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節 鳥

「停一停！」

阿歷克斯，躺在那裡，不悲不喜，只是嘴角嘟噥的淡淡說了一句

雖然A哥早已恢復行動，但他卻不知道為什麼，依然在那裡躺著一動不動，任由唐軒在他身上一遍一遍的嘗試蘇倫格殺術的新招式。

「蘇倫格殺術——斬首之台！」

「蘇倫格殺術——碎心擊!」

「蘇倫格殺術——攪腹！」

……

在蘇倫的調教之下，掌握了『蘇倫格殺術』的唐軒近戰能力原本就不凡，身為巫師職業的他，如果蘇倫格殺術運用得當，擊倒一名身體數值比他高上不少的戰鬥能力職業者，也不是問題。

特別是在他領悟『異魔變身』之後，他原本脆弱的身體弱點，已經被那厚厚的鎧甲和詭異的變身能力掩蓋，此刻的他即便面對葉翔這樣的國術高手運用近戰攻擊，也不見得會落下風。

但是此刻的他，面對這一個怎麼都沒法打死的怪物，他如同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居然顯得那麼的蒼白。

「停一停！」阿歷克斯的聲音大了不少。

「停一停？」唐軒臉上浮出一絲輕蔑的微笑：「我能停嗎？自從走上了這條路，我能停嗎？」

他說著，手中依然不停，即便他的身體都有些脫力的跡象，但是他依然沒有停下。

還是一遍又一遍的打、砍、殺。

「轟！」

阿歷克斯終於動手，巨大的鎚頭手，不知怎麼的，突然好像炮彈一樣的，轟然從地上彈起，印在了唐軒身上。

「呯！」

唐軒手上的雙劍、胸前的鎧甲，片片破碎。

身體好像斷線風箏一樣，轟然飛出，栽到了牆上，轟出一個大坑之後，才緩緩落下。

此刻他體內的基因原力，已經空的見底，身上的鎧甲片片破碎，露出了一襲白衣的他。

哥的錘手，可是用來攻擊坦克的重磅武器，唐軒正面中了一下，生命值轟然跌倒了底線。

即便他占著『超強恢復』異能，勉強制住了身上的傷勢，但是人的身體再結實，也不可能趕上坦克的身體，他正面挨了這樣一下，絕對不好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唐軒這白衣少年，此刻躺在地上，口中吐著血沫，歇斯底里的笑了起來。

「你為什麼不停下？」A哥收了錘手，恢復了人類形態，站在唐軒身前，淡淡的問。

「你知道嗎？有一種鳥，咳咳~」唐軒咳了一口血，接著說道：「有一種鳥，生下來，只有翅膀，沒有腳，沒有腳，你知道嗎？它沒有腳。」

唐軒好像瘋子一樣的，歇斯底里的笑著，說著：「它一輩子，只停歇一次，就是他死的時候。」

「它一輩子都飛在高高的天上，飛著，停不下來，也不敢接近地面，只敢遠遠的飛在高高的天空之中，俯視著大地的風景。」

「它不敢飛下來，因為它怕，他怕一飛下來，就累了，倦了，再也飛不上去了，那麼，他就死了……」

「……」A哥，眼中泛出一絲異常複雜的神色。

「你知道嗎？我們都很特殊，不止是你，我們之間，沒有一個人是簡單的。」

「從我1歲開始，我就隱隱約約可以感到一些未來發展的軌跡，那就是我現在掌握的命運能力。那時的我，對於命運的預兆，雖然沒有現在這麼強烈，這麼明顯，但是冥冥之中，總有人悄悄告訴我，以後會怎麼樣，會怎麼樣……」

「媽媽的離去，爸爸的離去，爺爺的逝去，這些其實我早早的就有了預感，但是，我卻無法阻止，你知道那種無力感嗎，那種無力感嗎？」

「冥冥之中，總有一種東西，讓我清晰看穿未來的走向，但是，卻只給我看穿，不讓我改變，不讓我改變。」

「什麼他媽的世界，什麼他媽的人生，都是騙局、騙局……」

「爸爸媽媽離開我以後，並沒有和他們所謂的『外遇』開始他們的新生活，而是離開了這個世界，知道嗎？他們離開了那個不知道是誰在統治的『主宰世界』……」

「那冥冥之中的命運之線，把他們牽到了我窮盡一生力量也無法看到的制高點，那種高度，我窮盡一生都無法企及……」

「還有爺爺也是，去世之後，他的命運之線，居然出現在了另一個世界，可笑啊，真是可笑啊……」

「你……」

阿歷克斯一邊聽著、一邊沉默著、一邊思索著……

「我們各自生活的世界，雖然各有不同，各有命運，然而卻都是某個瘋子手裡的一個『主宰世界』而已，我們信仰的神、上帝、道祖，也不過是一個主宰者而已。」

「我們在這個世界沉淪，掙扎，他們未必也不再另一個幻想世界中沉淪，掙扎。」

「幻想世界，鑒定我的智力，有22點，哈，你知道嗎，我在讀書的時候做過的智能評測，都從來沒有超過80點，除了記憶力強一點以外，我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讀不好書，考不好大學，甚至找個工作都是騙子。這都是那個狗R的聲音，讓我做的，我不做，它就逼著我做，你知道啥叫命運不可逆轉嗎？命運不可逆，就是我的人生、我的生活。」

「當你發現你的一切，都在按照一個冥冥安排好的路子在前進，但是你卻無力干改變的時候，那種無助感，那種無助感你知道嗎？」

「直到蘇倫的出現，我才明白這個世界有些不同，為什麼？為什麼？蘇倫的命運，我根本看不透，看不透。」

「她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原本就不屬於任何一個世界，我接近她、了解她，為的就是找到世界的真相，找到我的真相。」

「但是，她走了，走的無影無蹤，走的沒有任何消息。」

「我死了，也是那傢伙的安排。」

「但是幸好來到了這個世界，終於感到自己的命運，能夠為自己主宰，我拚命努力，掙扎、向前，為的就是抗爭我的命運，你轉我的命運。」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逃？你的想法，我的命運，我統統知道，我不想逃，也不能逃，因為逃了，我就像那隻鳥落地，輸了，永遠都飛不起來。」

「我寧可打下去，殺下去，砍下去，哪怕死，我也不能有一點怯懦，一點疲憊，我逼自己這麼做，因為我必須這麼做，我必須活下去。」

「我必須見到蘇倫，我必須知道我這悲催的一生，究竟是為了，什麼，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冷靜點，冷靜點！」薇薇的焦急的聲音，在唐軒耳邊響起，但是唐軒聽不見，聽不見，因為他此刻，接近了發狂，接近了發瘋。

命運之輪開始瘋狂的轉動。

因為唐軒開始拚命的從『命運之門』中抽出命運原力，想要依靠命運原力的力量，轟開他那還在蛻變中的『力量之門』，依靠裡面那無盡的毀滅之力，和死亡之力，和阿歷克斯一起，毀滅這個世界。

「即便死，我也要拼盡最後一絲力氣，飛到頂端，哪怕摔死，我也不想墮落到地上，活活餓死。」

但是，大門卻「轟」的一下，轟然關閉。

命運之輪，也一瞬間停止。

命運之輪深處，一個虛無的影子，若隱若現，正是掌管現在的女神『貝露丹迪』。這現在女神，兩隻嬌柔的小手，一隻手握著命運之輪的上端，一隻手托著命運之輪的下端。

誰也無法想象，一名嬌柔的美人，居然把一座巨大摩天輪一般龐大的命運之輪，給生生拉停了下來。

這正是『現在女神』以無儘力量，把握現在。

「原來,你一直藏在命運之輪中間，以你的力量，保護我，幫助我。」

唐軒臉上帶著微笑，他那勇往直前的心境，終於找到了現在女神存在的痕迹，然而，現在卻太遲了。

大門關上，唐軒的最後希望也斷絕。

他想殺死阿歷克斯，或者和他同歸於盡。

但是，他做不到了。

「好，殺了我，讓你的命運繼續。」

唐軒的命運，一團亂麻，阿歷克斯身上至少16根紅線，崎嶇不平的從他身上延伸出來，想要終結唐軒的命運，或者讓唐軒的命運，在他身上延續。

唐軒的命運，進化到這樣的地步，不過是為阿歷克斯增磚添瓦而已。

他再強，也強不過命運。

「知道越多，對神靈的敬畏之心，就越嚴重。即便成為了命運之主，你也不可能執掌命運的鑰匙。」

「因為你頭上，還有一個更大的命運之主，在等待著你，掌管著你，控制著你。」

「即便是最強的詩寇蒂，現在也不過是個傀儡而已。」

「蘇倫，你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啊，就連命運之主的命運之主，都掌管不了你？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如果我的生命還能繼續，我還是要拚命走到哪裡，想你當面問清楚這個世界存在的真相。」

唐軒閉上眼睛，似乎坦白接受了命運的安排，但是心中，卻一直深深吶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阿歷克斯看著唐軒，目光閃爍，陷入了深思。

唐軒說的，何嘗不是他想要說的，他的命運，和唐軒如此相似。

一覺睡醒之後，就不知道自己是誰。

也許，所有被選者，都有這樣的疑惑。

「哎~」阿歷克斯深深嘆了一口氣，然後走過去，一把抓住唐軒，暗暗運用他的吸收能力。

一陣血紅色的閃電蜂擁而出，將唐軒瞬間覆蓋。

「如果有下一世，我的生命將會是怎麼樣一個形態？我最後一絲凡人的血，已經寄托在了那個世界，雖然有些紛亂，但是，有著無盡的生命之樹，或許你可以平平安安的活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另一個我。」

「不過幸好，有了你在，我的紅顏知己們，還能活著。」

「對不起啦奎拉，這次我沒能信守承諾，沒能回去了，請帶我好好照顧我的另一個存在，他是我最後的凡人血，也是我對父母最後的感恩了。」

阿歷克斯的吞噬能力，已經把唐軒全身覆蓋，唐軒的異能，和阿歷克斯萬千互補，如果吸收了唐軒，阿歷克斯的威脅度，至少要提高LV20，掃平惡魔城，是沒有任何的懸念。

兩人能力相差過大，唐軒也只能成為他記憶網路上，一個較大的節點而已。

「別了，蘇倫、奎拉、藍星、布瑪、愛爾、伊登……別了，世界，大個子，替我報仇。」

之後，唐軒就再也沒有了意識。

人世間，千百輾轉，命運難測，如何超脫輪迴擺脫命運枷鎖。

有些如同曇花一現，有些人卻成為永恆。

這一切，或許都是命運之神的一個遊戲而已。

但是，命運之神、造物之神、死亡之神，他們的命運，又在誰的主宰之中。

他們究竟又為誰而活。

命運啊，如此輾轉，最後能超脫命運之外的，究竟，又會是誰……

「或許，我真的倦了……」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