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謝選的離去

之前賀知非也有說到過，自由聯盟招入很多新成員，而謝選也在日復一日的恢復訓練中恢復的很好，現在她已經可以站起來，一些尋常的事情她都可以自己做了，但是謝選的身體也還是需要細心的調理，所以謝選的飲食等事情，賀知非都非常的上心，幾乎事事都是親力親為的。

「你還是去忙吧。」謝選已經從醫療中心搬回了自己的住處，房子久沒人居住，但是仍舊非常乾淨，連一點灰塵都沒有，而且所有的物品擺放都和謝選從前住的時候一模一樣，完全沒有任何變動。

謝選在踏進房間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賀知非每天都會來幫她打掃房間這句話，不是陳苦一時調侃的玩笑話。

他是真的，每天，都來幫她打掃房間。

「不忙，你住回來，房間一定要乾淨。」賀知非又露出那種他經常練習的扭曲笑容，雖然看上去還是很滑稽，但是謝選卻笑不出來了。

她真的很怕這個人對她好。

因為她什麼都給不了他。

但她永遠拒絕不了，或者說拒絕不了對方看她時絕望的眼神。那個時候，她死去之前，看到的，對方非常絕望的眼神。

以及現在，只要自己說出不需要幫忙之類的拒絕賀知非的話，對方就會立刻露出那種表情。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視線看著地面。彷彿篤定了，無論謝選接著說什麼他都裝聽不見。

絕對不離開你一步的那種表情。

「好吧。」謝選只能無奈的退讓。

反正最後還是要讓這個人失望的。

謝選被放在沙發上，儘管她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賀知非仍舊把她當成易碎的娃娃，什麼都不許她插手，她就坐在一旁看著賀知非忙上忙下，忙來忙去，像個廢人。一直到傍晚，賀知非才整理好她的房間，然後沒有閑下，又開了火給她做晚飯。

晚飯非常清淡，無非是清粥和幾樣小菜，但是謝選卻覺得非常好吃。兩個人面對面坐在廚房內的小餐桌上吃了晚飯。期間兩人並未說話。

吃過晚飯，賀知非才帶她去了非能力者們的訓練。

指導他們的教員由趙楷擔任，還請了祈禱老師來，畢竟沒有能力的普通人類中，祈禱是個體戰鬥能力最出色的人。

還有一個謝選非常眼熟的人。

楚釗。

原本一開始黎明事件發生后，楚釗立刻選擇加入了騎士團，當時和所有人都鬧的非常不愉快，但是很快，他就被清退了。

因為他沒有特殊能力。

作為一個沒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在主張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黎明騎士團來說，是無用的。所以他很快就不得不離開了黎明，然後在生命樹，搖籃和天井一間遊盪，最後成為了一名獵人，在來聯盟接受懸賞的時候，被陳苦認出來，於是不計前嫌邀請他加入聯盟。

所以他們才會在這裡看到楚釗。

謝選和賀知非並排走來，訓練的人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們。

包括祈禱，楚釗兩人。

謝選和自己的指導老師也是很久沒見了。第一時間就走上去和祈禱打招呼。

「老師！」和久未相見的人見面，謝選還是非常開心的。

祈禱也有些激動，再聽說了謝選身上發生的一切之後，又重新見到了，可以說他最得意的弟子。

「你還好吧？你看著是好的。」祈禱說著。

謝選嬉笑著點點頭，表示自己非常好。楚釗在一旁呆立了一會兒，才上來和謝選說話，「好久不見。」

其實謝選對於楚釗，是沒有什麼好印象的，如果說有，那也在對方利落的拋棄國立學院，加入騎士團的那一刻毀滅殆盡。

但是有句話也是這樣說的，你無法阻止別人走上更好的路。

況且，楚釗也帶來不少有關黎明的消息，這對聯盟也有很大的幫助。所以並沒有什麼人針對他。

「嗯。」謝選簡單的應了下。她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平淡反應讓楚釗握緊了拳頭。對到大概有些自尊心受挫吧，再怎麼說謝選也是他的學妹，他是前輩，輪不到謝選如此做派。

可謝選會在乎嗎？

訓練也在此中場休息了十分鐘，底下全是竊竊私語的，都是討論謝選是誰的，如何能夠和聯盟的高層們這樣聊天。這些后加入的人裡面，沒有認識謝選的也是正常，畢竟她已經睡了一年，從未露面，以前也沒有什麼事迹值得人傳頌，所以他們不認識謝選好奇謝選的身份，也非常正常。

原本祈禱還問謝選要不要和他們一起訓練一會兒，被賀知非以她身體還未恢復好拒絕了，祈禱也立刻表示理解，並且在考慮到謝選的前科問題后，嚴肅的警告不許再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

謝選不能外出太久，因此賀知非很快就陪著謝選離開了訓練場地。

已經不早了，謝選就勒令賀知非回去休息，明明眼睛下的黑眼圈都已經濃的不能再濃了，偏偏還固執的不肯休息。

一開始賀知非還不願意離開，又裝出他最近經常漏出的那種固執的表情，最後謝選只能無奈的裝做生氣了，賀知非才離開。

本來就是。

賀知非不離開，她要怎麼去見周鶴玉呢。

是的，前幾天周鶴玉來過一次，在所有人都不知情且完全沒有驚動生命樹的安保情況下，進來的。

雖然謝選早就猜到周鶴玉回來找她，但是她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快。謝選也是想見對方的。

她有事情，需要離開大家去做。

謝選穿上帽衫和休閑褲，戴起帽子遮住臉頰，然後不聲不響的離開了聯盟的基地。她和周鶴玉約好了在廢棄的搖籃城中的一處建築見面。

等到謝選到的時候，周鶴玉已經等在哪裡了，看樣子等的時間也不短。

「你想好了嗎？真的要用那裡。」周鶴玉看到謝選的第一眼，就蹦出這樣一句話。謝選堅定的點點頭。

「你現在離開生命樹，就代表你再也無法回來了，也有可能，你做的事情會讓你不聲不響的就死在外面，那時候沒有任何人知道，也不會再有任何人記得你。」周鶴玉又和謝選說了許多。

一開始聽謝選跟他說她的想法時，周鶴玉只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太瘋狂了，但同時他又非常的興奮，因為他覺得沒有什麼是比和一個瘋子做瘋狂的事情更刺激的了。

但是同樣他也不相信，謝選願意背離她的夥伴。

她一旦離去，就等同是背叛他們。

「如果不能再餘生做完要做的事情，任何人記住我都沒有意義。」謝選想了想，看過搖籃城殘破的牆壁，臟污的地面，到處雜草叢生。白雪覆蓋著過去的一切錯與對。她的視線堅定的望向遠方。

周鶴玉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裡是漆黑一片，獨有點點星光。

「我明早來接你。」周鶴玉最後留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謝選獨自一人散步回聯盟基地，她不準備跟任何人告別了。

如果有人知道了后恨她，那麼她也會笑著接受。

謝選回到自己的房間整理行裝，她沒有什麼特殊要帶的東西。就連她的槍她都扔在住處了，只是拿出了周瑾御曾經送給她的禮物，那把刀，她取名念瑾了，謝選把她拿出來反覆擦拭。

她要帶走它。

這一晚謝選沒有睡，她坐在房間，拿著念瑾，一直坐到太陽升起。

謝選走出房間，整個基地都靜悄悄的。一直到她走到基地出口，都沒有其他人出現。但是一轉身，她看到了賀知非。

對方眼下的黑眼圈還是那麼重，謝選完全可以相信對方也是一夜未睡。

賀知非眼眶裡滿是紅血絲，看上去像是哭了一樣。

「你想做什麼，是我不能陪你的？」賀知非問道，聲音非常的無措，一瞬間謝選覺的她死在這裡了，過去的謝選留在這裡。留在上一秒。

「無論什麼，都是你不能陪伴的。」謝選從未想過自己原來可以這樣的冷心冷情。

「人類需要你。」謝選聽到自己是這樣說的，她殘忍的將保護人類的重任放在賀知非的肩上，而自己卻任性的要去了卻自己的餘生的愛恨。

「我需要你。」賀知非是這樣回應她的，這幾個字重重的敲在謝選心上，她從未看到賀知非這樣的一面，她也聽出了對方話語里略卑微的乞求和哽咽。

謝選不知道接下來她該說什麼拒絕賀知非了，但是對方卻突然像是放她一馬一樣，勾起唇角露出一個非常自然的笑容，這一笑，萬物晴朗。

那是他日夜練習的結果，謝選心裡想，原來這個小麵攤笑起來竟然可以讓他身後的太陽都晦暗下去啊。

「你走吧。」賀知非最後只吐出這三個字，他既沒有說黎明和自由聯盟要開戰，也沒有說聯盟此刻需要她。

無論何時，無論發生什麼，賀知非心裡都清楚，他絕不會是阻礙謝選往前走的那個。

而對於謝選來說，給予一個不可能的人希望，就是在毀掉他。

所以謝選沒有告別，沒有讓對方多保重的話，她轉身就走，彷彿對她身後的一切，所有人，都沒有任何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