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功夫相當
「去寫生啊,就是畫畫,把這裡的風景畫下來。」
「蘇氏,本王可沒帶筆墨。還有帶柴火幹什麼?」弘曆一臉更加迷惑。
蘇嬋兒笑。以前都不知道原來王爺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呢。「待會兒你就知道啦。」
隔了一會,「王爺,你帶火摺子了沒?」這個可是很重要的,蘇嬋兒居然忘記提醒他了,要是他沒帶可就大大地失策了啊。
「蘇氏,蘇嬋兒想聽你像昨晚那麼叫蘇嬋兒。」弘曆也沒轉過頭,只是聲音里閃現著一絲彆扭。
昨晚?哄——臉上爆紅。蘇嬋兒故意裝傻,「蘇嬋兒昨晚不就是叫你王爺的么?」
弘曆驀然停下轉過身,臉上有絲咬牙切齒的意味:「蘇氏你在裝傻!」
「那…你告訴蘇嬋兒昨晚蘇嬋兒是怎麼叫你噠?」蘇嬋兒睜大大大的眼,無辜又幸災樂禍地等著看他的笑話。
弘曆臉上出現一絲可疑的淡淡紅雲,不曉得是被寒風凍的還是因為不好意思。
開玩笑重要的是要適可而止。蘇嬋兒咳咳嗓子,若無其事地道:「那…王爺,你帶火摺子了沒?」卻不敢看他的眼。
晨光流轉間,弘曆的眼睛,漆黑的瞳仁里彷彿有細碎的星光,美得動人心魄,美得讓人不禁凝注呼吸……
「蘇氏……」弘曆的聲音像是抹了蜜一般,甜得入人心扉。
當蘇嬋兒們達到山頂,當蘇嬋兒向山下眺望,蘇嬋兒不經要為這氣勢山河的一幕所驚嘆。羽林軍營的圍帳聳立著,連綿不絕,在這銀白的世界望不著邊際。
蘇嬋兒深深地呼吸著這山林間的清新。
支起畫板。讓弘曆先整出一塊空地,然後再燃起柴火。當弘曆打開放柴火的袋子,從裡面掏出兩三塊木炭時,蘇嬋兒驚喜了。
「王爺,你怎麼會帶木炭?」蘇嬋兒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
「你說要帶柴火,想著有木炭的話,火會燒得比較旺一些。蘇嬋兒就順手帶了。」弘曆一臉不曉得蘇嬋兒在笑什麼。
「哇哇,你好聰明啊。」蘇嬋兒滿眼崇拜,而弘曆倒是無奈了,才這麼點小事就能讓蘇嬋兒崇拜。可是他哪裡想到蘇嬋兒是在懊惱自己笨呢。
隨即,弘曆掏出火摺子,準備生火,蘇嬋兒連忙阻止了。「王爺,有木炭就相當於有畫筆了,不用再燒火了。」蘇嬋兒原本是想把木枝燒焦充當畫筆的,好笨蘇嬋兒,居然沒想到有木炭這玩意兒。
「好。」弘曆似乎瞭然蘇嬋兒的想法,沒有多說什麼。起身和蘇嬋兒一起拿起「畫筆」在畫板前作畫。
蘇嬋兒專註地看著眼前的景緻,然後落筆畫在紙上。
蘇嬋兒倒是沒有多擅長什麼山水畫,以前畫畫的興趣也只限於畫動漫,功力水平有限。拿著木炭當畫筆,幾乎落筆就成定局,已經有好些個地方被蘇嬋兒畫得七歪八扭,只能勉強入自己的眼。
看著眼前完成的第一張畫兒,蘇嬋兒皺緊眉頭,甚是不滿。都只能勉強入自己的眼,那就更不用說別人了吧?
別過眼,看看弘曆作的畫。
蘇嬋兒侯地睜大了眼。
畫中女子貌若芙蓉,雲鬢峨峨,瑰姿艷逸,當真是仙子啊!
畫中的女子容顏和蘇嬋兒有著七八分相似,蘇嬋兒轉看向弘曆,指著畫問:「這是我?不是我。」
人家哪有畫里人的那種神仙氣質啊。
弘曆看著眼前正淡淡皺眉思索的女子,何嘗不美呢?
也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在弘曆眼中,何嘗不是「儀靜體態,柔情綽態」?
無論是淺笑,抑或皺眉,或者嬌嗔,害羞,種種的神態,都是極美的。
弘曆想著,自己是幸運的吧。
心愛之人就在眼前,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注意到弘曆灼熱的視線,「咳。」蘇嬋兒乾咳咳了一聲。試圖打破這微妙的氣氛。
「既然你都畫地這麼好了,那我也不能不使出我的看家本領了。」蘇嬋兒一臉自信滿滿,還加半挑釁地對他拋媚眼。
「哦,本王拭目以待。」弘曆挑眉。
「你不準偷看。」蘇嬋兒連忙把畫板朝動,背著他。「既然及畫工了得,那你派你畫這軍營的景緻好了。」
蘇嬋兒一邊看著弘曆,一邊落筆,一邊憋笑。
而弘曆——看見蘇嬋兒仔細地研究他后,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他的臉越來越黑,眉頭壓得低低的,最後索性不看蘇嬋兒。
蘇嬋兒一氣呵成。蘇嬋兒滿意地看著畫紙上六個Q版的弘曆頭像,有大笑的,怒火衝天的,眼冒愛心的,有烏鴉飛過頭頂,冒著三條黑色的……
「噹噹噹噹~」蘇嬋兒拿下畫卷,華麗麗地把紙從他眼前飄過卻不給看。
弘曆也不生氣,一臉從容地等著蘇嬋兒自動送到他眼前。「嘿!」蘇嬋兒嗖地一下,把畫卷反過來對著弘曆。讓他瞧個夠。
他眼裡閃著的笑意,似乎在讚賞蘇嬋兒的小聰明,卻又頗為無奈。
「怎麼樣,我厲害吧?」蘇嬋兒努努嘴,怎麼你也得讚美蘇嬋兒兩句不是?
「嗯,你的畫甚是有創意啊!」
哼哼,姐畢竟是從幾千年的現今社會過來的好吧。蘇嬋兒繼續等著,卻遲遲不見他的下文,「沒了?」
弘曆笑而不語。
翌日。
蘇嬋兒忙著整理昨日作的畫,連同寫好的家書,一張一張疊好,放進信封,準備讓人快馬加鞭送回京城。一封給冥夜和佑兒的,一封給孟叔孟嬸,讓他們不必擔心。
接下來的一連數日。弘曆和幾位將領考察附近的地形,每天清晨天還未亮便出門,晚上風塵僕僕地回來。
這晚,弘曆很晚才回來,聽說他們在路上碰見了蒙古隊的人,一番驚險的打鬥才得逃脫。
蘇嬋兒端著熬好的青菜香菇粥進來,發現他依舊坐在油燈下,緊皺眉頭,一臉的愁態以及疲憊,卻仍然不肯放下手中的地形圖,案几上放滿了各類的兵書。
「先吃點東西吧。」蘇嬋兒拿開幾本兵書,把粥放下。
「嗯。」弘曆頭也沒抬地應了聲,都不曉得有沒有聽進去。
想幫他做點什麼,可是此刻蘇嬋兒卻發現自己根本幫不到他什麼。行軍布戰的事蘇嬋兒不大懂,曾經也頂多因為喜歡南北朝的歷史而看過一些著名的戰例,有無可用武之地都不曉得。
蘇嬋兒輕聲地走到他身後,細細地為他按摩,蘇嬋兒能做的,只有這些。
「蘇氏…」弘曆從書案中抬首,一臉對不住的表情。
「我懂的。但身體是本錢,莫要太過勞累。」
弘曆微笑,「好,聽你的。」他靜靜地閉目養神,放鬆身體,享受著按摩帶來的舒適。
趁著幫他按摩的時候,眼睛看向了那張令弘曆愁眉不展的地形圖。回想起呆在蒙古的軍營中所見。
「王爺,蒙古是不是多騎兵?」
「嗯。怎麼了?」弘曆睜開眼眸。
蘇嬋兒搖頭,指著地圖上的地形說:「從地形上來看,這裡一帶都大多是平原。我被困在蒙古營里的時候,就曾見過蒙古的鐵騎部隊。
蒙古將士粗悍,屬於典型的游牧風格部隊,擅長騎兵作戰和陣地戰。而蘇嬋兒們羽林軍的將士受地理環境和風土因素影響,騎兵少,步兵多,擅城戰,而不擅野戰。」
「你繼續說。」弘曆聽得仔細,而且認真思考著。他嚴肅的神情給了蘇嬋兒鼓舞。
蘇嬋兒緩緩開口道:「如果我們在這一帶相對狹小的平原和蒙古交戰,即使這裡不大適合展開大規模的陣地戰,但蒙古仍舊可以依靠人數上的巨大優勢,強行吃掉蘇嬋兒們,到時將會死的很慘。現在,蘇嬋兒們可行的對抗戰術,就是避開平原,找一處地形相對複雜的區域,避開蒙古的優勢之處,再尋找機會破敵。」
在軍營帶了這些天,也知曉一點蒙古和羽林軍的情況。蒙古此次南下的規模是羽林軍的整整一倍。
在蘇嬋兒說完之後,弘曆便努力探索著這張地形圖,加上自己之前所考察,的情況,沒多久,弘曆便興奮地說:「以東十里有個河灣,那裡河道縱橫,蘆葦雜草橫生,不利於他們大規模作戰!蘇嬋兒們可以將他們引過去,伏兵殺之。」
這個場景總覺得似曾相似。蘇嬋兒在腦中仔細地搜索著相關信息。「蘇氏,你怎麼了?」
看著蘇嬋兒一言不語,神遊出鞘的樣子,弘曆擔憂地問。
是了,南北朝,宇文泰和高歡就曾在相似的條件下打過一場戰。最後因為高歡的自信心已經膨脹到極點,沒有採納部下的奇招;也因為他想活捉宇文泰,最終導致慘敗。
「萬一他們不上當,轉而進攻別處呢?或者他們採取火攻呢?」弘曆深思一番。
「你倒是想得周全。我們可以兵分三路,一路隨進入蘆葦躲藏,躲在附近的山腰上,隨時準備救援,一路躲覓起來,待蒙古進入河灣之後再與前兩路前後夾擊。
蒙古人數那麼多,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別說顧不上陣型,到時只怕會哄亂一片,變成一群無頭蒼蠅。」弘曆臉上褪去愁眉,展現自信的笑容,越說越起勁,彷彿勝利已在眼前。
看著他開懷了就好。
蘇嬋兒笑著望他,「我去把粥熱一熱你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