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讓我怎麼睡啊
驅車從別墅區出來,軋過的車印在白雪的映襯下形成一條條黑色飄帶,黑色轎車穿行於飄帶之上,從空中看向地面就猶如隱形了一般。
耗子把車窗開的大大的,冰涼的風順著他臉部硬朗的線條流動著,把他的頭髮吹的凌亂如鳥窩。
應是不甚在意,耗子雙眼半眯,表面上看正專心致志開著車。可是從他那緊皺的眉頭來看,又不像如此簡單,那銳利的眼神與他平時嘻嘻哈哈的形象截然不同。
怕是雄曉宇見了,也會很驚訝的張大嘴巴!
然而現在的耗子根本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這幅樣子,包括雄曉宇,只因他是他。
經過一重重門禁,耗子的車輛沒有任何阻擋的,行駛到了「婉舒集團」大廈樓下。
這棟大廈是他集團的中樞神經,從其中涵蓋各個行業的項目,就可以看出耗子的野心之大——組成一個完整的產業鏈再到建立一個由他絕對控制的商業帝國。
這裡就是他實現理想的雛形,環視周圍高高低低各種各樣的建築高樓,耗子不由挺立胸膛。
這是他的底氣所在。
雄曉宇來這兒的那天,耗子並沒有告訴他這方圓幾公里的建築工廠都是屬於婉姝集團的,就像是人身體各處的器官,而他和這棟大廈就是大腦。
這並不是耗子心裡不看重雄曉宇什麼的,而是那傢伙實在對這些東西沒什麼興趣,說了和沒說一樣。他現在忽然很僥倖與雄曉宇並沒有同意來這和自己一起,重逢的喜悅讓他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只想著和雄曉宇分享。
即便集團的影響力,還僅僅局限於夏戈以及周圍的一些小城市,耗子有那個自信做到全世界。
只是他需要時間。
耗子現在非常非常的急迫。
他恨不得自己能夠在極快的時間裡完成自己的理想,這並不是耗子急功近利,而是他想完成對自己想要給予幸福的人——夏婉姝的承諾。
耗子可以等,可是……夏婉姝等不了,這自然不是夏婉姝的本願,而是耗子知道夏婉姝的父親,會阻止他和她在一起,說不定還會把她嫁給別人。
別看耗子現在可以每天到夏婉姝家裡吃晚飯,伯母丁菲對他也很好,真正做主的是夏婉姝的父親——夏長風。如果耗子沒有拿出足夠的資本,夏長風是不會對他有好眼色看的。
而真正能夠讓夏長風看的上的,也就只有那些世界級的國際大集團,耗子的婉舒集團在夏長風眼裡,恐怕屁大點兒的地方都算不上。
從手中掌握的信息來看,耗子知道如果自己沒有和夏婉姝認識的話,夏長風就會和另一個具有悠久歷史的大企業聯姻,也就是說夏婉姝會早早地另嫁旁人。
好在,耗子及時的出現,在夏長風向女兒提出的時候,就被夏婉姝以有了男朋友堅決地反對抵抗,氣的夏長風摔了好幾個貴重稀罕的物件。
耗子理解夏長風,他們這種生存了很久的龐然大物考慮的是長遠發展,兩大集團聯合是最好的選擇。
而像婉舒集團這種剛剛興起的產業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說不定哪一天就經受不住市場考驗而倒閉,甚至破產。
耗子愛夏婉姝,夏婉姝也愛他,他們之間兩情相悅。耗子想給她幸福,想要光明正大的娶她,想要他們的結合得到長輩的祝福,他就要有足夠的資本。
他必須要強大起來。
想到這裡,耗子邁著雙腿走進了大廈,頗有一種壯懷激烈的意味。
……
「這菜怎麼這麼好吃?宇哥,你是怎麼做的啊?厲害了,我的哥!」喝吧裡面,薛冰琪睜大眼睛,很是誇張的說道。
那諂媚的意味顯而易見。
「怎麼那麼多話,消停點兒!」薛冰凝一盆涼水澆過去,讓薛冰琪的笑容瞬間停滯,嘴角尷尬的抽搐著。
雄曉宇在一邊默默無聲吃著飯,自動屏蔽眼前的一對活寶。
「哎呀,凝姐,好歹我大老遠的跑來找你,沒有向叔叔嬸嬸透露半點關於你的信息,你就不能溫柔點嗎?」薛冰琪委屈巴巴地說道,那弱弱的聲音像是被人給狠狠揍了一頓,顯得那麼……可憐。
「我讓你來了嗎?」薛冰凝一句話就把薛冰琪裝可憐的話頂了回去,沒有一絲留情,接著又道:「再說你不也是逃出來的?肯定是瞞著他們的,現在沒地方去,來找我了?呵呵。」
雄曉宇從這姐弟倆的鬥嘴中知曉了一些事情,比如說:他們之間不是親姐弟,是堂姐弟;再比如他們都是偷偷的跑出來,離家出走。
雄曉宇真的不能想象他們的家庭有多麼惹人嫌,姐弟倆先後都跑了出來。
「……」
薛冰凝一針見血,顯然是戳到了薛冰琪的老底,氣勢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還是繼續低頭吃自己的飯吧!畢竟俗話說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還是低調些好。
話是這麼說,一吃完飯,薛冰琪就管不住他那張閑不住的嘴,向雄曉宇拋出連珠似的話語,彷彿機關槍一樣。
雄曉宇是領略了這家人普遍具有的特性——話嘮。薛冰凝還好點,只是在雄曉宇犯了什麼事,才會喋喋不休的教訓他,大姐大的工作做的是非常非常到位。平常沒事的時候,只是會偶爾逗逗雄曉宇,畢竟兩年的時間,薛冰凝能挖的都已經挖透了。
而旁邊這位薛冰琪先生,那嘴巴好像永遠關不上,在雄曉宇耳邊嘵嘵個不停。
「宇哥,你是什麼星座的?看你話怎麼少,一定是雙魚座。」
「宇哥宇哥,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
「宇哥宇哥,……」
然而惜字如金的宇哥「宇哥」雄曉宇自然秉承著他「沉默是金」原則,把薛冰琪的話選擇性的忽略。
固然這是沒什麼用的,薛冰琪兀自在那喋喋不休,儘管都是自問自答,也沒有任何尷尬。
「小宇子!」陡然薛冰凝叫了一聲正在收拾碗筷的雄曉宇。
大姐大的話自然一下子,把兩個小弟的目光吸引過去,靜靜聆聽大姐有什麼吩咐。
薛冰琪的嘴還半張著。
帶著毋庸置疑的語氣,薛冰凝的話傳到了兩人的耳朵里,恍若聖旨:「把碗筷給你旁邊那個傢伙,讓他來洗。」
薛冰琪半張的嘴在聽到薛冰凝的話后,立刻擴張了一半還要多,滿臉的不可思議,又或者說不情不願。
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沒有聽錯,趕緊行動啊!若是洗的不幹凈,就不要出來了。」過了幾秒鐘,薛冰凝看薛冰琪還沒動作,出言催促道。
在目光灼灼的薛冰凝,那逼人的氣勢下,薛冰琪不得不屈服。
他沒有其他的選擇。
可以看得出來,薛冰琪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家務活,來之前肯定過著錦衣玉食、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廚房裡傳來各種怦怦的聲音,想來是慘不忍睹。
最後還是在雄曉宇親自一步步的指導下,方才把碗筷洗的乾淨些,最後兩人合力把弄的亂鬨哄的廚房重新收拾乾淨。
「你小子真是沒用,這點活兒都干不好。」挺著已經流了許多汗水的疲憊身軀,坐到櫃檯邊,迎來的卻是薛冰凝無情的嘲諷,薛冰琪倍感委屈。
只覺得今天是他有生以來最頹最衰的時刻。
而雄曉宇則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腦海里浮現薛冰凝在廚房的情形,那場景更是讓人慘不忍睹,和薛冰琪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仔細瞅向薛冰凝的臉,想要看看有沒有紅暈浮現。暗暗疑惑,她到底是有什麼底氣說出這句話的?
「好看嗎?小……宇……子!」看到雄曉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薛冰凝眼睛一眯,語氣悠悠的說道,最後三個字還間隔著拉著拖音說出。
「好看,好看!」雄曉宇好像還沒領悟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如何,嘴巴無意識的回答了薛冰凝的話。
等他反應過來,看到的是薛冰凝那深邃的大眼睛正在盯著他,微眯著,嘴角露出若有若無的笑容。而旁邊的薛冰琪這時候安安靜靜的,手捏著下巴,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雄曉宇本能的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籠罩著自己。
「好看?」薛冰凝重複著雄曉宇的話,臉上沒了表情,依然盯著雄曉宇,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緊接著薛冰凝就忽然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道:「既然好看,那你……就繼續看呀!」
話是很讓人浮想聯翩的話,可是雄曉宇清楚的知道對面那張絕美的面容下暗藏著怎樣一幅面孔。
薛冰凝是絕不會如此溫柔的!
如此,雄曉宇便果斷地把臉甩向一邊,不再注視薛冰凝。急忙擺著手,同時話語脫口而出:「不敢,不敢。」
薛冰凝見雄曉宇如此動作,腮幫微微鼓起,道:「好了,姐姐困了,要上樓去睡了。至於薛冰琪你,今晚要睡哪兒,就自己解決吧!反正這裡沒有多餘的空間給你的。」
說完邁動長腿越過兩人,朝樓梯走去。在經過薛冰琪的時候,突然給他一個腦瓜崩兒。
薛冰琪立馬疼的齜牙咧嘴。
薛冰琪坐在那裡欲哭無淚,雙手捂著頭,一臉悲戚。自己招誰惹誰了?被人彈腦瓜崩兒,還被自己冷酷的姐姐給拋棄了,難道自己要露宿街頭?
一轉頭,正好和旁邊收回望樓梯方向目光的雄曉宇來個對視,薛冰琪看著對方那張面癱臉,哦不,此時應該叫人畜無害的臉。
薛冰琪感覺自己有救了。
雄曉宇本來是抱著要被薛冰凝好好教訓一番的準備,可是沒想到,畫面一轉,薛冰凝就已經上樓去了,心感覺一下子有些空。目送那窈窕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轉頭就看見一張饑渴的臉。
沒錯,就是饑渴。
那樣子就像是很久沒進食的狼,忽然看見一隻落單的小綿羊,而後雙眼發出綠色光芒,這讓雄曉宇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心想這傢伙要幹嘛?
「呵呵,宇哥,剛才你也聽見了,可不能不幫老弟啊?難道你就忍心老弟我露宿街頭嗎?這大冬天的,不死也要脫層皮啊!」像是沒注意到雄曉宇那看他時怪異的目光,薛冰琪腆著臉用討好的語氣向雄曉宇哭訴。
還帶著那看著就很沒臉皮的笑容。
「聽見什麼?什麼露宿街頭?」雄曉宇皺了皺眉,隨後疑惑道。
本來看雄曉宇皺著眉頭,薛冰琪就心下一急,害怕雄曉宇會拒絕。本來打算一旦雄曉宇不答應,就使盡渾身解數去求他,哪怕丟掉自己這張老臉。
雖然薛冰琪本來就沒什麼臉皮。
卯著勁的薛冰琪在聽到雄曉宇的話后,險些栽倒在地,感情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情況。深深地吸了口氣,薛冰琪一字一句地,向雄曉宇解釋了下。
「哦!」雄曉宇恍然大悟,之前他的確沒注意到薛冰凝說的什麼,不知道神遊哪裡去了。此時聽薛冰琪說,才反應過來什麼情況,然後就吐出一句讓薛冰琪吐血的話來:「這不是應該你考慮的事情嗎?」
薛冰琪內心怒吼,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
要捉弄自己。
自己這麼誠摯地和他說,就差抱著他的大腿哭嚎:宇哥,你收留下小弟我吧!
此時對方不應該豪氣的說聲:「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和我擠擠吧!」而薛冰琪則激動的抱著雄曉宇大喊『好人啊,哥』。
可是,現實總是殘酷的,那傢伙只是說「自己考慮的事情」。
自己考慮,自己要是能考慮,還能求你嗎?薛冰琪看著雄曉宇那一臉無辜的樣子,有種拳頭想和他親密接觸的衝動。
應許是薛冰琪內心的控訴感動了上天,雄曉宇在說完那句話后,撓了撓腦袋,似是在思考什麼,接著又自顧自點了點頭,像是下了什麼艱難的決定。然後開口說了一句讓薛冰琪差點淚流滿面的話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和我擠擠吧!」
正是薛冰琪剛才所期許的。
「不過……」雄曉宇語氣一轉,薛冰琪的心也不由一提,生怕雄曉宇反了悔,自己就要落得無處安放的下場。
幸運的是雄曉宇並沒有反悔,只是說了一個讓薛冰琪不甚在意的要求,帶著淡淡的語氣說道:「我要睡裡面。」
薛冰琪自然沒異議,連連點頭。
沉浸在自己終於有著落的喜悅,薛冰琪沒有看到雄曉宇在看到他點頭後轉過身露出的莫名微笑。這笑容呈現在雄曉宇那張常年面癱的臉上,有些不同尋常,如果讓旁人來評價的話,有兩個字來形容再貼切不過。
那就是——腹黑。
……
雄曉宇的小屋裡,兩人分別睡在兩頭,雄曉宇自然是睡在裡面,看起來一派祥和。
沒什麼異常。
只是,從薛冰琪躺著的姿勢,和暗夜下那張苦逼的臉來看,薛冰琪很不舒服。他不敢動彈,因為這張床實在是太小,一個人睡的話還好,兩個人的話就有些捉襟見肘,側著身,睡在外面的人也要時刻提心弔膽。
因為稍不注意就會掉下去。
「這,讓我怎麼睡啊?」
薛冰琪緊緊地抓著身上的被子,全身緊緊地,不敢有絲毫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