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落敗

她喜歡這種感覺。

喜歡殺戮的感覺，喜歡看著鮮血順著刀刃緩緩滴落的聲音，更喜歡一刀將獵物斬斷的快感。

然後她就將他們的恐懼吞噬，將屬於自己的東西奪回。

「嘖。」她嫌惡地一腳踢開旁邊的無頭屍體，期待著更多的人會聽到動靜趕來這裡，她知道這裡有監控攝像頭。

她一步步地靠近大樓，最終來的不過一人。

「我以為這個時候，你應該夾緊尾巴躲在南宮南宮迷諜背後。」

斐然。

「自投羅網，當真是無畏。」

斐然淡淡地掃了一眼「羽暮」身後的屍體，神色變得更加陰鷙。當年的屠殺者，手提一把長劍，一臉興奮地將他們的頭顱斬下，彷彿殺人是她的藝術。

就如同他所見到的，此刻立於他面前的，同樣手持長劍，貪婪地注視著他的「羽暮」。

她猜想他應該很美味，儘管他身上沒有一星半點的暗物質。

她毫不猶豫地衝上前去，與他廝殺起來，鮮血於刀尖滑過，刺目的鮮紅撥動著她的神經。

在她主動的猛烈的進攻之下，斐然不由得暗暗心驚，不過幾天不見，她的實力比起那天精進了何止一點點，不僅如此，連戰鬥習慣都發生了變化。

這是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

幾百個回合過後，「羽暮」愈戰愈勇，佔盡上風，而斐然逐漸力不從心，節節敗退。

「你這是沒力氣了嗎？」她一把抓住斐然的脖頸，似笑非笑地眯起了雙眼，在他耳邊輕輕地說，「我可是很期待你的實力呢，你知道，我喜歡殺戮……」

她的語速不緊不慢，意外地勾人，只可惜斐然完全不為所動。

她微微驚訝，她竟然無法控制眼前這個手下敗將，她無法控制的人有兩類，一類意志堅定，一類實力強於她。

斐然嗤笑一聲。

「你在笑什麼。」

斐然斂起嘴角的弧度，憎惡地盯著她，那目光彷彿要在她身上燒出個洞來：「我笑你，實力不夠，卻目中無人，狂妄自大。」

「羽暮」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隔了幾秒，一口濃稠的鮮血從她嘴裡噴出，長劍脫離手掌，掉落在了地上，她伸出手，顫抖著向小腹摸去。

那上面插著一把匕首，而握住匕首的人，正是眼前的少年。

「你覺得如何？」斐然十分容易地掙脫了她的手，將手中的匕首狠狠拔出。仔細看來，這場戰鬥中，羽暮身上的傷，遠比斐然要多。

雖然招式更加凌厲，露出的破綻也更多了，畢竟，她還沒有達到即便破綻百出也無人能傷她的水平。

羽暮全身顫抖著跪坐在了地上，捂著小腹的傷口，那表情充滿了不可置信。

斐然突然上前一步，狠狠地抓住了她的頭髮，迫使她抬起頭來。「你毀了一切，早就該償還了！」

然，羽暮臉上沒有半點恐懼，她只是愣了一下，然後，笑容綻放。

「你在說什麼呢，我們以前見過么……」

話音剛落，腹部，不，應該說是全身，都傳來了一陣劇痛，斐然的匕首再次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她的腹部，而她身後所有的金屬小矛也在那一刻，刺進了她的後背，而在她肩膀處的更是直接貫穿！

她只感覺喉嚨一陣腥甜，而這時，身上插著的十幾把金屬小矛又齊齊拔出，金屬小矛的柄上帶著細小的倒鉤，這麼一拔竟是將她的肉都生生撕了出來！

「噗啊……」這一口鮮血噴出之後，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這個女孩的生命力正在不停地流逝。

她自己倒是不要緊，但她好不容易找到的能夠完美契合軀體，就這麼死了還是不捨得啊。

她護住羽暮的心臟，淡淡的黑氣籠罩在她身上，逐漸止住流淌的鮮血。

眼看著金屬小矛第二輪的攻擊就要落下來，羽暮卻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斐然愣了愣，他是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羽暮竟然還能用出空間跳躍。

「嘩啦……」

桌上的玻璃容器掉了一地，扎進了羽暮的皮膚，對奄奄一息的羽暮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暗物質、暗物質……」她似乎發現了什麼，撐著身體跌跌撞撞地走到一個保險柜前，卻怎麼也打不開柜子。

「你是什麼人？」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還躺著一個少女，她回過頭，正對上少女手中黑洞洞的槍口。

「回答我！」少女持槍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這高傲的姿態令她十分不悅。她撥開了臉上凌亂的髮絲，勾唇輕輕地一笑，風情萬種地看著少女的雙眸。

「這並不重要，不是么？」她的手悄無聲息地覆上了少女持槍的手，只是輕輕地一握，少女手中的槍便掉在了地上，而少女也如同羽暮之前一般，雙目漆黑，面無表情。

「去，把箱子打開。」她坐在地上，捂著腹部最大的傷口，聲音平靜地如同一潭死水。

少女慢慢地靠近保險柜，在她的注視下打開了保險柜。

突然，少女動作一滯，似乎有些驚詫，她眸光一沉，緊接著，一小團黑色的氣體從羽暮身上飛出，進入了少女的身體，少女又變回了之前的雙目無神的模樣，乖順地退到了一旁。

「竟然從魅惑中醒了過來……」

她將保險柜打開，意外地發現裡面竟然還有一道門，而這次也不再是輸入密碼，而是指紋和瞳孔。

「Shit！」她咒罵了一聲，轉而看向了眼前靜默佇立的少女，「既然如此，就把你的暗物質獻給我吧。」

她勾了勾手指，少女身上繚繞的淡淡黑氣便飛到她手上，再由她盡數吞噬。

「比預想的要多一點。」

淡淡的黑氣包裹著羽暮身上的所有傷口，雖然止住了血，但治療的效果仍不理想。

這具身體對自己來說，還是太柔弱了，尤其是她的冰，簡直不痛不癢。

她突然發現了什麼，將羽暮脖子上的吊墜一把扯下，死死地盯著上面綁著的戒指，然而那戒指絲毫沒有反應。

她壓低了嗓音，「出來。」與她一貫的嬌媚語調不同，僅僅二字，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與此同時，黑氣緩緩鑽進了戒指，生生將裡面的東西逼了出來。

「哎呦！」肉嘟嘟的小女孩趴在地上，苦著一張臉揉著腦袋上的包。她眯了眯眼，這小傢伙長得與她的寄宿體十分相像，似乎全身都在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喂，」她動了動手指，幾縷黑氣便朝小女孩飛了過去，將小女孩扶了起來，「救她。」

她是說羽暮。

「她？」小女孩一臉懵逼地看著她，然後又看了看身後被控制的少女，在轉而看向了羽暮，「但你的傷更重一些啊。」

「那就趕緊救我吧。」她不屑於跟這個小傢伙解釋什麼。

「唔，你不問問我是誰，會不會害你嗎？」小傢伙就是之前清影交給羽暮的小冰蓮，她自然是認得羽暮的，但她上一次出來的時候，羽暮還處於昏迷當中，這會兒竟然不是先搞清楚她是誰，還知道她會治療術……

不愧是千袂殿下！

與清心裡裝著很多事，但該給的治療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鬆懈，本以為能得到羽暮一句「我相信你」之類的回復，卻沒想到眼前的人一臉陰狠地說：「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誰，但你要敢把這身體弄死了，我讓你下地獄。」

與清頓時嚇得退後幾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身後的少女面無表情地將槍口對準了她的腦袋。

「你……你不是千袂殿下？！」

她沒有在意與清的話，只是冷冷地盯著她，「你救還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