委婉的說道。
「我見你在青檀門時梳的不錯，怎麼一出來就不行了？」歸真大大咧咧的問道，竟無意之間暴露了來歷。
小雨暗暗的瞪了他一眼，責怪他嘴快。「過去都是小桃幫我梳的，出來那麼久，還挺想她的。」
「你不會算數嗎，我們出來還不到十天耶！」歸真又插上一嘴，氣得小雨想給他一嘴巴子。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小雨想必是極念家之人了。」商秋笑著給她一個台階下。「在下沒想到各位出自江湖名派，是我怠慢了。」
冷照看著商秋溫文爾雅的模樣，心中鄙夷，他一點也不相信那人原本不知道他們的來歷。
「先別管頭髮了，下面到底怎麼回事？」
「唉！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夜之間全村人都知道穆姑娘出事了，這不聚在下面討個說法唄。」歸真重重嘆了口氣。
「他們要什麼說法？」
「穆月是在憶月居出的事，原本就有謠言，如今更是人人自危。況且她是選定的秀女，不日便要上京，到時候交不出人來，煙雨村少不得受牽連。我看，此事不能單靠你們解決了。官府的人必定在路上。」商秋理清前因後果，倒是無意之間道破了冷照的打算。他之所以要瞞著村民，一方面是不想造成騷亂，另一方面則是不願驚動官府，這麼難得歷練的機會，他自然不甘心拱手相讓。
「我倒覺得官府介入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要他們能將兇手繩之以法，其他並不重要。」小雨看向穆月房間的方向，猛然間想起什麼來：「糟了，他們動靜這麼大，穆老爺子豈不是被吵醒了！我還沒想好怎麼和他解釋呢！」
「放心吧，我給他下了葯，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的。」歸真頗為驕傲的說道，像是等待誇獎的孩子。
「不會是……我天，你不幹那行簡直屈才。」小雨涼涼的說道。
歸真知道她在揶揄自己，一時間又不敢反駁，只得忍著。冷照和商秋不知採花.賊和迷藥的公案，只當是歸真未雨綢繆準備的安魂散。
「你們想瞞我到什麼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來，四人俱是吃了一驚，四人之中歸真的反應也是最大。
「不可能！我明明把剩下的葯都下進去了，怎麼會！」
「你的葯買了多久了？」商秋苦笑著低語道。
「才小半年啊，不過……期間不小心掉水裡，我給晒乾重新裝起來了。」
「……」
少年，節省是好事，但缺心眼不是啊！
「我們，我們……我們，那個，不是您想的那樣的，她，其實，沒多大的事的。」小雨看著沉默不語的老人，忽然就磕巴起來。
「有人鬧事是吧。」穆老低沉的聲音在走廊里迴響。
「啊？」小雨沒料到他第一句話竟是如此，一時間不知要如何回答。
「煩請老人家走一趟，送走這些好事者。」商秋忽然出聲說道。
「自然。」穆老步履蹣跚走下樓梯，拒絕了眾人的攙扶，到中途又轉過身對樓上人說道：「阿月遭次大難，多些各位仗義相助。只是老朽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各位可以幫我找出真兇。」
「老人家言重了，此案交於官府，捕快必定會給您一個交代。」商秋不咸不淡點說道。
「不，他們不會。」穆老不在言語，只徑直下去了。
「阿照，我感覺穆老他有些不對勁，是不是受了太大打擊，腦子有點……」小雨欲言又止，單冷照卻是明白他的意思。
「不像，他每句話都很清晰，不似瘋癲之人。」
「重擊之下，不瘋魔必鎮定。我們暫時不必為他費心，倒是該好好想想怎麼實現他的囑託吧。」
「你不是說交給官府去辦嗎？」小雨有些不解，這人怎麼前後說法不一。
「我倒是想當個甩手掌柜，不過照理你也不會坐視不理，我少不得也當個多管閑事的人了。」
小雨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自己想湊熱鬧還非得拿自己當借口。
穆老一出去，原本鬧哄哄的人群忽然就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這個好像忽然蒼老十年的人。
「阿月好清靜，請各位看在我一腳踏進棺材的份上回去吧。」
「穆老，我們不想鬧事，只想討個說法，穆姑娘的事是否與憶月居那位有關。況且上京的人選可非她莫屬，萬一誤了時間，上面遷怒我們可如何是好。」一位與穆老差不多年紀的老者從人群里站出來。
「村長說的對，穆老你不能坐視不理啊！」
「對啊，對啊，我們都是無辜的，總不能受牽連啊！」
「煙雨村從不缺美人。」穆老聲音不大，卻讓在場之人聽的十分清楚。「阿月生死未卜，難堪大任，但上京之人永遠不會空缺，諸位想必也心知肚明。與其在這裡吵鬧，不如去選個新人補缺。至於憶月居之事，牽扯到皇家，你們有幾條命敢隨意揣測，官府一日不答，各位同鄉就該當個啞巴。」穆老平靜的看著面面相覷的眾人，「話我放在這裡，若你們還要不依不饒，休怪老朽不念同鄉之情！」
「讓開！讓開！都擠這兒幹啥呢！沒看見官爺辦差嘛！還不給我滾回去！」正當眾人被穆老震懾住之時，一個突兀的中年漢子聲音傳來，驚得人群四下逃竄。
「哼！算你們識相，慢一點看我怎麼教訓你們，一個個的！」
小雨好奇的趴在窗戶邊打量這個穿著官服行為卻像惡霸的男人，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評價此人。
體格健碩，麥色皮膚，像個庄稼人。但行為豪放，語言粗鄙卻如同地痞流氓。而他的跟班，一個個都是極弱小老實模樣，唯唯諾諾跟在他身後，當個小尾巴。兩相對比，小雨越發覺得此人必定是苛待下屬，作威作福的小人。如此想著，她不禁發出一聲嗤笑，不經意之間，窗戶縫開的大了些。下面的人眼尖，一下子就發現偷偷摸摸窺視的人。
「樓上的！說你呢！看你娘啊看！還不滾回房去！惹了麻煩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一幫不省事的小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