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

日子平淡的過著，轉過年來，肖名揚也結婚了，定在五一，自強和安晨沒有時間去，就托宇楓捎了賀禮。「七巧節」時，高亮結婚，兄弟們都沒有趕得上去，強迫他公布了卡號，給他匯了賀禮。除了志軍年齡不夠部隊規定結婚年齡不能結婚以外，就剩下自強了。自強也想結，卻苦於手頭沒有錢，又不想再朝父親要，再等兩年吧。

轉眼又過了一年，一切都按部就班。

二月份，肖名揚報喜，生了個兒子，大家都感慨有「接班人」了。

四月一號，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睡午覺的自強吵醒，電話是肖名揚打的，只說了句：「跟你通報一下，我離婚了。」

自強怕這是「愚人節」的黑色幽默，就趕緊打電話跟其他幾個人確認，大家的情緒都很低落，是真的。匯總了一下，還原了情況。

名揚的老婆生孩子，名揚讓母親來侍候月子。從鄉下來的母親，有些笨手笨腳，不太會用一些廚具，基本上都是名揚做飯，搞的名揚很累。岳父母也幫不上忙，因為名揚還有小舅子，生了孩子也不大，脫不開手。

名揚的母親感覺自己兒子了不起，就有點擺婆婆的譜，照顧孩子非要用老方法，不用紙尿褲，用墊屎布，衣服也穿的很多，導致孩子起了一身的痱子。名揚就找來醫生，醫生說穿的太多，捂出來的。擦了許多藥膏，才好。名揚的老婆，不依不饒，老是當著名揚說婆婆的不是，名揚就忍著。

事情的加劇是因為媳婦的一句話。

名揚的老婆見名揚忍著，就變本加厲，甚至開始辱罵婆婆。一天，兩個人再因為孩子的事吵了起來，名揚妻子口無遮攔說道：「不要以為你兒子了不起，要不是我爸，他什麼都不是，就是一個打工的。」甚至摔盤子摔碗，搞的家裡一片狼藉。婆婆受不了氣，回家了。

名揚的岳父母知道后趕過來，非但沒有勸解，岳母又對名揚一通指責，名揚實在受不了，提出了離婚，女方也痛快，沒有堅持，兩人協議，孩子歸母親，就到民政局把手續辦了，名揚離開了那個廠，準備南下深圳去闖一闖。

事情的結果讓人不住的嘆息，大人一紙協議，結束了一切，可憐的是孩子，從此就少了父愛了。

到了「五一」，自強和安晨回了一趟老家，要跟雙方父母商量結婚的事情，兩家老人都沒有意見，同意他們結婚。自強的父親給了他兩萬塊錢，已是盡了最大的力了，自強不要，父親強塞給他，「誰家的爹不得給兒子娶媳婦兒呢？我是夠無能的了，只能給你這麼多，你也別嫌少。」

父親把話說到這份兒上，自強也只好接了錢。

自強又和李寶寶見了個面，王威也從省城趕回來和自強見面，周鵬因為工作忙沒有回來。三個人栽歪在寶寶家的炕頭上扯閑篇兒。

「七斤這個五一就結婚了，可能沒有告訴你倆，我也是他爸媽在我這放鑰匙讓我給照看家的時候才知道的，給他捎了五百塊錢，你倆的我給他爸媽，他們沒有收。這個傢伙不回家來辦了，人家女孩不願意過來，嫌太遠了。」寶寶說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也有難處吧。」王威也沒說什麼。

「周鵬現在混的很不錯，聽說現在成了領導的心腹，工作關係已經調到了省里。認識了很多大老闆，整天花天酒地的，也已經在省城買了房子，比我的還大。說實話，我是真有些擔心他，你們也應該能猜到他的錢是怎麼來的，我們老闆還讓我去跟他拉關係，看能不能在一些事上行行方便，我還一直沒有行動，真的怕把他推進火坑。這小子就是心太高了，得意忘形，這一切來的多不易，他卻不珍惜。」王威說完不住地搖頭。

「誰也說不進他的心裡。他是表面嘻嘻哈哈，但聽完還是濤聲依舊啊，根本聽不進勸。每次回來耀武揚威的時候，我就說他，別咋咋呼呼的，他都不放在心上，爬的高，跌的慘。現在人家怎麼捧他，將來不行的時候就怎麼踩他。」七斤說起他來也是憂心忡忡。

「人啊，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咱們也不能打他罵他，有機會就勸勸他，其他的就靠他自己的造化了。」王威算是給這件事結了話。

「你怎麼樣？李大主任的事兒妥了沒有？」話題轉移到了寶寶身上。

「別寒磣我了，整了幾年了，也沒整上。真讓你們給說對了，別看那些人沒事老來鼓動我，到了真格的時候，他們就都成了牆頭草了，誰給他們好處，他們就聽誰的。」說到這兒，寶寶就坐起來了。

喝了口水，邊用手敲著炕面兒邊說，「過年過節的，一到我這兒殺豬的時候全來了，吃的肚滿腸肥，還要買便宜肉，等到了用他們的時候，都低著頭不說話。」

「不撞南牆你哪能回頭啊，入黨的事怎麼樣？」

「別提了，這個更黑。我連寫了三年申請書，把村幹部都請家裡吃了十來回飯，年年過年肘子、排骨的送，又送了兩萬塊錢的禮，才在今年初把我考慮了，現在是預備黨員，就等著明年轉正了。」寶寶說完還是一肚子的氣。

「現在村裡的幹部工資不高，他們只能在這種事上動心思了，不過這純粹是坑老百姓呢，花錢入的黨，花錢選的幹部，怎麼會替老百姓說話呢？這些村幹部都是盯著村裡的那些小權力，在村裡的山林、公地上玩兒花心眼，把村裡的封山、果山全賣了，而且他們都有股，合同一簽就是七十年，這些錢誰也沒見著，有些村幹部一年也不見幹什麼活，家裡房子一個比一個漂亮，說話一個比一個氣粗。」寶寶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令他氣憤的事全說出來，才感覺氣順了一些。

「那你幹了村主任會怎麼樣？」自強問他。

「說實在的，我現在手裡頭不缺錢，家裡還有這麼多豬在生錢，村裡的那幾個錢還真看不上，主要是咱們的那些長輩還要受那些王八蛋的氣，我心裡不得勁兒，所以我就是花錢也要干，就幾萬塊錢的事兒，我就想為鄉里鄉親的干點兒實事。」寶寶深深地抽了口煙說到。

「真希望你能當上村主任，讓你當書記更好，更希望你不要變了。」王威認真地說。

「你回來幹什麼了？家裡又沒什麼事兒了，老人、老婆、孩子都在省城了。」寶寶問王威。

自強隱約感覺到王威是沖著自己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