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步·是誰？

天終於亮了，洛淮鳶覺得自己經歷了最難熬的一夜。掩藏心如刀割火烤的傷痛最為難捱，可他卻不敢發泄出來，連眼淚都是硬生生地鑲在眼眶裡，不敢流露。

洛淮鳶就這麼背著行囊，默默地走在洛玉聲身後，連呼吸都不敢太重，害怕她發現端倪。

幸好有忘憂丹，洛玉聲沒有一丁點異常，倒顯得格外開心，一路上走路都帶著風似的：「淮鳶，你說這京城是什麼樣呀？我聽說那裡樓像山一樣高，各種各樣的稀奇玩意兒都有，老百姓都穿著綾羅綢緞，還有還有好多奇珍異獸呢！」洛玉聲非常興奮，手舞足蹈的在前面比劃著。

洛淮鳶只是一直「嗯，嗯」的回答她的話，可沒有心思在聽。

「淮鳶！」忽然洛玉聲停下來轉過身，洛淮鳶沒注意，下巴磕在了洛玉聲的額頭上。

「哎喲！」洛玉聲被撞得不輕，捂著額頭叫喚。

「你沒事吧師姐？」洛淮鳶顧不上自己，急忙問。

「你沒事吧？」洛玉聲看著洛淮鳶撞紅的下巴不解地反問：「剛剛都這麼大聲叫你了，你想什麼呢？」

「喔，我就是在想我們這一路上怎麼安排。」

「嗨，你想那幹什麼呀！」洛玉聲墊著腳一把用手臂勾住洛淮鳶的脖子：「也我在你還會怕路上無聊嗎？」

洛淮鳶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好好，你先把我鬆開。」

「怎麼樣下巴還不疼不疼？」

「不疼。」

「好吧，這次繞了你，要是在三心二意小心我家法伺候。」洛玉聲確認洛淮鳶沒事後才鬆開了他。

此刻，閩州府內正在哀鳴一片，白綾掛滿府內外。程威的僕人跪在院子里，家人在靈堂里圍著他的屍首正嚎啕大哭中。

「老爺，你怎麼就這麼走了，留下我孤兒寡母的可怎麼活呀！」程威的妻子攜兩個幼子跪在最前面，哭得昏天黑地的。

黑瑞傑坐在一旁，皺著眉頭顯得很是心煩氣躁，他揉揉耳朵覺得這哭聲甚是刺耳。

「好了好了，都別哭了！」黑瑞傑終於忍不住開腔了：「程大人是被海盜殺害的，是為國捐軀，本侯已經連夜上報朝廷，為程大人請功嘉獎，程夫人放心，你們家人今後的生活可以高枕無憂，程夫人不必太過悲傷，節哀才是。」

「我夫君死得如此慘烈，到底是因為別人遭殃，難道就這麼簡單了事嗎？」程夫人彪悍並不在乎什麼狗屁嘉獎，她覺得就是這個安定侯來這裡威脅程威，才讓他的下場如此。

「那依程夫人之見，是本侯過錯才害死程大人的嗎？」黑瑞傑的臉色忽然陰沉下來，目露凶光死死盯住程夫人：「如果本侯是如實稟報皇上，我想程大人或許連個全屍都不住，程夫人哪還有機會在這裡哭喪呢。」黑瑞傑的話頗有意味。

程夫人一下子反應過來，程威還有欺君之罪的把柄被黑瑞傑捏住，如果自己再這樣鬧下去，一旦追究下來，自己的夫君恐怕就會從一個英雄變成一個罪人了。

程夫人只好低下頭不敢在言語，只有偷偷啜泣。

冷九突然來到靈堂門口卻沒有進來，他用眼神示意，黑瑞傑立刻起身走出來。

二人一邊朝外走，冷九一邊彙報：「侯爺，整個村子都找過了，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真是晦氣，這個程威死了都在給我添麻煩，讓他抓人他居然把所有人都給我殺了！」黑瑞傑很是生氣，甩了甩袖子，知情人都沒了還怎麼找北唐玲瓏。

「荀千山著實厲害，連黑燕飛騎也全部慘遭毒手，他們兩敗俱傷無一活口，也是我們沒有預想到的。」帶來的黑燕飛騎聯通閩州府的全部死了。

「你們在圍山村抓的那個方強呢？還能不能從他身上找線索？」黑瑞傑忽然想起還有這麼一個人，當初你是抓了他，才知道那天他把船借給了他侄子方大龍，這才找到太平村。

「侯爺忘了，那方強早就受不住刑訊逼供已經死了。」黑燕飛騎抓了方強，把他打成重傷，一個普通人哪受得住。

「那就是說所有線索就這麼斷了？死了這麼多黑燕飛騎，換來的就是又回到原地踏步嗎？」這麼多年來，好不容易尋摸到的這麼一點蛛絲馬跡，沒想到就這麼斷了，自己還損兵折將，他當然不甘心。

「侯爺，現在可不是追究這件事的時候，現在程威死了閩州無主，只要侯爺在此時向朝廷表明事態嚴峻，海賀幫猖獗，然後朝廷支持侯爺，蔣大人也會為我們進言，到時候便可更進一步增擴海軍，方能化危機為轉機，也沒有讓我們的人白白犧牲。」冷九想藉此機會讓黑瑞傑重獲軍權，擴充實力。

「冷九你說得對，我們好不容易找到這次機會聯繫上海賀幫，絕不能因小失大，只要本侯有了軍隊，才能成大事。」黑瑞傑聽進去了冷九的話，自己不應該為了抓北唐玲瓏和惋惜黑燕飛騎而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好不容易才等來的機會，可不能再錯過了。

「本侯立刻起草奏書，要求增撥軍費，另外冷九你立刻傳消息回去，加派人手到閩州。」

「遵命。」冷九恭順地低下頭，他的眼珠轉動了幾下，一切進展順利。

到了深夜，冷九來到一片樹林中。五個人忽然出現在他背後，其中一個鞠躬，其他四個立刻單膝跪地：「主人有何吩咐。」

冷九回過頭：「黑瑞傑已經開始著手建軍了，經過此事，朝廷也肯定會投入更多，這遠比我們的計劃還要好。」

「這全部仰仗主人運籌帷幄。」

「去通知海賀幫那邊通知魅臉，讓他這段時間派海賀幫的人繼續搗亂，不能讓任何人懷疑。」

「是。」其他四人接到命令就馬上離開了。

這時剩下那個鞠躬的人搖搖晃晃的立起來，右手的袖子空蕩蕩的，沒有手臂：「我們籌備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是啊，接下來只需要依照我們最初的計劃進行了。」

「可是你別忘了你的承諾。」無臂人不但沒有手臂，還佝僂著腰。

「放心，我冷某人答應的事一定會辦到。」冷九俯視無臂人準備拍他的手臂，又想起他已沒有了那東西，又將手收了回來。

無臂人準備離開，忽然冷九叫住了他：「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也別忘了。」

無臂人沒有回頭，他的身體就這麼僵直在那裡。

「以後無論什麼時候都要記得叫我『主人』。」冷九特地將最後兩個字加重了音。

無臂人的身體略微起伏了一下，他回過身艱難跪在地上：「是，主人。」

冷九看著跪在面前的無臂人，嘴角一彎輕嗤鼻腔，然後也沒說一句話就飛身一躍用輕功飛走了。

無臂人卻一直匍匐在地上，就那麼久久的沒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