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言說
「那我們現在是在哪裡?」伊幽氣勢洶洶地甩門出去后,羽暮才發問。
夏天有些后怕地看了看門,然後解釋道:「這裡是A區和C區的交界,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可把我們擔心壞了。」
「三天三夜……」羽暮喃喃道,這次明明沒受什麼太重的傷,就算脫力昏倒,也不至於這麼久吧。
「這幾天大家一起行動,ADE三個區域已經全部奪回了。」周筱星像是鬆了一口氣地說,「所以我們接下來也能稍微放鬆些……」她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改口道:「我們接下來只要留守陣地等清影他們就可以了吧。」
「不用先去B區探探嗎?」晝疑惑道,又想起來A區四人組的「光榮」事迹,好吧,他們中除了弗拉德和南宮迷諜,也沒人打得過斐然,就像伊幽說的,送人頭嘛……
「還是等千絕大哥和伊幽的安排吧。」
「嗯……」
「說起來,南宮這幾天,究竟去了哪裡?」現在到了提問南宮迷諜的時間。
南宮迷諜又一次想起羽暮之後的遭遇,不由得煩躁地捏了捏眉心,要想改變未來的話,多些人的幫助,總是沒錯的吧。況且這是羽暮自己的事,她有權知道。
「我被月……」「月」字剛說出口,她就發現自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與此同時,桌上圍坐著的眾人的表情都定格了,牆上的指針也不再轉動。
時間靜止。
南宮迷諜不停地動著嘴唇,想要說什麼,卻沒有半點聲音,眾人的神情也沒有絲毫變化,一種彷彿置身於深海的無力和窒息感湧上她的心頭。
身後的空間扭曲成一個漩渦,漩渦里飛出幾根黑色的鎖鏈纏住了她,儘管她不停地掙扎,卻依舊無濟於事,被鎖鏈拖著進了漩渦。
「哎呀哎呀,你剛才說到敏感詞了呢。」耳邊響起一個嬌俏的女聲。
南宮迷諜猛地睜開眼睛,此刻的她,被那奇怪的鎖鏈拖進了虛無空間,而那三個女人卻無視了她的存在,當著她的面討論著她的事。
「直接抹除她的記憶不更好嗎。」月瞥了陽一眼,冷冷地說。
「你在說什麼啊,我們帶她來這裡不就是為了讓她知道這些事嗎?還是說你又覺得這太殘忍了?」
質問完月,陽又看了南宮迷諜一眼,笑眯眯地說:「上次走的時候忘記跟你說了,這裡發生的事,不可以對任何人提起哦。否則……抹去你的記憶,你就真的什麼也做不了了哦。」
月冷眼看著這一幕,最終是墨緩步走到她面前,柔聲道:「這是這裡的規矩,你明白了嗎?」說罷,一抬手,便解除了捆縛在她身上的鎖鏈。
南宮迷諜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冷冷地盯著月離去的背影,大聲質問道:「既然什麼都不管,當初又為什麼要收她為徒?」
「滾。」月只是用更加冷漠的語氣回了她這一個字。
「嘖,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輩子都繞著別人轉。」
「她有自己的責任。」墨的表情平淡似水,對她揮揮手道,「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絲毫不給南宮迷諜反應的時間,她只感到眼前一黑,再次明朗起來的時候,她又回到了原先的地方,坐在了原來的座位上,屋內的東西,絲毫沒有變過,就連鐘錶上的指針,都還停留在那一刻。
下一秒,指針又開始轉動。
南宮迷諜動了動嘴唇,終究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嗯?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身邊的人問道。
南宮迷諜面色蒼白地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我那幾天突然有急事,沒來得及跟你們說而已。」
「你看起來不是很舒服。」羽暮蹙眉,剛才還好好的,突然間臉色就這麼蒼白了,任誰都會擔心。
「沒事。」南宮迷諜什麼都不願說了,眾人也不再追問,而是統統朝唐曉翼的方向看去。
「斐然是怎麼回事?」在場的所有人,基本都和斐然交過手,或者說,是除了南宮迷諜和唐曉翼之外都被斐然摁在地上摩擦過。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他爹。」
「他好歹是你們那邊的人啊。」
「我們只是小時候一起玩過,十年前斐家覆滅之後他就失蹤了,後來大家都以為他死了。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唐曉翼無奈地聳了聳肩,斐然在孤島出現的消息,估計整個世界冒險協會都只有他們幾個知道。
「這問了等於白問……」
聽到有關斐然的消息,南宮迷諜下意識地看了看羽暮,而後眸光沉沉,緩慢開口道:「他是我的學生。」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南宮迷諜。
「你應該知道,實驗體一號吧?」南宮迷諜神色凝重地看著唐曉翼,後者點了點頭。
「十年前世界冒險協會和鬼影迷蹤聯手,加上斐家和月家一起在靈溪山腳下圍剿她,斐家大部分人戰死,只剩下斐然和幾個旁系,其他三方勢力也元氣大傷。」
「所幸實驗體一號成功被捕獲,關在凌空城,兩年後逃脫,之後就下落不明了。」唐曉翼接話道。
南宮迷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這讓唐曉翼一頭霧水。「斐然五歲的時候拜我為師,在斐家被滅后一心報仇,拒絕了南宮家和世界冒險協會的幫助,一個人離開了。至於這次出現在這裡……應該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
「可他為什麼拒絕南宮家和協會幫助?」
「他想殺掉實驗體一號,我不會幫忙,因為私人原因,世界冒險協會也不會讓她就這樣死掉,因為她的價值。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雙方都在庇護斐然的仇人。」
「實驗體一號該不會是……」弗拉德欲言又止,南宮迷諜像是清楚他要說什麼似的,沉默著點了點頭,沉聲道:「你認識的。」
一陣沉默過後,晝小心翼翼地試探地問道:「頭兒,要是羽教授還沒死,你……」話還沒說完,就被羽暮盯得說不下去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她皺著眉頭,疑惑道,放在桌下的手攥緊了衣角,就能看出她此時的心境大概如何了。
「羽教授,」晝深吸一口氣,鄭重的說,「就是林濤。」
羽暮抓緊衣角的手驀地鬆開了,面色慍怒,不悅道:「這不是能拿來開玩笑的,晝。」她當然是不信的,林濤光歲數都不可能,羽無殤也就比簡崎小一歲,林濤……怎麼看都只有三十齣頭。
「我真沒開玩笑。」見晝這麼嚴肅的表情,羽暮有些動搖了,清醒、弗拉德和南宮哪個不是上百歲的,看起來不都只有十六七歲,林濤他……
「你是怎麼知道的?」
「斐然說的啊,我第一天把他們送去鬼影島的時候就碰到斐然,他抓走了羽教授,給我留的話。」
「……」眾人下意識地否定了斐然說的話,畢竟他不是自己一夥的,紛紛朝晝露出了怪異的神色,整張臉上就寫了四個字:這你也信?
「他會不會是想要我們去救林濤設下的圈套?畢竟羽暮她……」周筱星說著,擔憂地看了眼羽暮,後者垂著頭,整張臉隱藏於陰影中。
「也有可能是真的,他跟羽無殤也有私交,希望他能安全也正常。而他本身又是替人辦事,給我們這個消息,至少是讓我們在危急關頭,不要放棄羽無殤吧。」也有可能,就是為了引羽暮上鉤。
「一半一半吧。」南宮迷諜自然是知道斐然所言不假,而她既不能說出羽暮的將來,又不能讓她因為這個失去理智。
「我想,應該是真的……」當事人羽暮沉默好久,才緩緩地說。不同於唐曉翼印象中的她,這次她顯得異常冷靜,他看得出,她在努力剋制……
「我們……不能因此自亂陣腳,聽從千絕大哥和伊幽的安排,才能贏到最後,救出他啊……」這話像是說給大家聽的,又像是在警告著自己。
「你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晝心裡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
少女靜靜地躺在實驗床上,雙眼緊閉,一旁的男人手中拿著注射器,注射器內是黑色的液體。
「霜序,準備好了嗎。」男人問道。
少女從容不迫地伸出白皙的手臂,無聲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實驗室里一片寂靜,靜得能聽到少女的心跳聲,而在她臉上,完全看不到害怕的神情,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暗物質第二次融合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