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他，我的世界有了些許光亮

001

季然的媽媽是個特別風趣的人，季然總說我跟他媽媽很像，我說是因為我們都愛調戲你嗎？

季然以前有個「緋聞女友」，是他們鄰居家的女兒，他媽媽最大的娛樂就是開涮她兒子。動不動就說：「你怎麼不去找我兒媳婦玩？」

季然剛開始還辯解：「你別胡說。」

「我兒媳婦不是她嗎？難道你有別人？」

「不是！」

「那就只有她咯。」

「……」

帶季然去買衣服，兩個顏色拿不定主意，他媽媽說：「要藍色吧，我兒媳婦應該會喜歡藍色。」

季然無語：「你兒媳婦是誰，我怎麼不知道。」

後來我去他們家玩，他媽媽就聞道了「姦情」，每年家長會都是季然最驚心動魄的時刻。

季然看到我媽特歡樂：「我去跟我親家母打個招呼。」

「不要！」

「那我去跟我兒媳婦打個招呼。」

「不要！」

「兒子，你這樣不行啊。」

連日理萬機的季然的爸爸都找季然談話：「我並不完全反對早戀，但你要適可而止。」

季然抓狂了，我沒有早戀！應該適可而止的是你老婆才對！

002

季然說他小時候最大的心愿就是脫離他媽媽的「魔掌」。

我問為什麼？他悲憤不已的回憶，「我媽是我見過控制欲最強的人，我從小到大所有事情，大到讀什麼學校，小到第二天穿什麼襪子她都會插手，她還會規定我每天穿的衣服，從內到外，從頭到腳，我不按她要求穿她就生氣，太可怕了，我爸究竟是怎麼忍受她的？」

我：「我是怎麼忍受你的，爸爸就是怎麼忍受媽媽的吧。」

他：「……」

我：「你說她知道你怎麼說會什麼反應？」

他：「殺了我。」

我：「很好，你有把柄抓在我手裡了，我已經錄音了。」

他：「……」

003

季然學霸小侄子暑假來廣州玩，在我們家住了一段時間。

小侄子特別乖，每天早上八點就起床，半小時背單詞半小時練書法。

我問季然：「你小時候也這樣？」

季然點頭：「我們家的小孩都這樣。」

我怒吼：「那你現在怎麼一到周末就睡到日上三竿還要我把早餐送到床上吃？你們家的傳統美德呢？！」

他靦腆一笑：「沒辦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004

我很喜歡小侄子，逛街看到好吃的好玩的都要買給他。有一天他突然對我說：「你不要再買東西給我了。」

我問為什麼。

他說：「雖然我很喜歡，我總感覺自己在啃老。」

我一口水噴出來，孩子，這個詞真的不是這樣用的。

經過我初步判斷，是跟季然學壞了。

005

跟小侄子混熟了之後，他終於肯向我吐露他的心聲。

「我們班上有個女生，總偷東西。」

「啊？！她偷了什麼？」

「很多，我的學生證，我的作業本，我的門禁卡……」

「等等，她是所有人的都拿還是只拿了你的？」

「只拿了我的。」

我大笑，「人家小姑娘喜歡你吧！」

小侄子臉一紅，「她總是……做奇怪的事。」

「漂亮嗎？」

「我不覺得，但是我們班好多男生都喜歡她。」

「你喜歡嗎？」

他沉默了，憋紅了小臉不說話，過了好半天，少年老成的小侄子托著腮長嘆一聲，「可是……我擔心她跟不上我的腳步啊。」

我又一口水噴出來，斜眼看季然，「你們家小孩都這樣？」

他急忙撇清，「我可沒有。」

他臉都紅了?

005

其實我覺得小侄子蠻可憐的，缺少放肆玩耍的童年，只有重得要用拉杆箱拖的書本和無數的補習班。

他偷偷跟我說，他喜歡和我在一起。我問什麼？他說好玩啊。

我們家簡直是小孩的天堂，想在床上吃飯，OK啊！想躺著看電視，OK啊！想把暑假作業堆到最後一天再做，OK啊！晚上十一點想去麥當勞吃薯條，OK啊！想給漂亮女同學寫情書，OK啊！

季然痛心疾首地說我：「他會被你慣成混世魔王的。」

我說：「你要不要去採訪混世魔王，他一定過得比書獃子幸福。」

為什麼這麼多大人熱衷於把自己的小孩訓練成一個車間出產的標準產品，不惜犧牲孩子的想象力，創造力以及獨立思考的能力。

006

每年過年回老家，全家有個必備娛樂項目——嘲笑不會打麻將的我。

在他們眼裡，不會打麻將簡直是奇恥大辱，逢年過節，吃完飯，麻將桌擺好，四方齊齊坐上桌，只剩我一人默默在沙發看陪小朋友玩，我和小侄子的友誼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別的大人都在打麻將，只有我肯陪他。

小侄子問我，「你為什麼不和他們打麻將？」

我說：「因為我要陪你啊，否則你多無聊呀。」

旁邊某人無情地拆穿了我，「因為她笨。」

我：「……」

「我只是不屑學而已。」

某人：「那就是學習能力差。」

我：「……」

季然媽媽：「別理他，打完這一圈你上。」

某人立刻阻止：「不行，她上來我贏多少都賺不回來。養他不容易，要學會掙錢。」

我：「……」

他替我盛了碗湯。

我哪還吃得下去，盯著那碗湯恨不得一頭栽進去。心裡特別不是滋味，他以前總說，分開的那幾年他比我難熬，我沒往心裡去，以為他說說而已，從來沒有想過他在大洋彼岸每天都偷偷關注我，還因為我哭過一場。

回去之後我們很認真地談過一次，他告訴我不用愧疚，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沒有做錯什麼。

話是這麼說，心裡還是覺得對不起他，於是對他格外殷勤，有求必應，在他面前說話都小聲了兩個八度。

後來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來，不對啊，我從來沒有在日誌里提過男朋友的事呀。

我問他：「我當時寫了什麼啊？」

「忘了。」

「你是不是看錯了，我不記得我寫過關於男朋友的事啊。」

這回他來勁了，「XXXX年X月XX號的日誌，你自己去看。」

你剛剛不是還說忘了嗎，要不要打臉打得這麼迅速。

我去翻X月XX號的日誌，挺普通的一篇流水賬，放假在家陪阿姨包餃子，為韭菜餡還是芹菜餡跟張然吵了一架……無任何異常。

「哪不對了？」我問他。

「照片。」

「神經病啊！！！！」

「又不是我的錯！！！」

「你寫的時候就不能說明一下嗎！！！」

「誰寫日記還加註釋啊！！！！」

「你故意的吧！！！」

「我哪知道你偷窺狂似的每天跑來看我日記啊！！！」

他憋了半天沒說出話，站起來摔門而去，這回是真生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