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兄弟反目(中)
季長醉吃了幾片牛肉,並沒有喝酒,朝店小二喊道:「小二,再上幾樣你們店裡的招牌菜來。」
張進九喝下一口酒,也對店小二喊道:「再上一壺好酒!」
季長醉對張進九道:「你還喝得下這麼多的酒嗎?」
張進九提起酒壺,對季長醉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就這麼一點酒,我喝下去跟喝白水一樣,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放下酒壺,看向季長醉,又道:「你要不要再陪我喝上幾杯?」
季長醉搖頭道:「不了,貪杯必定誤事,現在這種時候,我可不敢再喝酒了。」
張進九見季長醉確實不願再喝了,也沒有再勸酒的意思,這時小二已經端著菜上來了,他便拿起筷子對季長醉道:「小二送下酒菜來了。」
「兩位客官請慢用,有事吩咐小的一聲就行了。」
店小二送完菜,對著季長醉和張進九笑了一下,就用白汗巾擦了擦手,快步走了。
桌上此時除了張進九要的那盤熟牛肉之外,還有店小二送上了三樣「招牌菜」——一大盤豬頭肉,一大碟白切雞,還有一小盆紅燒羊肉。
季長醉看出豬頭肉和白切雞都是白日間做好,現在重新加熱過的,而紅燒羊肉則是剛剛出鍋的,因為羊肉上的辣椒油都還是鮮紅的顏色,上面還冒著火辣而滾燙的熱氣,他知道這辣椒油的顏色和熱氣是不會騙人的。
「味道著實不差,只可惜羊肉老了一點,口感不怎麼好。」
季長醉吃下一塊紅燒羊肉,看見張進九又喝下了一大口酒。
張進九喝完酒,也吃了一塊紅燒羊肉,對季長醉道:「看來你對吃還挺有講究的。」
季長醉道:「談不上講究,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張進九笑了笑,不再說話,專心喝酒吃肉去了。
季長醉慢悠悠地吃著,一點也不急,還和店小二要了一壺茶,慢慢地喝著。
兩人這樣吃了一會兒,待得杯盤狼藉之後,夜色已經很深了。
「吃飽喝足了,人就是舒服啊。」
張進九打了一個飽嗝,見季長醉吃完之後,坐在了凳子上,還沒有去歇息,便問他道:「怎麼還不去樓上歇息?」
季長醉道:「我現在還不想睡,你去歇息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
他看著酒樓外的夜色,眼中沒有什麼神采,好像在想著什麼心事一樣。
張進九見季長醉忽然變得有些奇怪,順著他的眼神看向漆黑如一灘墨水般的黑夜,問他道:「你在想些什麼?」
季長醉道:「沒有想什麼,你快去歇著吧。」
張進九笑了一聲,道:「你這個樣子說你沒有在想著什麼,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他拍了一下季長醉的右肩,又沉聲道:「是不是在想駟馬山之戰的事?你是不是已經猜出策劃駟馬山之戰的人是誰了?」
季長醉沉默了一會兒,嘆道:「我沒有猜出來……或許……或許猜不出來也是一件好事。」
張進九問道:「猜不出來為什麼反而是一件好事?你難道不想找那個人報仇嗎?」
季長醉道:「我說不清楚,我只是隱約覺得如果到底猜不出來那個人是誰,查不明真相,或許也會是一件好事而已。」
張進九問道:「既然你是這麼想的,那你為什麼還要跟雲闌衫去見她的主子?」
季長醉道:「因為雲闌衫解了我和你中的毒,我理應去見一見她的主子。」
張進九皺眉道:「這算是什麼理由?你以為雲闌衫那個殺氣如此重的女人,是好心好意幫我們解毒的嗎?她會幫我們解毒,無非就是奉了她主子的命令罷了,而她的主子究竟想幹什麼,誰會知道?」
季長醉道:「不管雲闌衫的主子想幹什麼,我既然都已經出發了,就算她的主子想置我於死地,我也一定要去見他主子一面。」
張進九聽了季長醉說的這些話,冷笑了幾聲,這笑聲讓季長醉覺得有些刺耳。
「你笑個什麼?」季長醉扭過頭,看著張進九,「難道是酒喝得太多了嗎?」
張進九看向季長醉,笑道:「我笑你季長醉實在是生得太賤了,明知道前面可能是龍潭虎穴,卻還要卯足了勁往裡面闖,你以為你是死不了的人嗎?」
季長醉道:「我的生死用不著你來管,你儘管放心好了,我欠你的那兩壇三十年的竹葉青,我會在我死之前交給你的。」
張進九道:「我呸!我張進九雖然喜歡喝酒,但也不會為了那兩壇竹葉青就和你說這麼多話!要不是看你季長醉還算是個可以深交的朋友,我會和你說這麼多你不喜歡聽的話?我會關心你見了她的主子之後會不會死?可放他娘的屁去吧!」
季長醉道:「你就算這麼說了,我也還是會去的,雲闌衫的主子我非見不可!」
「說到底你還是想弄清楚駟馬山之戰的真相,是不是?」張進九一把扯住季長醉的衣領,將他拉到了面前,盯著他的眼睛,「說到底我和你說的這些掏心窩子的話,你原來連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是不是?」
「是!不過是又怎麼樣?駟馬山之戰的真相我無論如何也想要弄清楚,那一戰折磨了我這麼久,你懂個什麼?」
季長醉猛地一使勁,把張進九給頂到了酒樓的牆上,途中掀翻了一張桌子六把椅子。
「是!我是不懂!但你以為你就懂個什麼嗎?」張進九一拳打在的臉上,打得他的嘴角都流出了血來,「你以為你見了雲闌衫的主子,知道了駟馬山之戰的真相,就能夠不受駟馬山之戰的折磨了?你可做夢去吧!我告訴你,你就算把策劃駟馬山之戰的人給手刃了,也還是會受到駟馬山之戰的折磨,甚至受到的折磨還會更多!」
正在打掃的店小二見他們忽然就打起來了,怕他們損壞了酒樓里的東西,忙跑過來勸架。
「兩位客官,這裡可不是打架的地方,要是損壞了什麼東西,小的我可擔待不起啊!還請兩位客官行行好,就此罷手,不要再打下去了。」
店小二彎著腰,苦苦勸架,但是季長醉和張進九好像都還沒有要撒開手的準備。
張進九咬著牙,對店小二喝道:「滾開!誰讓你來多管閑事了?打壞了東西老子照賠就是了,滾!」
「是,是,是。」
店小二見張進九的樣子殊為兇狠,不敢再上去勸架,忙退遠了去。
季長醉見店小二走遠了,一把推開了張進九,擦去了嘴角的鮮血,道:「你幫了我很多忙,我受了你這一拳,不和你計較。」
張進九默不作聲,又猛地一拳打在了季長醉的臉上。
這一拳力道不小,加之季長醉沒有閃避,實打實地受了這一拳,所以被打得嘴角鮮血長流,牙齒都差一點被打得掉了一顆。
季長醉悶哼了一聲,吐出了一口含在嘴裡的血水,道:「我受了你這兩拳,算是還清了你幫我的忙了。」
張進九握緊拳頭,咬緊牙關,又朝季長醉打來了一拳。
他的這一拳完全沒有任何的章法可言,到處都是破綻,就如同街頭流氓打架所使的王八拳一般。
「夠了!」季長醉伸出手抓住了張進九打來的拳頭,「你要說的話,如果都已經說完了,那你就可以走了。」
張進九冷哼一聲,撤回拳頭,道:「季長醉,你去見雲闌衫的主子吧,就當我張進九剛剛是在犯賤,是在自不量力地對牛彈琴好了。」
季長醉放下拳頭,重重地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是在替我著想,所以你打了我兩拳,我也沒有任何怨言。但是即使如此,雲闌衫的主子我也一定要去見一面,就算我見了之後立馬就會後悔,我也一定要去見。」
「糊塗!」
張進九往酒樓門口走了過去,在一根柱子下站了下來,背對著季長醉道:「你去見雲闌衫的主子吧!我擔保你見了之後,一定會比見到之前還要痛苦!」
張進九說完,快步走出了酒樓大門,在大門口又停了一下,喊道:「那兩壇三十年的竹葉青我不要了!我張進九除了朋友送的酒,別人送的酒無論有多麼的好,都看不上!」
季長醉看著張進九遠去了,苦笑了一下,擦去了嘴角上的鮮血,把酒樓倒地的桌椅都扶了起來,嘆著氣走進了客房。
張進九離開酒樓之後,往北一直走了一里多路,然後忽然停了下來,又朝了酒樓走去,但是走到一半,他跺了跺腳,又往東走去了。
他其實在早在到達酒樓之後,就已經知道在背後策劃駟馬山之戰的人是誰了,但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才會勸季長醉,勸他不要去見雲闌衫的主子。
但是季長醉無論怎麼樣都不肯聽他的勸,弄得他也沒有什麼辦法,只能任季長醉去見雲闌衫的主子了。
這一夜季長醉一夜未眠,因為他已經隱隱猜出了策劃駟馬山之戰的人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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