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靈芝曇花
()入夜，青州城主府。
秦星坐在桌前，尋思日間發生之事。此時他對於修鍊，已經有了全新的認識。在西苑牧場意識到弱肉強食的道理之後，他終於明白，在逍遙大陸，實力才是一切。沒有高深的修為，其它都是浮雲，只有修鍊境界上去了，才能立足於天下修真者之林。
星法雖然厲害，但終究境界太低，充其量就是第二重――萬獸奔騰，現在滿大街都是第四重、第五重修真者，以秦星目前的功力，完全是人見人欺的角色。要想擺脫弱者的地位，就必須加快修鍊，迅速提升實力，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秦星暗暗打定主意，自今日起，全力修鍊星法，否則就要遭人欺負。尤其是荊州三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日後若是碰見，勢必要找自己麻煩，到時候燕珊珊不在場，他們出手沒有顧忌，那可就是凶多吉少了。
旋即又想到，星法已經步入第二重，需要吸收動物的靈氣。根據第一重的經驗，秦星可以肯定，越高級的動物，靈氣越強大，聯想到日間柳景平將禽畜分為七級的話，秦星斷定，神獸的靈氣，絕對是野獸的上萬倍。
可惜神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平時生活之中，哪裡看得到神獸啊！
正躊躇之間，秦星腦中靈光一閃，喃喃自語道：「對呀！燕珊珊那裡不是有一隻藍羽孔雀么？那可是千中挑一的極品靈獸啊！它的靈氣肯定純正無比，若能吸收孔雀靈氣，實力必定大增！」
思來想去，又覺得不妥。說到底自己只是石孤鴻邀請來參觀城主府的一個客人，和燕珊珊並不熟，那隻藍羽孔雀是她的摯愛，她怎肯讓自己吸靈？另一個擔憂來自於前車之鑒：記得當初修鍊「草木皆兵」的時候，有一次貪心吸收翠幽竹的靈氣，險些送了性命，從那之後秦星明白了循序漸進的道理。現在星法的第二重，連野獸靈氣都沒怎麼吸收，就跑去吸收靈獸靈氣，會不會又重蹈覆轍呢？
一時間，秦星舉棋不定。
正在左右踱步之間，忽聽得屋外人聲鼎沸，腳步雷動，夾雜著謾罵聲和喧嚷聲，其中有人高喊道：「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啦！」
秦星聞言一震，這刺客好大的膽子，竟敢到青州城主府行刺！
剛要出門看熱鬧，一條人影破門而入，隨即反手掩門，揚起長劍將燭光扇滅，屋中頓時漆黑一片，破門、掩門、揮劍、滅燈，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那人的反應之敏捷，宛若狡兔。
隨即一把冰冷的劍架在秦星脖子上，那人冷冷道：「想活命的就乖乖站著別動！」
聽聲音是個女刺客！
秦星不敢大意，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藉助天窗射入的一點點微亮的光芒，偷偷地打量那女子的容貌。這一看不要緊，秦星立刻無法抑制地脫口而出，驚呼道：「葉姿，是你！」
這女刺客赫然是玄女教的葉姿。
葉姿心中的震撼之情，完全不亞於秦星，想不到在青州城主府居然有人能認出自己，她脆聲低問道：「你是誰？」
不知怎地，此時此刻看見葉姿，秦星竟有種莫名的欣喜，好像失散多年的至友再度重逢般，他微微將脖子移離幾分，低聲道：「我是秦星！」
葉姿方欲打量秦星，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顯然一群人正在趕往此處，她連忙噤言。
只聽得燕珊珊隔著門喊道：「秦星，府上鬧刺客，你有沒有看到刺客？」
葉姿心下一緊，握住長劍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道，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若是秦星敢出賣自己，就是魚死網破的下場。
秦星望了望葉姿，小心翼翼應道：「沒……沒看見！大小姐，我睡下了，什麼都沒看見！」
燕珊珊見屋中燈火已滅，也就信了，不再追問，道：「沒事了！我們到別處找找！你自己小心一些，要是有刺客闖入，你就大喊一聲！」
秦星哪敢大喊，好整以暇地打發燕珊珊道：「知道了！多謝大小姐提醒！」
門外腳步聲漸行漸遠，葉姿緊懸的心終於鬆懈下來。
葉姿復又點亮燈火，將燭台移至靠牆處，用布幔遮住一半的光芒，屋中勉強可以看清事物，屋外看進來卻是一片漆暗。
細說起來，葉姿和秦星也算早就認識，加上剛才秦星為其開脫，葉姿漸漸卸去防備，放下長劍，徑自坐在對面，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燈影幢幢之下，秦星又一次看清了葉姿美若天仙的容貌，在昏暗的燈火中，更增添了幾分朦朧的神秘美感，不由心神一盪，恰如其分地滿懷感觸道：「此事說來話長，一言難盡！葉姑娘，你呢，你怎麼會跑到城主府行刺？你和石前輩有深仇大恨么？」
葉姿輕哼一聲，道：「誰說我來行刺？我是來偷東西的！白痴才會覺得我是刺客！」
秦星錯愕道：「偷東西？」
葉姿輕輕地從懷中掏出一株帶著葉子的小花束，滿眼翠綠，新鮮嫩氣，顯是剛摘下來不久，那小花似花非花，似草非草，初看像蘭花，卻比蘭花少葉，再看花束的株型，倒有些像靈芝，卻又不是靈芝，因為靈芝是不開花的。
她將小花束捧在手中，目光中露出虔誠之色，像是朝拜聖靈一般，呢喃道：「若不是為了這株靈芝曇花，我才不會夜探青州城主府。青州高手如雲，不啻龍潭虎穴，我雖然天賦極高，但還不至於自負到自以為可以來去自如的程度。」
秦星又望了望那株小花，奇道：「靈芝曇花？怎麼會有如此奇怪的名字？」
說起這株靈芝曇花，葉姿難掩欣喜之色，興奮道：「你可知道這靈芝曇花有多麼珍貴？」
秦星搖搖頭，道：「不知！」
葉姿輕輕地撫摸著靈芝曇花的花朵，得意道：「這靈芝曇花是用靈芝和優曇花嫁接而成。用於嫁接的靈芝，是天山峰頂特有的木靈芝，木靈芝生於極寒之處，六十年才熟一次。優曇花的生長周期就更長了，八十年才開一次。也就是說，想要看到木靈芝和優曇花同時盛開，就必須等待兩百四十年。以今人百歲高齡來算，大部分人一輩子也看不到靈芝曇花。石孤鴻不知從何處摘得木靈芝和優曇花，種於府中，自行嫁接，誰知行事不密，被我師門得知，我立刻反下師門，前來盜寶。」
秦星驚訝萬分，失聲道：「什麼！你偷了石前輩等了兩百四十年的靈芝曇花？」
關於靈芝和優曇花，秦星早有耳聞。人們常常用千年靈芝來形容仙草的珍貴，優曇花更是西方佛門信奉的瑞花，傳聞三千年一開，因其「青白無俗艷」而被尊為佛家花，據說優曇花是天花，世間絕無，若如來下世，金輪王出現世間，以大福德力故，感得此花出現，人們常常用「曇花一現」來形容短暫而美好的事物，可見曇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極品仙花。雖然傳言誇大，但就算是六十年一開和八十年一開，何嘗不算漫長。
葉姿瞪了秦星一眼，示意他小聲一點，隨後把玩著靈芝曇花，不以為然道：「什麼偷！你不要說得這麼難聽！這靈芝曇花又不是石孤鴻的，他也是從別處摘來的，種在自己府上，難道這就算他的？」
秦星覺得她完全是強詞奪理，偏又說不過她，最重要的是，以葉姿的性格，到手的東西是絕對不會拱手相讓的，除非自己跑到石孤鴻面前揭發她，否則這株靈芝曇花就要落入葉姿口袋了，但自己又怎麼做得出這種事呢！
葉姿見他默然不語，又道：「你也不要惋惜，我告訴你，這株靈芝曇花到了我的手中，可算是物盡其用。我徘徊在玄女神功第六重已有一年之久，現在正是關鍵時期，有了靈芝曇花的相助，一定可以助我晉入第七重。整個盛唐國就這麼一株靈芝曇花，多少人夢寐以求，放在密室中多浪費啊！反正石孤鴻又不用，他自當上青州城主后，根本沒有時間修鍊，這麼好的仙草只能看不能用，現在落入我手，我幫他解決了一個大忙，他應該感謝我才對呢！」
聽到如此歪門邪理，秦星哭笑不得，嘆然道：「我不知道什麼大道理，反正你不偷也偷了，我說什麼也沒用了！就當我什麼都沒看見，你愛怎麼用就這麼用！」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葉姿倒是想起一事，嗔怪道：「哼！秦星，我還沒找你算賬呢！說起來，我落到今天這般田地，都是被你害的！」
秦星大呼冤枉，高舉雙手道：「不是！關我什麼事！你不要屈得就屈！」
葉姿沒好氣道：「怎麼不關你事？你把長生晶石吞了，害我回去師門之後，被師父罰我面壁思過，還把賜給我的靈丹收了回去，我本來還指望這幾顆靈丹可以幫助我晉入第七重境界，現在全泡湯了，迫不得已之下，才潛入青州盜取仙草。你說，這不關你事么？」
秦星啞口無言。
葉姿說了這麼多話，想起正事，起來走至床邊，將被子和毯子掀翻在地，丟到桌旁，徑自盤腿坐到床上，取出靈芝曇花，沖著秦星吩咐道：「今夜我要在此練功，你負責替我護法，不得打擾我！被子扔給你了，今晚你睡地鋪！」
秦星苦笑著搖了搖頭，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