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星落湖
落月草原的夜空,繁星滿天,隱隱地,還能看到一條光帶貫穿整個天空。這絕對是羽暮所見過的,最美的星空。
羽暮換了一條無袖歐根紗前短後長連衣裙,領口、袖口刺繡著精美的花紋,襯得膚色更加白皙,她朝著星落湖的方向走去。
果然,她還是惦記著這件事。
乘著晚風微涼,墨色長發微微飄動,裙擺也微微地擺動起來,羽暮閉上眼,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
很快,就到了星落湖。早就聽說這裡景色獨好,現在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星落湖之所以叫做「星落湖」,就是因為落月草原夜晚的星空倒映在湖水中,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掉落在了湖裡。
湖邊圍著一圈岩石,有大有小,形狀各不相同。羽暮發現,在岩石後面,好像還站著一個人,彷彿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那人回過頭——
「唐曉翼?」
「我就知道你會來。」
羽暮有些疑惑,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唐曉翼走到羽暮身邊,抓著她的手與她一起坐在一塊岩石上,然後對她眨了眨眼,深邃的黑曜石般的眼眸閃爍著如同這片星空一般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揚起一個絕美的弧度,栗色的髮絲不羈地垂落在耳畔。
「你看。」唐曉翼說著拍了拍手。
點點銀白的、靈動的光,隨著唐曉翼的掌聲在湖面上流淌,草叢裡飛舞著藍瑩瑩的流螢,像是從天上灑下點點繁星。河中倒映著月影山邊飛淌著流螢,月影在水中蕩漾,流螢正放著光明。繽紛的色彩如星辰般絢爛,月影在繁星里漸漸散淡。
羽暮額前的劉海被風吹散,露出光潔的額頭,天使般的臉龐,毫不掩飾內心的驚喜,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此時此刻,她冰藍色的眼眸中所倒映的星河爛漫,更是唐曉翼所不曾見過的世外夢幻……
「你是怎麼做到的?」羽暮雙手背在身後,看著他問。
「你猜啊。」唐曉翼對她眨了眨眼,羽暮笑道:「猜不出來。」
「我才不會告訴你呢。」
羽暮倒也不介意,脫下涼鞋放在一邊,然後把小腳放在水中,湖面泛起一陣陣漣漪,攪亂了漫天星辰,隨著羽暮小腳的擺動蹦跳出銀色的水花。
「哈哈……」
這的確是唐曉翼認識羽暮以來,第一次看到她毫不掩飾的笑。
傾國傾城。
「羽暮。」唐曉翼輕輕地叫了一聲。
「嗯?」羽暮轉過頭看著他。
被她這麼一看,唐曉翼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於是說:「你會唱歌嗎?」
「當然。」羽暮笑了笑,看著前方,
「流星在夜空中沉沒,一轉眼變成了最遠處的螢火……」
星落湖之上,回蕩著少女空靈飄渺的歌聲。
如夢似幻。
「羽暮。」唐曉翼突然叫她的名字。
「啊?」
「你知道嗎,我以前有一個冒險隊,叫做羽之冒險隊,那裡有我三個最好的朋友——希燕,伊戈爾,于飛飛。」唐曉翼抬頭看著天空,一輪明月高高地掛著,在繁星的陪伴下不再孤單。
「然後呢。」雖然他們調查過唐曉翼,羽暮對他的底細了解得一清二楚,但還是選擇當一個聽眾。
「我們一起去闖謎境,一起探險,因為患有絕症,他們在冒險的過程中相繼死去……」唐曉翼眼裡是羽暮所未曾見過的悲傷,「我們曾經來到過落月草原,也來過這裡,星落湖。就是在這裡,希燕病發,最後搶救無效……」
羽暮不說話只是看著他,他的眼角已經泛著點點淚光,他……哭了?
突然,羽暮身子一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另一個人的影子籠罩,被他緊緊抱住。羽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有點不知所措。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羽暮微微垂眸,無心去打破此刻的寧靜,甚至,羽暮能清晰地聽見他的心跳聲……
自己這是怎麼了……
不……
不可以……
唐曉翼,屬於世界冒險協會……
羽暮眸色微冷,伸出手就要推開他。
「對不起……對不起……」
羽暮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聲音也是羽暮所未曾聽過的,低沉而痛苦,帶著小聲的啜泣。
羽暮只感覺自己背後的衣服好像濕了,滾燙的液體一顆一顆滴落在她的背上。
「不要看……不要看我哭的樣子……不要看……不要看……」
羽暮輕聲說:「看不到的,我不會看的,我保證。」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值得你這麼真心對待……
我不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因為所屬組織的不同,我對你永遠不可能坦誠相見……
你不知道,我叫做羽暮,我姓羽;你不知道,我們早在九年之前就見過;你不知道,我是鬼影迷蹤第一訓練基地二隊的隊長……
你什麼都不知道!
良久,唐曉翼鬆開了緊抱著羽暮的雙手,正色道:「羽暮,我……」
「不要說了,唐曉翼,答應我……」羽暮看著他,十分認真地說,「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是朋友……永遠。」
唐曉翼神色複雜地看著她,不說話,腦海中浮現出下午晝對他說過的話——「你們是不可能的。」
難道說,林羽暮……真的有什麼事是不能讓自己知道的……
朋友……
在她心裡,自己只是一個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而已么……
見他不說話了,羽暮轉過頭去:「算了,不說這個了,反正也沒有什麼意義。」對啊,有什麼意義呢?他總不可能因為一個朋友背叛世界冒險協會吧……
反正……
總有一天,他們會兵戎相見的……
就算不是因為羽暮父親的事,單憑鬼影迷蹤收留她近十年,她也有足夠的理由去對付世界冒險協會。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天大火中滿目的血色……
但她也不會料到,未來的某一天,她會為了他選擇與鬼影迷蹤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