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山有木兮
楊源當然不會飛了。但他會遁地!
從土坑裡爬出來的趙睿崖往四周看了看,這個地方他來過。進京之前和小八路過過。這裡應該是離京城不遠的一處樹林里的某處。
「真是憋死我了!你們也夠厲害的,這地道挖了多久?」趙睿崖大口大口喘著氣問道。楊源並沒有回答他的意思,只是自顧自的往前走。趙睿崖見狀也不好再問,只能悶頭跟著他走。兩個大男人就這麼沉默著走了一個多時辰,楊源才淡淡道:「到了。」
趙睿崖疑惑的左右看了看,道:「到了?」四周除了草木還是草木,他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地方像能住人的。楊源卻不理他,拿出一個哨子輕輕一吹,傳出一種類似鳥兒的清脆聲音,只見有幾片樹叢悄悄動了動,接著站起幾個人迎來,見到楊源都是恭敬道:「左護法,您回來了。」趙睿崖這才知道,這裡應該是暗哨。
楊源點點頭,對著幾人說道:「這位是趙睿崖趙公子,香主讓我帶他回來。」幾人聽到趙睿崖這個名字的時候都是對著眼前這個長相英俊的年輕人多看了幾眼,除了一位看起來年紀稍大一些的中年人之外,另外幾人都是眼帶怒氣。趙睿崖見狀,只對中年人略微一拱手,至於其他幾個卻是連看都不多看一眼。另外幾人更是怒目而視,楊源道:「有勞左大哥帶趙公子去見香主,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說完又把玉佩扔給那人。
沒等眾人說話,楊源頭也不回的像外走去。姓左的中年人嘆息一聲,對趙睿崖道:「趙公子,請跟我來。」趙睿崖再次一拱手,跟著中年人向內走去。沒走多遠,趙睿崖就看見一座座用石頭簡單搭起的房屋,一堆人站在中間,其中兩個正在爭吵。
「怎麼?這麼快就忍不住要見情郎了?我們神殊教現在本就是步履維艱,你偏偏要讓一個陌生人知道我們的藏身之所,而且你叫誰去不好?非要讓楊大哥去,你難道不知道楊大哥對你一往情深嗎?」場中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說道。被他說的那人還沒說話,一位中年人卻道:「陌生人?趙公子是趙德尚的兒子,怎麼會是陌生人?難道你不知道嗎?至於楊源,是老夫讓他親自去接趙公子過來的,怎麼?你不服嗎?」
女子撇撇嘴,說道:「五長老的命令朱琴自然不敢不服。只是現在我們京城分舵正處於為難時期,若我們被發現,那對接下來的計劃大大的不利啊。」中年人道:「正是為了接下來的計劃,我才讓人接趙公子前來。你不會不知道趙家在京城的力量吧?」朱琴道:「趙家的力量我自然知道,可那並不代表趙睿崖的力量。」五張老冷哼一聲:「不是趙睿崖的力量?趙家在京城全部都由趙睿崖說的算,這是趙老爺親口說的,難道還會有假?」
「哎呦?這麼熱鬧?」趙睿崖適時的開口道。他已經猜到這位朱琴純屬沒事找事,專挑林靈兒毛病的,既然自己都來了,那也不能只在外面聽著?林靈兒看到趙睿崖,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這幾個月內心的矛盾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不能與他有過多交際,但當五長老提出請趙睿崖來時,卻又感到開心不已。
中年人道:「趙公子來了,楊源呢?」旁邊的左姓老者道:「五長老,楊護法將趙公子送到山下,就走了。」中年人,也就是五長老孫航道搖了搖頭,也沒有要怪罪楊源的意思,道:「多謝趙公子光臨,來人,準備晚宴,我們桌上談。靈兒,你先帶趙公子去休息一下。」趙睿崖心道這老頭會辦事!道:「那小子恭敬不如從命了。」
看著坐在對面的林靈兒,趙睿崖先開口到:「林姑娘,沒想到沒多久又見面了。」林靈兒心道:「對你來說沒多久,對我卻是煎熬。」不過她也知不能過多表現,道:「趙公子說笑了。聽說公子也是剛來不久,本教就將公子請來,實在冒昧。」趙睿崖卻不避諱,道:「是有些冒昧,你們神殊教上次差點要了本公子的小命,如果這次不是看到你的玉佩,說什麼我也不會來的。」言下之意便是,雖然上次差點死在你們手中,但為了你,冒死也要來。
林靈兒先是一怔,隨即苦笑道:「上次的事情是個誤會,是本教一些人擅作主張。靈兒在此給公子賠個不是。」趙睿崖已為她沒有聽出自己的話外之意,道:「姑娘客氣了,我相信你不會害我,所以,看到玉佩,心裡已是信了八分,即便不是自願拿出玉佩,那我相信是姑娘被人脅迫,必定會來相救的。」這已經比剛才那句還要直白了,可林靈兒卻仍然道:「多謝趙公子,但在神殊教中,靈兒還不至於被人脅迫。」
聽她這麼說,趙睿崖倒是愣住了,難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這林姑娘原本對自己只是感激之情?感激自己當日在豐陽城相救后,又被她撇下不管,而心存些愧疚?想到這,趙睿崖心裡苦笑一下,看來自己真的是想多了。想到剛才那些話,有些尷尬,又不知說什麼圓場,只要沉默不語,坐在那喝起茶來。
此時林靈兒心裡也是苦楚,心心念念的人就坐在對面,自己卻只能裝作不懂他的心意,看著沉默的趙睿崖,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陪著他干坐在那裡。兩個人突然之間都不說話了,空間不大的房間里安靜的可怕。過了一會兒,趙睿崖咳嗽一下,道:「林姑娘,京城中的地道可是你們這幾日打通的?」他原本想說一下兩人合奏之事,話到嘴邊,卻是換成這句沒用之語。人家教中秘密,怎麼可能輕易告知。
沒想到林靈兒卻沒避諱,道:「趙公子說笑了,京城城牆深厚,地基也是牢固,怎會是幾日之間就能打通。況且只能暗中實施,這地道本教也是耗費幾年才完成,只有教主與幾位長老還有京城分堂幾人知道。」趙睿崖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林靈兒竟將教中秘密告知,隨口道:「那以後有戰事,這條密道可就能起作用了。」說完便有些後悔,因為他也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林靈兒只當他是在試探自己,道:「公子說笑了,且不說公子剛才來時應該已經發現,地道只能容一人通行,狹窄無比。就算真的有戰事,能打到京城,那這條密道也不會起太關鍵的作用。若將城外將士一個一個的送到城裡,耗費時間不說,動靜必然不小,若被城中守軍發現,只需將地道中撒些火油,斷了前進的道路即可,已經被送入城中的軍隊也只能孤軍奮戰,有死不生。以趙公子的聰慧,想必也想明白此點。」趙睿崖臉稍微一紅,只能道:「運送軍隊自是不可能,但若是刺探軍情,送些情報一類的,還是能起些作用的。」林靈兒點點頭道:「這倒是,戰爭中一條情報都能影響雙方戰局。」
趙睿崖見她同意,心下好受一些,不過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只能再次沉默起來。林靈兒卻道:「趙公子能以一條密道想到諸多作用,果然不虧才子之名。前日的將進酒,靈兒也是略有耳聞,不知是否能請公子留些墨寶給……本教。」聽她誇自己才子,趙睿崖卻是臉紅起來,不知怎麼,在別人面前他就算用前世詩詞,憑著較厚的臉皮也能撐得住。但在林靈兒面前,卻有些不情願。本想拒絕,卻想到一句,被硬著頭皮道:「林姑娘謬讚了,不過在下正好想到一句,若姑娘不嫌棄,那便獻醜了。」林靈兒本想說留給自己,但到最後只能說留給本教。不過見趙睿崖答應,便起身道:「公子稍等,這就準備。」說完,便出了房門,親自準備筆墨紙硯。
趙睿崖見她鋪紙填筆,也不含糊,接過筆就寫了起來。只是剛寫完上半句,卻有人敲門道:「堂主,五長老請趙公子用膳。」趙睿崖停住筆道:「以後有機會,再為姑娘補全下一句。」說完也不等林靈兒回答,徑自出了房門,心裡卻道:「就是讓你心痒痒的!」
林靈兒看著他在紙上留的前半句,字並沒有多漂亮,只能說工整,整潔,但內容卻不由讓她自語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趙睿崖並不知道因為自己歷史成績太爛而留下了個自以為是的烏龍,只見林靈兒拿起筆,在下半段寫道:「心悅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