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神聖抉擇日

神聖抉擇日是混血族非常重要的日子，族中的單身族人可以在這一天選擇伴侶，更重要的是，他們歷代族長大人，都會選擇在某一年的神聖抉擇日決定伴侶。

謝選和墨涅一同來到了神聖抉擇的場地，奧維早就已經在高台主位上坐下來，左右兩邊的高台上坐著的都是族中非常有威望的長老，高台下坐著的是傳說中的26勇士，當然謝選也注意到了高台上還有一個比較偏僻的位置空著，她猜測那應該是奧維給墨涅留的位置。

她禁不住想起了昨晚。

事實上，謝選覺得奧維和墨涅應該是非常互相信任的存在。

墨涅打斷了謝選的思考，示意她去和所有參賽的人站在一起，而謝選此刻甚至連比賽規則都還不知道。

還好沒等多久就有一位長老宣布了比賽規則。

「神聖抉擇」可以說它是一場生存比賽，參賽人員會被傳送到混血族私有的一處密林中，密林雖然已經開發了幾百年，但是沒人知道密林中究竟隱藏著什麼危險，所以，這種比賽也可以說是生存比賽，比賽時長兩個小時，兩小時后成功從密林內出來的人即可參加下一輪比試。

聽著那位長老用蒼老的聲音一板一眼的講述規則和禁忌，謝選就覺得無聊，在別人眼裡，她現在是不是在和一大堆待嫁的一起爭一個男人？！

想到這裡，謝選無奈的抬起頭看了眼坐回高台上的墨涅。想著還好墨涅堅定的願意跟她一起離開。不然誰知道都會發生些什麼呢？奧維明令說了要她得了第一才能帶墨涅走，可是墨涅又說不要和那個能控制夢境的女人撞上。那就只能等別人打敗她自己再打敗別人了。

比賽規則和禁忌不長不短，念了足足十分鐘，謝選就那麼百無聊賴而且信心為負的聽完了。

接下來，就是正式的。

謝選尚未來得及看清混血族的空間能力者是如何使用能力的，就被傳到一片密林中，參天大樹密集的幾乎遮天蔽日。讓本就陰暗的氣氛更陰暗了。

甚至還有濃濃的霧氣，就連三米之外的景象都看不到。

謝選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然而下一秒她就後悔了。她甚至來不及道一聲該死，就陷入了對方設置的夢境里。

是什麼時候。謝選在徹底失去意識前還在疑惑，她甚至還沒有接觸到薇爾凡朵，能讓她這麼快陷入夢境，除非對方在比賽開始前集合的時候開啟夢境。

這該死的女人！

很快，謝選就徹底失去了意識，緊接著腦海里開始像是走馬燈一樣，不停播放她人生中一切撕心裂肺的時候。

而另一邊，薇爾凡朵已經率先離開了密林回到了起初集合的地方，成為了第一輪最快離開密林的人，而其他參賽者呢？全部都陷入了夢境中。

薇爾凡朵的父親是混血族最德高望重的長老，一直以來他都是將自己的女兒作為未來的族長夫人培養的，看到女兒如此迅速的解決其他參賽者，這位長老幾乎是無法控制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薇爾凡朵也是，站在高台下，嬌美的容顏很容易就給人帶來了豐富的好感，她微微一笑，抬起頭看著奧維，「奧維大人！若是只有我一個人離開密林，那是不是其他的比賽也不用比了？」

奧維微抬起下巴，表情略有些倨傲，他不喜歡薇爾凡朵，但是如果真的對方獲勝，他也一定是要和對方結為伴侶的，於是奧維還是正式的說，「當然。」

只不過他心裡卻再吐槽，那個謝選說的信誓旦旦，結果現在不還是被困死在夢境里？

奧維心裡很不爽，這讓他非常想拿什麼撒氣，可是現在不是什麼私人空間，他除了不斷往外釋放冷氣，其他什麼都做不了。

薇爾凡朵得到奧維的肯定，就更加驕傲的揚起頭顱，緊接著她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轉身看向墨涅，「墨涅大人，您彷彿非常看中那個突然出現的人類女性？」

墨涅沒有回答，或者說他根本不想理，他知道薇爾凡朵心裡的算盤。

可是薇爾凡朵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她大聲說道，「不然我們將水晶顯示的景象換成那名人類的夢境如何？我讓她們看到的都是她們內心最痛苦的回憶，不如我們來看看，您那麼看好的人類是被什麼困住的？」

墨涅自然不同意，他張了張口，拒絕的話還未說出口，奧維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這個提議不錯，轉過去看看。」

墨涅詫異的轉頭，奧維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他一時也說不準奧維的想法了。可他沒辦法阻止族長做下的決定。

水晶中的景象很快換成了謝選的夢境。

正如薇爾凡朵所說，夢境中展示的是做夢人一生中最痛苦的回憶，為的就是讓他們在一次又一次的強烈痛苦中喪失意志。從而達到將做夢人困死在夢境中的目的。

而謝選夢境的初端是她和謝挽剛剛被流放道天井。那也是謝選噩夢的開始。

謝選看到自己回到了八歲的時候，回到了那具幼小嬌弱的身體。眼前的場景是謝挽的身體剛剛被那些魔族撕扯的七零八落……

接下來，是阿斯蒙蒂斯的聲音……

「你真沒用。」夢境中的謝選停止了哭喊，一個陌生的男性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

「是誰！」謝選在原地轉了一圈可是她一個人都沒有看到，就連剛剛的魔族也瞬間消失在她身邊。

「你連最親近的人都保護不了。」

「想報仇嗎？我給你力量。」

「過來吧。你就可以復活你死去的妹妹了。」

「過來，你可以擁有強大的力量，剛剛那群低等的魔族，你不想去找他們報仇嗎？將你和你妹妹流放的那些偽善者，你不想讓他們也體會一下你的痛苦嗎？」

「不要猶豫了，順著自己的心意吧，那些虛偽的掌權者，那些害死你妹妹的人，你想殺了他們對吧，不要掙扎了，對，跨過來，我給你力量。殺了那些人。」

「然後......」

「毀滅世界吧。」

這是謝選的第一個痛苦的夢境，謝挽死去，她被魔族寄生。

謝選的第二個夢境，同時也是她人生的第二個轉折點。

「謝選！快回來。」夢境中她聽到夏薇再喊她了。那時候她被冰雪女妖瑟莉亞引誘走上冰橋，夏薇的聲音讓謝選瞬間驚醒，那是她已經沿著冰橋走出了很遠的地方。謝選迅速轉身往回跑，但是她的腿被冰凍住了。她看到那處漏洞在魔族自殺式的攻擊下已經出現了裂縫，而夏薇就在那處裂縫所在的城牆上。而大批魔族還在前仆後繼的攻擊。

「不！夏薇！快回去！」謝選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帶著絕望。顫抖，無力，蒼白。

謝選的世界彷彿失卻了聲音，她只能看到牆面轟然倒塌，夏薇隨著坍塌的牆面一同落下。謝選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她看見夏薇的破碎的身體落到地上，眼睛看著她。噩夢重複降臨。

謝選的第三個夢境是瑤家滅族的時候。逐漸的，她開始陷入半夢半醒之間。

她的腦海里開始出現幻影。

周瑾御笑吟吟的看著她，然後跟他說，我要走了，選選。

謝選無力的掙扎，但是發不出聲音，她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響起『不要走』的聲音，然而對方還是堅定的後退著，直到背部接觸到一片黑暗，身體逐漸的隱入黑暗，先是背部然後是四肢。

最後對方只剩臉部在外面的時候，笑著望著謝選，彷彿在說玩笑，又彷彿埋怨，聲音帶著一絲凄苦：「你為什麼不來救我呢？」

那時候周瑾御正被加斯伯祿折磨著，他一邊控制自己保持人類的一面，可另一邊……他已經瀕臨失控……直到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妹妹。

周茵死前脆弱充滿乞求的聲音還彷彿回蕩在謝選耳邊。

周茵心痛的看著自己最愛的兩個人兵刃相交，但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哥哥…你怎麼了啊…為什麼不認得小茵…』周茵紅著眼眶，大聲喊著讓雙方停下。

「停下！」

「停下啊…」

但是瑤景和加斯伯祿都沒有聽到，再怎麼樣，瑤景都不是加斯伯祿的對手，很快就落了下風，被打的節節敗退，眼看著瑤景被加斯伯祿一腳踢開，跌倒在地上，趁著瑤景站起來的間隙，加斯伯祿不準備拖下去了，手持黑血劍猛地刺過去。

之後他只感受到灼熱的液體噴射到自己臉上身上。

星星點點。

燙的他的內臟都覺得痛了。

遲來了的謝選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瑤景呆立在原地，周茵擋在瑤景身前，被她在熟悉不過的黑血劍貫穿胸口，鮮血同時沾染在前後加斯伯祿和瑤景的身上。

「周茵！！！」謝選大喊到，手中召喚出血雷，然而她還沒有碰到加斯伯祿，她的能力便消失了，她第一時間就感知到了阿斯蒙蒂斯的氣息。

同時加斯伯祿回頭，謝選的瞳孔猛地收縮了。

「瑾御…」

謝選不敢置信的呢喃著，對方臉上全是周茵的血，似乎是因為沾染了人類至親的血液，周瑾御重新掌控了身體。

但是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他立刻瘋了。

亞斯塔祿也沒想到事情真的會進入最糟糕的情況，但是她也感受到了阿斯蒙蒂斯的氣息，也就冷靜了。

謝選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周瑾御，雙目猩紅，黑血纏繞在他身邊，躁動著，周瑾御那樣狂躁的發出怒吼，想去抱住周茵卻不敢靠近。

跌落在地上的謝選爬過去將周茵抱進懷裡。

對方臉上全是淚水，胸口開了一個不小的洞，血像噴泉一樣湧出，謝選立刻伸手按住那處，明知道已經沒用了，但是……

周茵身上穿著一條純白色的裙子，裙子被血浸透，她彷彿痛到沒感覺了，不叫痛，身體僵著，看到謝選，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更多，「選選…哥哥…」

此刻的謝選正在夢境中，她看不到自己的臉頰已經濕透了，眼淚正不停的流下。

她知道自己非常痛苦，可她無法脫出這個夢境。

緊接著夢境中的畫面一轉，阿斯蒙蒂斯就要帶走周瑾御了，她聽見自己凄涼的喊聲，「阿斯不要！」

「不要什麼？」但是他的聲音又是那樣的冰冷。

那時的謝選沒想到對方用這樣的語氣，說這樣的話，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堅定自己的想法：「阿斯，不要帶走瑾御，不要帶走…可以嗎？」

任何時候聽到謝選這樣的聲音阿斯蒙蒂斯都會心軟，此刻也不例外，但是不行。

「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無知的人類！」阿斯蒙蒂斯猛地騰至半空，謝選不得不抬起頭看他。

謝選已經不知道該和阿斯蒙蒂斯說什麼了，對方的態度讓她覺得她彷彿不曾認識他，她只能依靠力量奪回周瑾御。

但是當她習慣性的召喚雷電時，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

「難不成你覺得此刻我還會賜給你這力量嗎？」對方高高在上的樣子讓謝選覺得陌生極了，下一秒謝選被一種超脫自然的力量壓的不得不跪趴在地上。

那種臉貼著地面，尊嚴全無的姿勢。

儘管她強撐著想要抬起身子，她的皮膚仍舊被壓迫的裂開，謝選有多固執，阿斯蒙蒂斯再清楚不過了，對方的皮膚裂開，不說有多疼，光是流下的血就讓人心驚了，但是阿斯蒙蒂斯不能心軟了，謝選最終也僅僅只是抬起了頭。

阿斯蒙蒂斯的身後突然裂開了一個口子，是被撕裂的空間。

亞斯塔祿站到阿斯蒙蒂斯身邊去，準備離開。

「為什麼！」謝選大聲的喊著，她想問問，或者說質問那位傲慢的自詡為神的生物，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發出的哭泣聲音。

她第一次覺得人生悲涼。

「為什麼騙我！為什麼要帶走瑾御！」

「阿斯蒙蒂斯！為什麼！」

亞斯塔祿看到阿斯蒙蒂斯的身體一僵，但是還是堅定的隱入天空。

謝選注視著天空歸於平靜。跪在原地哭到哽咽還勉強發出的一聲呼喚：「別走…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