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如棋局

世事如棋局

陳統領和趙歡等人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他已經接到了下面人的通報知道亢金龍等人已經將周皓澤父子拿下了;問他是否要過去看看?

趙歡只說明早再見也一樣,便在陳統領他們安排好的驛站先歇下了。

周皓澤父子自然是毫無睡意的。

之前即便是圈禁,也是在大周地界,沒有這麼慌,更多是憤怒。

可如今卻是在南涼被羈押,周皓澤就覺得自己是那熱鍋上的螞蟻,六神無主又無計可施。他強迫自己四處打量了下這個屋子,好分分心。

這一看就更覺凄涼了。

還真不是亢金龍謙虛,這南涼百姓的日子本來過的就不如大周,何況現在他們在這山腳附近的地方,有能力搬走的早都走了。

這種老宅子便是有人住也不過是擋風遮雨罷了,何況這個院子據說已經四五年沒人住過了。

二十八宿的人也是剛買下來,只因此乃幾條要道交接最近的地方。只是還未來得及重新規整,亢金龍就帶著人來了,他們只能先大概清掃了一遍先將人讓了進來。

屋子裡要什麼沒什麼,床和茶桌都無,看地下的痕迹應該是特意打掃過的。

因著他們來之前才洒掃過,而老宅子多年沒有人住,這狹小的還沒周府柴房大的房間內的潮氣讓人十分的不舒服。

周皓澤覺得有些窒息,他看向帶他來的那兩個人。

尾火虎和柳木獐一左一右的靠著牆守著自己父子,二人抱臂各守著一邊閉目養神;屋中沒有點燈,黑暗中周皓澤只聽到自己和周琅的呼吸,和來回翻身的動靜,而那二人彷彿銷聲匿跡了一般。

他借著月光看過去,那二人和兩尊木雕似的一動不動。他不過是微微的轉了下頭,柳木獐便睜開了眼睛看了過來。黑暗中,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好似蹲在暗處的虎豹隨時伺機而動,周皓澤打了個冷顫,收回了目光。

月光忽明忽暗,沒一會連一點光亮都看不到了。

黑暗會將人的恐懼無限放大,周皓澤現在只覺得世界安靜的詭異,他想和周琅說說話排遣一下心焦,奈何嘴也被堵著,他只好盼著天快些亮。

可是如果天亮了,是不是一切就都結束了?

他又盼著天亮,又怕天亮。

這一夜,是周皓澤有生以來最漫長的一夜。

東方漸漸的泛了白,早上的薄霧讓窗外的一切都朦朦朧朧的看不太真切,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

萬籟懼寂中傳來一聲鳥叫,劃破了這寂靜。

天,終歸是亮了。

第一道陽光撒進來,一夜未合眼的眼睛適應不了這道陽光,本能的流出了兩道老淚。周皓澤眯起眼稍微緩解了一下。

周琅到底是年輕不操心,昨日後半夜他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直到現在陽光照進來他才睜開眼。許是睡夢中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一睜開眼就想揉眼睛,一伸胳膊才發現自己的胳膊還是被捆著的。

他憤怒的想和邊上那兩人理論,從堵著布子的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

周皓澤聽到聲音看了過去。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不該將周琅留下。開始他還覺得南涼這些女子當不得他尊貴血統,對周琅弟兄三人到底不似之前的兒女那麼疼愛。

尾火虎和柳木獐看著是假寐,其實並未睡著。只不過等著外面兄弟安排罷了,如果沒有安排,他們是幾日不吃不喝守著都沒有什麼問題的。

柳木獐見周琅掙扎的厲害,以為這小子憋了一夜要方便呢。他隨手從背後年久失修的牆上划拉了一小塊牆皮,朝著門扔了過去。

那搖搖欲墜的木門「轟」的朝外倒了。

昨晚值夜本該是張林張森,因著有二十八宿的人幫襯,他弟兄倆倒是能交替睡一會。

這會是張林在外面呢,聽到一聲巨響把他也嚇了一跳,難道真的出了什麼變故?

卻見那兩個昨天守夜的身穿玄衣的清秀少年波瀾不驚的沖著屋內行禮:「見過虎堂主、獐堂主。二位堂主有何吩咐?」

木獐笑笑:「那小哥怕是尿急,你們幫他解決一下再帶回來。」

「是。」

張林咋舌。

他昨天見這兩個人進了屋子就是這個姿勢,怎麼早上看還是這麼個姿勢?好似一宿沒有變過!

本還擔心路上他們被人分散引之,看這兩位的架勢倒是他想的多了。

這根本就是寸步不離啊!

周琅的臉憋的通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想他翩翩公子,何時被如此粗俗的羞辱過!

其實他是真冤枉柳木獐了,柳木獐還真沒羞辱他。還真是擔心他早上起來需要解手呢。

尾火虎看了看周皓澤:「你可也要去方便一下?」

周皓澤被捆了這麼久,全身的知覺都早已沒有了,他木木的看著尾火虎搖了搖頭。

尾火虎沒有勉強,又閉上了眼睛。

周琅嘴裡「嗚嗚」的叫著回來之後沒多久,外面心月狐進來了,對尾火虎和柳木獐道:「少主有令,即刻出發匯合。」

「是!」

二人收起了漫不經心,將周氏父子扔上了馬車。

周皓澤聽到他們說少主就明白了,原來是趙歡的人!

好你個趙歡!

周皓澤氣的目呲盡裂,他心中暗罵,等下見了趙歡就算拼了老命也要問他一問!!

沒想到趙歡壓根沒有單獨見他,兩支隊伍匯合之後,便一起往國都涼州趕去。

倒是張巍柏聽說了周皓澤被拿住了喜得和什麼似的。

他敲敲窗戶討好的問外面的箕水豹:「箕堂主,勞煩叫一下少堡主。」

箕水豹揮了揮手沒有做聲,張巍柏便又諂媚的說著軟話:「箕堂主,巍柏果真是有事要與少堡主商議,這涼州到了可就來不及了…」

不等他說完,趙歡已經迴轉馬頭奔了過來。

張巍柏這才明白人家剛剛那個揮手就是傳話呢!

趙歡見張巍柏笑得一臉猥瑣和得意,心中一陣不喜:「巍柏先生何事尋我?」

張巍柏指了指前面的馬車,上面是周氏父子。

他極盡討好的笑著:「少堡主說的那話可還算數?」

趙歡知道他問的就是如果抓到了周皓澤自己幫他求官的事情,他不耐煩逗弄這廝,便爽快的應了:「自然算數。巍柏先生可想好了?留在南涼還是隨我去大周?」

「多謝少堡主盛情邀請,只不過家中老母年事已高,巍柏還是留在南涼盡孝方為正理。」

「也是應該。既然如此,歡便幫先生去求個官。」趙歡一副說完欲走的樣子。

張巍柏急的直揮手:「少堡主且慢,巍柏還想問問,大約能是個什麼官啊?」

趙歡看了看他:「總歸是會比你之前的那個官大便是了。其他的還要看南涼皇帝的旨意了。」

說罷趙歡便調轉馬頭朝前去了。

比之前的官大啊!

之前是六品,大一些是五品?還是四品?

若是個四五品還是小了些,不過四五品倒是有些實職肥差了,討個好差事也倒是能對付。

至於之後,當然是削尖了腦袋往上爬了!

張巍柏躊躇滿志的看著遠方,只覺得這一條路的盡頭就是富貴榮華。

只是這路怎麼這麼長呢?馬車怎麼這麼慢呢?

而一直沒有見到趙歡的周皓澤卻在憂愁,涼州眼看還有半日就要到了,這條路怎麼就這麼短呢?

真真是:

世事紛紛一局棋,輸贏未定兩爭持。

須臾局罷棋收去,畢竟誰贏誰是輸?

同樣的一條路,有人歡喜有人愁。

終於到了涼州,那四個黑衣人被趕來接應的禁衛軍帶走了,因著要見南涼皇帝,他們將周皓澤父子身上的綁稍微鬆了松,只是口中的布條還未取出。

建元帝見趙歡如此神速就將周皓澤父子帶回來了很是開心,卻沒有絲毫意外。

倒是對這周皓澤很感興趣,建元帝武將出身,行事到底不比宮中大內教出來的太子端莊穩重,他圍著周皓澤轉了兩圈,笑問:「這就是大周叛逃到南涼的那個什麼王爺?」

趙歡替周皓澤嘆口氣,這位王爺走到今日也真真便成了一個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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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恨總成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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