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位面商人
()秦星孤獨地走在路上,背著一個小包袱,裡面裝著幾件換洗衣服,除此之外,煢煢孑立。他久居參天峰,那裡雖有上千名清虛弟子,但自己卻像是與世隔絕,數月來嘗盡孤獨和寂寞,若非有星法陪伴,真不知該如何打發時間。此番一朝下山,非但不覺得落魄,反倒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路旁的滿眼翠綠和一彎小溪,都讓他感覺到生機盎然,景色宜人。
走了一會,他感到有些口渴,便走到小溪邊,站著光滑的石頭上,俯下身子,捧起一團清水,痛痛快快地喝了個夠,又澆水洗了把臉,頓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正要起身趕路,肩上的包袱突然掉了下來,只聽得「叮」的一聲,包袱散落開來,東西掉了一地。秦星連忙俯身去撿東西,卻意外地發現包袱中竟有一對金屬圓環,像是玉鐲一樣,方才那清脆的「叮」聲,正是這對金環發出的。
秦星撿起金環,只覺入手冰涼,十分舒服,略一細想,自言自語道:「這對金環肯定是溫叔叔放在我包袱里的。我在清虛觀只有溫叔叔這一個親人,他一定是怕我下山後孤苦伶仃,所以送我一對金環,讓我可以睹物思人,懷念在清虛觀的時光。」
他將金環戴在手上,感覺大小合適,而且正好可以遮住長生晶石,使他的雙手看起來與常人無異,這讓秦星一陣高興。畢竟這長生晶石終究太過顯眼,讓人看見總歸不太好,這下好了,有了金環在手,就不怕被人看見光芒璀璨的長生晶石了。
秦星收拾好包袱,大步流星地朝前邁去。
下了清虛觀,一直往前走,就到了一座叫「陽關」的小城。此處原是一處驛站,是通往清虛觀的必由之路,最初上山學藝的弟子大都在此歇息,久而久之,逐漸發展成了今日的陽關城。雖然是座小城,但陽關城卻是民豐物阜,安居樂業。步入陽關城之後,看到街上行人分錯如織,貨物琳琅滿目,一派繁華熱鬧的景象,令人心中大為喜悅。秦星出生於沉默遺迹,從小居於深山老林,是個不折不扣的鄉下人,這陽關城可算是平生到過的第一座城市了。
食肆傳來的陣陣香味令人胃口大開,提醒路人吃飯的時間到了。秦星這才意識到,自己一路走來,居然還未曾進食,難怪有些飢餓,正欲進去酒飽餐一頓,又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這才發現自己囊中羞澀,身無分文,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秦星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又走了幾步,恰巧看到路中有一棵梨樹,此時正是梨子成熟的季節,濃密的枝葉上掛滿了新鮮的梨子,看起來又大又甜。
又會這麼巧的,秦星快步走了上去,伸手去摘樹上的李子。
「吃不得!」一把洪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秦星轉過身來,循聲望去,只見街上站著個錦緞華服之人,約摸三十多歲,看起來一臉富貴,雙目銳利有神,閃爍不定,給人一種精明能幹的感覺。
秦星拿著手上的梨子,不解地問道:「為何吃不得?」
那人邊走邊說道:「小兄弟,你沒有聽過路邊澀梨的故事么?」
秦星一怔道:「路邊澀梨?」
那人走到梨樹下,指著大大的梨子,講道:「古時候有位智者,與三五好友外出,天氣炎熱,饑渴難耐。在路過一座木橋之時,正巧看見橋旁有一棵梨樹,樹上掛滿黃澄澄的梨子,好友們大喜,紛紛跑到梨樹下去摘梨子,只有智者不為所動。過了一會兒,好友們氣憤地回來了,原來那些梨又干又澀,幾難入口。然後又很好奇,為何智者好像能未卜先知,知道澀梨難以下咽?智者笑著道:「如今炎熱難當,而此處又沒有其它地方可以解渴,僅有一條河和那棵梨樹,如果那些梨可以解渴,早就被路人摘光了,怎麼還會掛滿枝頭呢」。」
說完之後,那人笑道:「這就是路邊澀梨的故事了,所以我說梨子吃不得!」
秦星露出一抹自嘲神色,用衣袖擦了擦梨子,竟對那人的勸告無動於衷,徑自咬了一口梨子,含糊道:「我並非不懂澀梨的典故,只因我囊中羞澀,除了這澀梨外,再無他物可以充饑!所以明知是澀梨,我還是要吃。」
那人聞言一怔,隨即啞然失笑,搭著秦星的肩膀,熱情地說道:「小兄弟真是又幽默,又坦白,深合我意,哈哈!吃餐飯能要幾個錢?走,我請你去大吃一頓,喝個痛快!」
秦星也不客氣,道了聲多謝,兩人一同走進了路旁的酒肆。
上了二,臨窗而坐,早有小二忙碌地將一桌酒席端上,果然是美酒佳肴,色香俱全。那人端起酒壺,斟了滿滿一杯,道:「小兄弟,都是些平常小菜,你且將就著吃一點,填填肚子。」
秦星又飢又渴,當然不會客氣,早已狼吞虎咽,邊吃邊道:「兄台,你太見外了!對我來說,有酒有肉就算是帝王般的享受了,我豈敢挑三揀四,挑吃挑喝?」
那人並未舉筷,饒有興緻地看著秦星狼吞虎咽的樣子,道:「這「風采」也算是陽關城比較有名的酒了,不過終究是小地方,比不上大城市。改天若是有機會的話,我帶小兄弟去嘗嘗青州城「永康」的叫花雞,那才叫人間美味呢!」
說完又問道:「小兄弟,還未請教你高姓大名?」
秦星說道:「我叫秦星。」
那人復又道:「原來是秦兄弟。在下樂善施。」
秦星放下手中的雞腿,順著他的名字念了兩遍,然後像是發現玄機般,笑道:「這個名字倒是有趣。樂善施……樂善施,莫不是取自「樂善好施」之意?哈哈!一定是!樂兄為人慷慨,資助我這個陌生人大吃大喝,果然不負樂善好施的俠義之名!」
樂善施得他誇讚,輕微擺擺手,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與秦兄一見如故,一頓簡單的家常便飯,實在不值一提。」
說話間,小二端完了最後一盤菜,畢恭畢敬道:「客官,您的菜上齊了!」
樂善施從懷中掏出錢,遞給小二,道:「這是酒錢,拿去!」
小二忙不迭地接過賞錢,看了一眼,連忙老老實實道:「喲!客官,您給多了!要不了這麼多,您這一塊逍遙幣,都夠吃兩頓的了!」
樂善施不以為然地揮揮手,淡淡道:「剩下的就打賞給你,去!」
小二立刻喜笑顏開,笑得合不攏嘴,果然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躬著身,千恩萬謝地去了。
秦星久居深山,對貨幣沒什麼概念,但從小二的話中,知道那逍遙幣價值不菲,於是趁機請教道:「樂兄,這逍遙幣好像很值錢的樣子,不知一逍遙幣能買多少東西?」
樂善施聽他問出如此外行的話,就知道他肯定是鄉下小子,沒見過什麼世面,當下耐心解釋道:「秦兄弟,天下流通的貨幣有四種,最值錢的逍遙幣,最廉價的是銅幣。一百個銅幣摺合一個銀幣,一百個銀幣摺合一個金幣,一百個金幣摺合一個逍遙幣!」
秦星暗暗折算了一番,然後訝然道:「那豈不是一個逍遙幣等於一百萬個銅幣?天哪!樂兄,你真是超級富商啊!出手如此闊綽,隨隨便便就是一個逍遙幣,連打賞小二都這麼豪氣!」
樂善施洒脫一笑,豁達萬分道:「錢嘛,不就是掙來花的嗎?區區一個逍遙幣又算得了什麼?常言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這句話用在我們位面商人身上,是再合適不過了。我們常年走南闖北,又買又賣,錢不過是一個符號罷了。只要過得開心,花點錢算得了什麼?人生就該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秦兄弟,你說是?」
聽完這富甲商人的豪邁表白,秦星深受感染,大讚道:「好一句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樂兄這份視金錢如糞土的洒脫,秦星佩服萬分!」
樂善施謙道:「秦兄過獎了!」
秦星又問道:「對了,樂兄,不知你剛才所說的位面商人,是什麼東西?」
樂善施又好整以暇道:「所謂位面商人,就是把貨物從一個地方,販賣到另一個地方,賺取高額差價的一群商人。北方又稱「倒爺」。」
秦星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難怪樂兄年少多金,原來是個商人,做的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否則怎會腰纏萬貫,仗義輕財?」
樂善施精明的商人個性展露無遺,以經驗之談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秦兄弟,你莫看我財大氣粗,好像不珍惜金錢一樣,其實對於我而言,多交幾個朋友,比多攢幾塊金幣實惠得多。錢是死的,人是活的,一旦有了事情,還得靠朋友幫忙,金錢不是萬能的!」
秦星也知道有時候人比錢重要,道:「樂兄倒是看得透徹,算盤打得很精明。朋友確實比錢管用!不過樂兄花了一個逍遙幣結交我這個朋友,這筆買賣似乎不划算呢!我乃一介凡人,窮困潦倒,落魄不堪,只怕幫不了樂兄什麼忙!」
樂善施笑得更加燦爛,道:「秦兄說笑了!你只是暫時落魄,將來必有大成,怎會幫不了我的忙呢?何況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秦兄一生碌碌無為,又有何妨?我依然會把秦兄當成知交好友。我並非那種將友情當成一筆買賣之人,若是那樣我也未免太過勢利了!」
秦星微笑不語。
樂善施想起一事,道:「對了,秦兄弟,沒還問你要去什麼地方?」
秦星據實道:「我閑來無事,想去夢幻城看一看,聽說那裡是帝都,我想去長長見識!」
樂善施拍手叫好,道:「如此甚好!正好我有一批貨,要運往帝都夢幻城,秦兄弟可與我結伴同行,一路上也有個照應。再過兩個月,帝都夢幻城將舉行青年武會,那可是三年一度的比武盛會,秦兄弟可以大長見識!」
秦星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隨即歸於平靜,欣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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