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過去篇 受難者的回憶·其三
公曆二零一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最近很暖和,暖和的不像初冬的天氣。
或許是拜天氣所賜,劉星語這幾天的狀態也很好,好到經過醫生診斷一番后,告訴楚溟最近她可以出去散散步。
楚溟知道,其實這幫醫生什麼都診斷不出來。不是醫生的錯,只是這不是普通的醫療手段能解決的問題。
幫劉星語穿上外套,楚溟推著她走出了病房——其實劉星語能走,輪椅只是作為她累的時候的歇腳工具而已。
然而劉星語只是坐在輪椅上昂起頭看向天空,一言不發,沒有想起來的意思。
楚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夏曉穎前幾天說的話無時不刻的揪在他的胸口。
「吶,」不知過了多久,劉星語終於開口道,「我們去外面轉轉吧。」「外面?這不就是...」楚溟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她說的外面指哪,「醫生沒同意,不太好吧?」
劉星語微微噘嘴:「明明小溟兒你自己也說那些醫生沒什麼用的。」
「這是兩碼事...算了。」楚溟撓了撓頭,「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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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所醫院坐落於蘭河區的郊區,與其說是醫院,不如說是休養所。醫院挨著的就是一些民居與小商戶,雖然位置偏僻了一點,但從來不缺生意。除了一條主幹道以外,就是看不到頭的草地。
楚溟與劉星語理所應當的來到了那些小商戶組成的街道上。街道上人不多,看到推著輪椅的少年也見怪不怪的。兩人也樂得自在,一邊說著話一邊在街道上逛著。
夕陽漸漸西斜,最終落了下去。一輪圓月不知何時高高的掛在了天上,伴隨星光照亮了大地。楚溟和劉星語相依著坐在醫院後面隆起的小山丘上,看著醫院的方向。
明明是十一月,為何風這麼暖和啊。
楚溟摸了摸鼻子。在那條街道劉星語起了興緻,買了不少吃的——雖然大部分都是吃兩口就丟給了楚溟。
在楚溟正想表達自己真的吃不下了的時候,劉星語出言提議去那座小山丘上。
「那裡的景色一定很好。」
少年再次選擇妥協。
正如女孩所說,少年已經很久沒見過如此清澈的天空了。
「怎麼樣?有沒有輕鬆一些?」不知過了多久,劉星語開口道。
楚溟一怔,摸了摸她的頭:「明明是我陪你出來散心的,不要裝作知心大姐姐的樣子啊。」
是啊,自己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沒有放鬆過了。劉星語嘿嘿笑了兩聲:「這不是看你比我還抑鬱嘛。」
「你現在又不知道抑鬱是什麼。」
「如果你不理我的話,我肯定會抑鬱的。」
「那你這輩子怕是不會抑鬱了。」
「我也這麼覺得,但是....」
「但是什麼?」
「你先答應我一件事。」
「好,我答應你。」
「別再用你的能量延續我的生命了。」
沉默。
良久后,楚溟嘴唇顫了顫:「你怎麼知道的?」
劉星語微微一笑,那笑容讓少年心痛。「小溟兒你的行為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那還真是不勝榮幸呢。」楚溟也想笑一笑,咧了咧嘴,差點沒哭出來。「不光是我,姐姐和那個紅頭髮的阿姨應該都察覺到了吧。」
「聽到你叫她阿姨的話,她以一定會跑過來跟你打一架的。」
「有你會幫我擋著不是么?」
「啊...是啊...」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沒關係,我的能量還足夠維持很久...」
「剛剛不才答應我的嗎?」劉星語依舊保持著笑容。是啊,失去了感情的她,連對死亡的恐懼都不存在了。
「但...」
「好了。」劉星語輕撫著少年的臉頰,「你應該從那個阿姨那裡聽說了,我可能也有異能之類的事吧?」
「我體內一直有什麼在排斥你的能量。」女孩靜靜依偎在少年瘦弱的胸膛中,「其實我也想與你待在一起,只是...」
楚溟知道她想說什麼。自從他發覺輸送能量越來越困難的時候,早就想到了會有這一天。
但他無法接受。
他緊擁著劉星語,哽咽著,什麼也說不出來。
「幫我照顧一下姐姐,有空帶她去看看我叔父叔母。」
「嗯...」
「新的學校也安排好了吧?別再貪睡遲到了。」
「嗯...」
「話說回來....」
「嗯?」
「明明認識這麼久了,你還從來沒說過呢。」
「啊...是啊...」楚溟勉強擺出一個笑臉,「星語,我最喜....」
話音尚起。
少年懷中的身軀,在一瞬間破碎成點點光芒,散去。
他獃滯的撿起掉在地上的發卡。
「...歡你了。」
隨後空曠的草地上,回蕩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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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嗎?快醒醒!」
楚溟恍然片刻,抬起低沉的頭。
然而眼前的情景讓他嚇了一跳。
原本整潔的房間變得破爛不堪,夏曉穎兩人站在門口,許卓然一邊支撐著一層能量屏障一邊呼喚自己。
「收斂一下您的能量!」
楚溟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景象是自己造成的——狂亂的能量正毫無秩序的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少年趕緊收斂起能量,這才反問道:「發生了什麼?」
「大概是您的異能更完整了。」許卓然用一種更隱晦的說法解釋道,「很抱歉讓您回想那些事情。」
「沒事...不過這個房間怎麼辦?」楚溟四周看了下,沒一塊好地方。
「賠償一下就好了,畢竟現在異能者不像以前不為人知了。」接話的是夏曉穎,她一副大驚過後的表情:「我睡覺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掀到地上了,差點還被床砸到。」
說著,她隨意的指了指角落被燒毀的不明物件。
這個人不管以前還是現在都這麼亂來啊。
楚溟向身後的窗戶看去——理所應當的,窗戶也被他震碎了——已經是傍晚了。
「所以接下來,」楚溟重新坐在房間中唯一一張完好的椅子上,道,「我們是不是該談論一下到底要怎麼找到、以及營救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