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控制不住啦！俺要破戒啦！」唐僧在心中憤怒的吶喊。

就在唐僧準備喊孫悟空打那個坐在自己桌對面吃燒雞喝酒的男人腦殼的時候，一句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從腦海中飄過：

「天吶！俺這是怎麼了？俺可是高僧，俺可是佛家之人，俺如何能產生讓悟空去打一個凡人腦殼的罪惡想法呢？是俺體內的心魔在作祟？它已經跟了俺五年有餘了。不行，俺要抑制住憤怒，俺是高僧，俺是從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取經的高僧，對！俺是高僧！不能因為看到別人吃葷喝酒就發火。」

唐僧在做了一番強烈的思想鬥爭后，終於控制住了自己的憤怒。

他把糾結的五官舒展正常，然後努力擠出微笑的表情，對那男人說：

「真不好意思，這兩天濕氣太重，導致牙齦上火，俺剛剛是牙疼的表現。」

唐僧說完長吐了一口氣。

然那男人沒有及時回唐僧的話，而是自顧自的啃著抓在手上的雞腿肉。

孫悟空的火眼金睛能看得清那男人真相的，那男人是個神仙，仙是不會吃唐僧肉的，所以他並不緊張唐僧，而是選擇一個局外人的身份隔岸觀火，將這場戲繼續看下去。

唐僧見那男人遲遲不回應自己的話，便抬頭看向躺在房梁橫柱上的孫悟空，然後朝孫悟空眨眨眼睛，意思是讓孫悟空幫他應付那男人。

然後孫悟空只當唐僧是眼裡進沙子了，丟給唐僧一塊手帕，做出擦眼睛的動作提示讓唐僧擦眼睛。

「哎呀，不對，你這猴子理解錯了。」唐僧一搖頭極小聲嘟囔著，舉著手帕向孫悟空擺了兩下手，又朝孫悟空眨了眨眼睛，正準備向孫悟空開口說話。

可是這時那男人卻先開了口：「我看得出你確實有點上火了，而且火勢很旺，沒關係，沒事兒的時候弄點金銀花泡水喝，幾個周期就能去了你的火。」

唐僧一聽那男人說話，趕緊滿臉微笑的將頭擺正，假裝出一副很認真聽他講話的樣子。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方向是西邊吧？」那男人把啃的乾淨的雞骨頭往桌子上一扔，用手帕擦著嘴問道。

「對！」唐僧點點頭：「俺是唐僧，是從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取經的高僧。」

那男人一笑：「你，身高確實挺高的，也算是個高僧吧。」

「哎，對了，請問你是怎麼猜出來的呢？」唐僧眼睛一亮，忙問。

那男人又一笑，從木凳上起身而立，他用眼環顧了客棧廳堂的四周，嘲笑說：

「你弱智吧！就你這造型還用猜？傻子都能看出來」。

「玩笑，玩笑，你這人真不懂幽默」。唐僧用手摸著自己的禿頭說。

「高僧就是高僧說話讓人琢磨不清」吃雞男人嘲諷道。

「喂！吃雞的，我怎麼發現這七陽城內的人們好像不怎麼歡迎僧人呢？」唐僧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問？

「這七陽城八百年都來不了一次僧人，七陽城裡的人們自然也不知道什麼僧人是幹什麼的，自然也不會歡迎你。可就在半個月前，他們接受了一個人的教育才知道了什麼是僧人。而且還得知要從東邊來一個僧人，去取經，長著可以長生的肉。」

那男人說完向廳堂內一動不動的眾人環視一遍，當然也沒有落下站在唐僧一旁不停倒酒喝酒的壯漢。

唐僧聽那男人這麼一說，懵了，他瞪著一雙無知的大眼睛問道：「俺怎麼有點糊塗啊？難道俺牙齦上火引起發燒？導致理解能力混亂？」

「你並沒有，而是你被虛假的一切蒙在鼓裡。是迷障！」那男人走到客棧大門口，把大門口的幾個小孩子笑著叫了進來，然後對他們吹了一口氣，他們就也一動不動了。

「虛假的一切蒙在鼓裡？又迷障？什麼是迷障啊？」唐僧越聽越糊塗。

孫悟空聽到這迷障二字也是有些不明白，他將目光鎖在了那男人的身上，等待他的解釋。

那男人看了一眼唐僧和孫悟空，搖頭一笑回道：「既然你的慧根如此一般，那我也只能仔細的解釋給你聽了。」

那男人又坐回到木凳子上，從桌上端起一個空碗，然後揚起手猛地一拍自己的腹部，只見一股濃稠的黑水從他嘴裡噴入了碗中，緊接著刺鼻的腥臭味瀰漫在廳堂內。

「這是？」唐僧一聞差點兒吐了，他趕緊用手指堵住鼻孔，然後用手指著碗內的黑水十分驚詫的問道。

同時孫悟空也是緊蹙眉頭，用自己的猴爪子捂住了豬小寶的豬鼻子。

「還用問嗎？這當然是我剛剛吃進腹中的肉食。」那男人說。

「怎麼會這樣？」唐僧無比吃驚。

「怎麼就不會這樣？還好你沒忘了你是個佛家僧人，當然也幸虧我的及時，若不然這些東西進入你腹中，你的魂都會被毒爛了。」那男人說。

「這是什麼？」唐僧問。

「是妖界最毒的黑殺蠱。」那男人回道。

唐僧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忙指著桌上的酒罈：「那這些酒？」

那男人向唐僧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看他身旁的壯漢。

唐僧將頭向一旁轉去，看了那眼壯漢差點兒嚇癱了。

只見那壯漢成了一具站著的骷髏，骷髏顏色呈痰黑色，還在那裡做著喝酒倒酒的動作。

「這……這……這……」唐僧嚇得身子一趔趄，唇角不停抽搐，兩腿不住顫抖。

「這是妖界的萬花敗，更是劇毒，那它的效果你已經看到了，很真實的教具。」那男人笑著回道。

「所……所……所以……」唐僧結結巴巴的說不成句。

「所以他們都是妖，七陽城裡千年來一個人都不曾有，他們做這些就是為了吃你的肉，獲得長生。」那男人說。

「為什麼？」唐僧心中的疑問堆積成山。

「其實你已經明白了，如何就還不敢相信呢？」那男人反問。

唐僧此時的頭嗡嗡直響，他的內心是混亂的，思想也是。他不停的搖擺著頭。

「當你看到這七陽城的時候，你也就落了圈套。他們都是一些心思縝密的妖，為了捉你，自然是下足了功夫，他們演了一場非常精彩的戲，讓你一步步的相信他們就是無辜的，無能的人。你可以回想之前的每一個細節，你不覺得太過完美嗎？那個大野豬，包括後來的豬妖只不過是他們的道具。反正你知道他們是妖就行了，你知道是假的就萬事大吉了，不對嗎？」那男人說。

「俺還是不明白。」唐僧似乎在硬生生的騙自己，他明明已經明白了，然而還在那裡裝糊塗。

那男人一笑，沒再作聲。

唐僧用雙手捂著自己的頭，蹲在地上冥想著什麼，許久之後他突然站起身，還問：「不對，悟空有火眼金睛，他告訴俺他是有火眼金睛的，他可以看清世間所有的一切，他們是妖，悟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我記得我剛剛才和你說過迷障，你的徒弟他即使再厲害，也避不過妖界的迷障。在你們來七陽城之前，用眼所看到的天空上的烏雲，就是妖界的迷障。這迷障的厲害之處，就是你看到它，你就中了它的招，在之後你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假的。你徒弟的火眼金睛，也就是那個時候失靈的。」那男人說。

「太費腦筋了，俺有點兒暈。」唐僧感覺頭暈目眩的說。

「所以你只適合取經。」那男人笑說。

「可俺為什麼要相信你？」唐僧說。

「那我就再證明一件事情給你看。」那男人說著，用手指著客棧廳堂內四周，「為什麼這家客棧在豬妖的禍亂下屹立不倒？為什麼這家客棧要叫步落塵？」

「是啊，為什麼？」唐僧發矇的問。

「因為我是這家客棧的掌柜，在你和你徒弟來的前一個時辰，這家客棧才開張。」那男人回道。

「那這又是為什麼？」唐僧還問。

那男人被唐僧的智商折騰的揮了一把無奈的汗，說：「因為救你啊，因為知道你會經受大難啊！」

「噢！原來如此！」唐僧好生想了一陣，終於明白。可隨即又問：「為什麼又叫步落塵呢？」

那男人拉長音的嗯了一會兒，心裡想：「是哦，為什麼要叫步落塵呢？」

「快說啊！」唐僧催促一遍。

那男人支支吾吾道：「因為這個……挺……挺好聽的。」

唐僧兩手一攤：「並沒有。」

那男人兩手猛的一頓甩：「廢這話幹嘛，反正這間客棧在豬妖的那場颶風中救了你。」

「可也救了妖啊！」唐僧直接頂上一句。

這句話可一下子頂到了那男人的肋叉骨，憋的他半天說不出話。

「反正不管怎樣，這間客棧確實救了俺。」唐僧看那男人痛苦，於是就說了這麼一句。

「對，沒錯，說的對，很對！」那男人趕緊連聲附和。

唐僧這時突然想起了孫悟空，他發覺孫悟空在他和那男人對話的時候，居然沒出一絲聲響。

於是他抬頭向房梁橫柱看去，可當他的視線到達孫悟空剛剛坐過的位置時，卻發現那裡空空的，孫悟空不在那裡。

唐僧將整個房頂看了一遍，也依然不見孫悟空的蹤影。

「悟空，悟空，悟空……」唐僧大喊了起來。

「不用喊了，他剛才就抱著那隻豬騰雲駕霧去了。」那男人說。

「悟空為什麼突然騰雲駕霧？他去了哪裡？」唐僧著急的問那男人。

「他還不是好面子，你想啊，他曾經可是威風凜凜的齊天大聖，強者！因為中了迷障，火眼金睛失靈，導致把妖看成了人，還不躲一邊懊惱去了？！他應該是去你們來七陽城之前的那片森林了。」那男人說。

「去森林？」

「是啊，因為他錯殺老虎怪，去悔過了。」

「錯殺了老虎怪？這又是哪兒跟哪兒？」

「老虎怪也是七陽城的妖，但是好妖。它知道七陽城的妖們在你來之前密謀要捉你，所以就提前跑到前面用妖的方式去幫你，它說要吃你的肉，其實是打算帶你去另一個地方，然後把這件事告訴你。可遺憾的是，老虎怪用的是妖的方式，而你是人，界道不相同導致這樣的下場，所以……」

「別說了，俺知道咧。」唐僧向那男人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然後淚流滿面的哽咽著說：「罪過罪過，天大的罪過！」

隨後，唐僧便閉眼念誦起了經文。

在唐僧念誦經文的時候，他的心裡突然有兩種強烈的感覺。

第一種是世間一切都不是眼睛看到的如此簡單。

第二種是他的確算不上是高僧，更何況他還有心魔未除，已經五年多。

在唐僧閉眼誦經的同時，那男人一揮手將廳堂內一動不動的人形還原成了本來的妖樣。

妖樣各是猙獰恐怖，噁心爛腐。

那男人再一揮手，這廳堂內所有的妖全都消失不見。

緊接著七陽城變化成了一座徹底的廢墟，除了那男人和唐僧此時所在的步落塵客棧外。

唐僧念完經后，睜開眼睛，他剛才閉眼之前的廳堂景象已然不見，此時只剩寬敞。

「效率挺高啊，不虧是仙。」唐僧環顧一遍廳堂四周后對那男人說。

那男人一笑：「你怎麼知道我是仙？」

「你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要俺看見你飛起來我才說？跟你講，這一個月以來，除了你之外，俺已經見到過五位仙了。對了，俺應該問問你的名字。」唐僧說。

「終於想起來問我的名字了，我叫……」

男人還沒等說完，唐僧嘴裡突然又蹦出一句話，他神色十分緊張的說：「不行，俺得去找悟空，俺怕那猴想不開他會猛吃桃子把自己給撐死的。」

說完，唐僧匆匆的跑出客棧。

出來客棧，一片荒涼盡現，陣陣黃沙隨風而起，廢墟景象定然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