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城郊

如今當真算得是地廣人稀的時代，即便是號稱第一城的燕南城，外沿人口密度也極為稀薄。

俞幼歡擦著最外沿的防區路過，探到一座座高高的圍牆如堡壘般將少數人口同外圍的妖物們隔絕開來，其比例堪堪三七分。

這景象讓她很有些疑惑，除了先前經過的那座疑似有礦的山，燕南的妖物們水準整體偏低，二階的半妖妖獸也就那座山周邊多些，防區的圍牆下沒幾隻。

這要換了秦君冉那幫殺神，豈會容這些個東西囂張圍城？俞幼歡可不會天真的以為燕南城裡的異能者都是二流貨色，只先前山中潛著的那批異能者就有不少二階朝上的實力。亂世這麼久了，他們縱著這些妖物囂張圍城是為什麼？

一路閃避，想是沒有跟城下妖物們發生衝突，俞幼歡很快從林中繞了過去，絲毫沒有引起遠處城牆上守衛的注意。

入夜時，蘿蔔終於滿血復活，帶著她再次浮上半空繼續往北。

有別於亂世前的燈火輝煌，下方熒光點點下的燕南城在暮色中依舊可以模糊看出一些輪廓。厚厚的城牆像是一條條加粗的線條將燕南城圈分成各種大大小小，不同形狀的區域。

前進了幾分鐘，俞幼歡發現如先前防區那樣的妖物圍城只發生在西南和東南面的極少數城牆外。越往北，內城越難察覺妖物們的蹤跡。

突然下方出現了一個加大加粗的四方形區域，半空中俯視依舊比旁邊各區域大了近一倍。只衝那裡活躍的元神數量，俞幼歡猜測即便不是湯世城的老窩，也該是極重要的地方。

一想到這一切都是因他們而起，她就有心直接往那地方丟上兩隻噬金蟲。

好在理智佔了上風，考慮到噬金蟲成長發育需要發酵時間，以及另外兩城尚未布置，她移開視線吩咐蘿蔔提速，繼續北上。

月黑風高夜，雖乾的不是直接殺人放火的勾當，但噬金蟲那張完全不知飽的嘴絲毫不比刀火有情。俞幼歡估摸著今早的那隻噬金蟲該是已經化身老老老老祖宗了，心情一時說不出悲喜。

噬金蟲不同於清道夫，清道夫是化腐朽為神奇的存在，星球上那些萬年不腐的垃圾被它們橫掃一空，居功至偉。是以她沒怎麼猶豫就將這東西按前世的方法腐化了出來。

而噬金蟲……

它的出生卻不是那麼令人歡喜。

地星早已是一個無處不金銀，無處不鋼鐵的時代，小到一顆螺絲釘，大到機械飛船，建築道路等等設施，處處都有金屬的痕迹。

而噬金蟲以金屬為生，從它在各種金屬堆里被濃郁的靈氣靈化滋養出生時，這個地表很長一段時間將會是滿目瘡痍。那些不知凝聚了人類多少輩智慧的結晶，如今都即將踏上被終結的道路。

某種意義上講俞幼歡即便不是主凶，也是幫凶。儘管無可避免，但因為她，這種毀滅至少被提前了半年。

要說有多悔，真不至於。

世道已是如此，這種遲早會爆出來的東西，能拿來幫她換些有用的東西，她很是心安理得。而比起物資，更重要的是向陽村需要時間恢復元氣。

婂沿雖然已經折了兩個縣主，但這種有組織有後台的對手從來不缺接替者，只要有足夠的物資和人馬入駐婂沿，流汕的安穩日子就到頭了。

比起心慈手軟自己日子不好過，怎麼想都是別人焦頭爛額更讓人舒心些。

至於罵名什麼的，胡凱爾？

第八天凌晨，俞幼歡丟出第六隻噬金蟲，離開了燕南。

接下來是平德，這地方如今隸屬襄州城，接壤溯和黎州。

聽田雞的意思他們的人在平德勢力不弱，但言語中絲毫沒有讓她有所顧忌的意思，俞幼歡便只當是不知，天沒亮就殺到了距離燕南不足四百公里的平德。

有蘿蔔在，播種的效率極高，天大亮時，忙碌了一夜的主僕二人停止了奔波，在平德與黎州接壤的邊界處，蘿蔔將俞幼歡放在了大路上，領了任務啃著藥丸自己先進了城。

黎州，王鋒的地盤，建城后改為黎江。

俞幼歡叫不順口，也懶得費心。看王鋒這麼久都沒能騰出手來找她報仇，猜想黎州的勢力多半未能盡歸於他。

對於錢柏琛是不是還在黎州城，田雞那邊一直也沒給個確切消息。不過都到這兒了，有沒有他的消息都無所謂，有蘿蔔在，只要人沒死，總能找出來。

看著蘿蔔走遠，趁早上風涼，她掏出個裝門面的背包，壓了壓鴨舌帽朝著黎州城出發。

近中午的時候，俞幼歡的耳中開始充斥著半妖妖獸的嚎叫聲，順著聲源又走了半個小時，眼裡的荒山妖植妖獸逐漸被聳立的高樓大廈，以及外圍築起的一道不低的城牆取代。

翻開地圖一看才知自己悶頭疾走竟是已經到了黎州城郊，那被圍牆圈起來的地方應該是東北部的一個城外村。

俞幼歡看著遠處的景象，有些疲憊的放緩了腳步。

高聳的城牆下，隱隱約約能見一道兩米寬的壕溝，裡面溢出的黑煙裹著屍臭和混合油的味道瀰漫四周。

嘈雜聲顯然來自依舊圍在城牆外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半妖和妖獸們。不足二階的品級的確不足以它們攻破城牆躍上城樓，但吃了敗仗，鬧騰勁兒卻是一點兒不弱。

妖堆里的戰鬥一直沒停歇，半妖妖獸互斗，偶爾還有妖植插一手，再有城牆頭時不時被異能者擊飛的試圖飛起的妖物們，吃與被吃不見停歇。

很眼熟很亂世的場景！

這種混戰場，俞幼歡不覺得有動手的必要。亂世里孤身小女子只要現身，引發的事端就不會少，雖然不懼，到底麻煩，在找到錢柏琛之前她還是低調的好。

一瓶水喝完，俞幼歡準備繞道。

這時城牆外來了一支小隊。幾輛看起來不堪重負的皮卡遠遠就停了下來，聽到動靜，外圍的妖物們頓時一哄而上。

車上跳下來二十幾人，四散著護在車子周遭。

俞幼歡隨意一掃，兩個二階中段，三個二階初段，五個一階高段，餘下的竟然還在一階中段徘徊，就這戰力，四個輪子都嫌跑得慢了還跳下車，想什麼呢？等著喂牲口？

戰鬥一觸即發，開局相當順利，湧上來的半妖剛一衝進攻擊範圍，就被幾個二階異能者送回了老家。

不過一招得手戰局並不能被扭轉，妖物們數量優勢太強大，而且兩者間實力差距十分有限，小隊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除非……

好吧！俞幼歡動了。

敗勢來的太快，十幾個一階中段一對一尚有一戰之力，一對二對多根本沒有招架之力。直到水繩甩出將那個即將喪命的男人拖離了戰局，俞幼歡的神情任是恍惚的。

說好的不動手，低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