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深度攔截（六）
儘管現代戰機並不強調近距離格鬥能力，但噴氣式戰機和螺旋槳戰機一比，近距離格鬥要更驚險得多。
哪怕是速度最快，動力最澎湃的螺旋槳戰機，在噴氣式面前也是烏龜，它們的航空機槍甚至都追不上噴氣式戰機。噴氣式戰鬥機在高速格鬥的狀態下，敵方戰機出現在視野中的時間可能還不到一秒，幾乎都沒有留給飛行員反應的時間。
試著想象這樣一個場景吧，你坐在一架戰鬥機上，遠處的一個比流螢大不了多少的光點從你面前一忽而過，然後飛越到背後，它就這麼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而你要抓住它出現的短暫時機，迅速反應過來，然後在兩三秒內咬住它，才能與其交手。
這是一件多麼驚人的事！幾乎已經是非人類了！
要知道普通人平均反應時大於0.2秒，而眼球要捕捉的目標只是一個光點。換言之，讓沒有經過訓練的人來駕駛噴氣式戰機進行格鬥，哪怕對手就在幾公裡外飛舞，他仍然找不到目標。
就算是咬住了目標，也不能算是大功告成，這時候距離擊落敵機還遠著呢。如果你和對方都不肯放慢速度的話，而對方又不甘心這麼被你咬住，那麼最有可能出現的場景就是兩架噴氣式戰機在互相高速繞著圈，就像兩顆恆星，在萬有引力的作用下不斷繞著圈一樣。這個時候誰都無法將誰擊落，除非其中一方擁有導彈。
當然，繞著圈的情況是不會持續太久的，這時候就要看看哪一架戰鬥機的機動性更強了。鍾式機動，大迴旋，桶滾，破S甚至是眼鏡蛇機動，誰在更恰當的時機作出更正確的機動，誰完成得更好更快，誰就會在格鬥中佔據優勢。
好了，經過千辛萬苦互相纏繞著機動，敵機終於要和機炮的瞄準鏡重疊在了一起。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作出預判，立即開火，不要有任何的猶豫！找準時機開火是最為困難的事，只有在那剛好的千分之一內的時間，扣下扳機，你才有可能擊落對方。當然，敵機也不是什麼乖角兒，他當然知道自己要被你瞄準，難道不會跑開嗎？所以，在任何時候你都必須保持專註，一有疏忽，形勢就會立即反轉，下一秒你就會落入對方的瞄準鏡中，成為他人的獵物。
任何賭博都比不上近距離格鬥的千分之一驚險，無論何時，無論是優勢還是劣勢，輸與贏之間只隔著一層吹彈可破的薄紙，更何況這是拿自己的生命在作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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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邊兩個交給你，前面兩個我來解決。」保羅在通訊器里對僚機說，「幹掉運輸機之後，不管誰先誰后，馬上全速離開，不要管另外一個人了。」
「好。」僚機回答。
短暫的交流過後，通訊器里又恢復了沉默。
現在的高度是七千米，塞壬的四架運輸機就在十公裡外，幾乎就是在眼前了，它們還在平穩地飛行著，同時周圍還有數十架黑色的戰鬥機在與其伴飛。
「響尾蛇鎖定目標！」
幾乎就在運輸機被保羅的雷達鎖定的同時，對方機群突然有了反應。十幾架塞壬戰機分成兩股黑色的洪流，直衝他們而來，只留下兩架繼續拱衛著運輸機，四架運輸機一扭它龐大的身軀，分散開拚命地仰起機首地向上爬升。
遲了！讓你不早點跑。保羅嘿嘿一笑，按下了發射按鈕。機翼下噴出一道鮮紅的烈焰，響尾蛇劃出一道曲線，費不了多少力氣就追上了被鎖定的運輸機，在尾部發動機的位置炸開了個大窟窿。還在繼續爬升機體突然一滯，像是被閃電劈中了一樣，然後翻滾著從萬米高空跌落。
保羅只匆匆掃了一眼他的戰果，就壓下機頭，一邊俯衝一邊作著S形的轉向，空速表上的數字急劇攀升，F-14從迎面而來的一群塞壬戰機下穿過。反應過來的塞壬戰機立即在空中轉了個大圈，回頭緊追著保羅，但已經被甩開了好幾公里。
F-14的機翼又變了個形，改成平飛飛出一段距離，然後以發動機噴口為中心，機身猶如鐘錶的指針一般，在空中迅速轉了一百八十度，然後立即仰起機首，迎向還在繼續逃跑的運輸機。
運輸機被保羅熟練地套進了瞄準鏡，機頭的火神炮直指平坦的機腹。這架運輸機立即意識到大難臨頭，企圖扭動不靈活的身軀逃開。
「突突突突突」
火神炮吐出一道橙紅色的長劍，在運輸機機腹下切開一道斜線，炮彈輕鬆地穿透了薄薄的機殼，不知是點燃了油箱還是機艙中的補給，整架運輸機嘩然一下冒起了熊熊烈焰，軀殼變成了一團巨大火球翻滾著掉下高空。F-14巧妙地一個側翻從燃燒的軀殼旁飛了出來。
可這樣一來也讓保羅的速度一下子減慢了，後面窮追不捨的黑色戰機逼了上來，幾門機炮同時作響，噴出一道道紅色的激流。
「靠。」
F-14向右一閃，躲過彈幕，在空中像翻花繩一樣連續作出幾個機動，始終無法擺脫被幾十架塞壬追尾的困境，甩掉了一架，另外幾架又緊接著追上去，一連串炮彈在保羅的頭頂嗖嗖刮過，機身像條泥鰍般極為靈活地在鋼鐵的風暴中穿梭。
「快反擊啊！」
「我知道！」
保羅拉著操縱桿死命地把機頭向上猛提，越翹越高，當機頭幾乎直指蒼天的時候，保羅一咬牙，關停了發動機。
並不標準的眼鏡蛇機動，不過已經夠用了。
塞壬戰機反應不及，瞬間從保羅的機身下飛越了過去。等到它們回過神，F-14已經行雲流水般地完成了一系列動作，發動機噴口出力在瞬間加到最大，F-14像一匹狂暴的烈馬從背後沖向還在轉向塞壬戰機。
「突突突突」
火神炮急促旋轉，一架塞壬戰機應聲而落。
「風緊扯呼！」
保羅大喊一聲，沒管其他塞壬戰機，拖著長長的尾焰一下子沖了出去，留下一群塞壬戰機在那發愣。
「媽的，溜了，我不幹了。」
F-14進入超音速狀態，裹挾著音爆一口氣飛出了幾十公里。
確認塞壬戰機沒追上來后，保羅呼了口氣，降低了速度，轉頭向後座問道，「僚機呢？運輸機還有剩沒？」
「我操你超音速說進就進啊。」雷達官擺了擺手，「先讓我緩口氣……」
在剛才的戰鬥中，雷達官一直在屏幕上盯著僚機的狀態。僚機並沒有選擇和塞壬戰機近距離纏鬥，而是從反方向飛了出去，拉開距離後用不死鳥擊落運輸機，現在下落不明。雷達上已經探測不到敵方大型機的反應了。
「超視距的時候他們不死鳥沒打出去。」雷達截獲官補充道。
「我試試能聯繫上他們不。」保羅開始擺弄起通訊器來，「喂，洞二洞二，這裡是洞……」
「一」字還沒喊出口，機艙中就突然響起了急促警報聲。兩人對視一眼：完了，對方還有導彈。
「跳傘，你先！」
艙蓋嘩啦一聲碎裂，雷達官的座椅衝天而起，保羅緊隨其後也彈射出去，兩朵降落傘綻放在天際間。還沒等穩定下來，兩三枚導彈就從傘花上嗖的一聲飛過，F-14消失在了爆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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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撲撲撲撲……」
遠處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隆聲，把保羅從半昏迷狀態中驚醒。
保羅一個鯉魚打挺直起身子，慌亂地在四周摸了一陣，發現到處都是水，底下是降落傘墊著，自己就漂浮在大海上隨波逐流。臉上，手上全沾上了海水，吸進肺部的都是咸濕的空氣。他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一陣，看到了搖搖晃晃，正朝自己飛來的直升機，直升機上還塗著白鷹的徽記。
「呼。」他倒下吐出一口長氣，這回是真的放鬆下來了。他閉著眼休息了一會後，從大腿根上抽出一支信號棒。
謝天謝地，只濕了一截，還能點燃。
保羅躺在海面上，吃力地揮舞著雙臂，紅色的煙霧從海面上緩緩瀰漫開來。他面朝直升機的方向大喊道。
「喂，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