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八點半后的操場
他氣喘吁吁地感到操場，果然黑暗中看到一個女生的影子。雖然很黑，女生的頭趴在自己的大腿上看不清楚臉，但是蕭雲浩認定那個人就是他找了很久的人。
長椅上的女生感覺旁邊身邊多了一個重量，警惕的她還是立刻抬起頭查看是誰。畢竟自己也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
裴薇然從傍晚的時候就開始坐在這裡，正確來說，她下了手術課以後就開始坐在了這個長椅上。
手術課用了一些通過了條例合法用的動物屍體來進行解剖。其中解剖到了豬的心臟，那個是跟人體心臟最相似的動物心臟。
裴薇然努力適應著腥味縈繞的情景，冷藏過後的豬心似乎沒有那麼的血淋淋，但是無論裴薇然再怎麼努力，左手拿著鉗子，右手拿著剪刀，雙手微微顫抖著。
裴薇然沒有辦法集中自己的思緒，她知道當她畢業開始實習的時候她要去看手術，可能還有機會參與其中，這種環境她根本適應不了。而且在走神的時候，還被教授叫住了。
「你剪到他的心血管了。」教授看著豬心一臉遺憾地說著。
「宣布死亡。」教授補充了一句。這是很嚴重的問題。
這是在做一個豬心修復手術，應該拿鉗子夾著血管阻止血液流通，然後右手拿剪刀把壞死的部分剪出來，再用針線把傷口縫合。然而裴薇然因為不適應環境加上害怕和走神，用拿著剪刀的手去夾血管。
當她發現的時候已經太遲了，以為自己用力加血管卻狠狠地剪了下去。
如果這是真正的手術，則會釀成一場難以挽回的醫療事故。裴薇然害怕了，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正有天賦。
「終於找到你了。」蕭雲浩鬆了一口氣，她果然在這裡。他很彷徨，如果這個長椅是空的，或許他會跑去報警。
裴薇然的臉上有明顯的淚痕，她哭了很久，宣洩了很久。她恨自己為什麼要那麼不適應，為什麼會害怕，為什麼被人做得到她做不到。讀書考試知識點她都知道都明白的，但是偏偏動手實踐她卻要被「宣布死亡」。
「對不起。。。」裴薇然很詫異為什麼找到她的不是別人，不是李雅婷，反而是這個不是特別特別熟的蕭雲浩。感覺每一次她需要安慰的時候，這個男生就會出現在眼前。上次壓力大透氣的時候就遇到蕭雲浩，當籃球隊助理的時候就被蕭雲浩幫助，現在她那麼憔悴的樣子也是被蕭雲浩看到。
「你是要衣服嗎？我沒帶出來，我過兩天還給你。」裴薇然吸了吸鼻子，擦了擦臉，然後一臉呆萌地看著蕭雲浩。
蕭雲浩此刻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反應，他這麼著急出來找她，她居然以為是來要衣服的？
「你。。。我。。。你怎麼了？」蕭雲浩氣得說不出話，最後的他決定無視裴薇然剛剛的那句話，直接問原因。
「沒事。」裴薇然咬著嘴唇。一聽到蕭雲浩的話她就忍不住想到手術課上的事情，於是眼淚不爭氣地在眼角打轉。她轉過頭去，不看蕭雲浩，眼淚在無聲中默默流了下來。
蕭雲浩看到了眼淚打轉濕潤的眼眶，聽到了轉過頭以後輕聲的啜泣。或許男生都是對眼淚敏感和不知所措的，蕭雲浩的手無處安放，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
過了很久，蕭雲浩聽到啜泣聲不止，於是什麼都沒有說，站了起來坐到了裴薇然的另外一邊。他慢慢地靠近裴薇然，給了她一個擁抱。他很注意自己的手放在哪，畢竟不想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裴薇然震住了，她想都沒有想到學校男神居然會擁抱她。
脆弱的寶寶在發現自己有了一個堅強的保護盾以後開始盡情在雙臂中哭泣。把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害怕哭了出來。她從無聲變成了有聲，眼淚像是瀑布一樣不止。她知道她忍不住了。
蕭雲浩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嫌棄，只是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安慰著她。等到哭泣聲差不多落幕的時候，蕭雲浩再次問裴薇然究竟發生了什麼。
裴薇然這個時候才告訴蕭雲浩所有經過的一切。而蕭雲浩徹底明白裴薇然究竟經歷了什麼，是什麼讓她那麼傷心。
裴薇然很多東西都埋藏在心底，她不想把任何負能量的東西帶給身邊的人，總是裝作一副沒事，一副開心的樣子。可是她畢竟還是很年輕，經過的東西也不夠別人多，心理承受能力還欠缺。
「我總是覺得很對不起家人。」裴薇然嘆了一口氣說道。
當時選擇專業的時候裴薇然其實是沒有頭緒的，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讀什麼比較好。她的父母給了她一些建議以後，裴薇然選擇了讀醫。
這條路一點都不好走，她自己也一清二楚。父母寄託了很多期望在裴薇然的身上，這些變成了無形的壓力。
裴薇然害怕讓家裡人失望，害怕自己會失敗，所以無論多難，她都堅持下來，壓力多大她相信努力可以填補自己的不足。
然而現在她才意識到，這條路真的很難很難，不僅僅靠背，不僅僅靠理解知識點，還要靠自己的雙手。
「但是比起你的失敗，你的家人更不想你不開心。」蕭雲浩對裴薇然說。
他其實不能明白這種壓力，他不能夠身同感受。因為他選擇這個專業是因為自己的興趣愛好，他從小就很明白自己要做什麼，自己的未來要怎麼走，自己要往哪個方向去努力。他的父母也沒有給他特別特別大的壓力，所以他不明白裴薇然的感覺。
不過那種辛苦，看到裴薇然的眼淚，他開始有點知道了。
「其實這種情景我可能會懂。以前我有同學直接上第一節課就受不了吐了。」蕭雲浩把自己身邊人的經歷分享出來，希望能夠讓裴薇然從難過中緩解過來。
「其實我自己一開始也有點受不了，但是多幾次就會好起來的。」蕭雲浩努力安慰裴薇然。
「我第一次就宣布死亡。」裴薇然聽到了蕭雲浩所說的事件以後還是有一些放鬆了。她開始自嘲。
「那如果嘔吐在病人的內臟裡面，你覺得會是什麼結果？哈哈。」蕭雲浩回復裴薇然。
裴薇然沒有說什麼，不過她。。。笑了。
「其實如果你不介意，有空我們可以去超市去肉店去買點內臟回來練習。反正工具大家都有，只是差時間和經驗。」蕭雲浩終於回歸到了解決辦法的軌道上。
他知道不能夠只是從言語上安慰裴薇然，如果能夠幫到自己心愛的女生，為什麼不呢？況且那幾個小時還可以跟裴薇然增進感情呢。
聽到這裡，裴薇然十分詫異。學校男神這是要幫她惡補手術課嗎？她差點都忘了蕭雲浩是醫學院的師兄呢。
「真的嗎？謝謝。」裴薇然站了起來，對蕭雲浩做了一個九十度標準鞠躬。她知道自己需要的不僅僅是安慰，她需要幫助，而現在她的面前就是可以完全幫到她的人，她必須牢牢抓緊了。
裴薇然忽然覺得蕭雲浩剛剛說要去肉店買內髒的時候特別有魅力，感覺心臟有點跳得異常快。
不對，裴薇然甩了甩頭，她不相信自己喜歡他。
裴薇然先認識到雲，她對雲有感覺。之後才遇到蕭雲浩的，或許只是因為她莫名其妙把兩個人聯想在一起所以才對蕭雲浩心動吧。一定是這樣的，裴薇然告誡自己。
「不用客氣，其實。。。我。。。」蕭雲浩覺得既然都已經聊了這麼多了，或許時機也該成熟了，便決定對裴薇然表白。
「嗯？其實你？怎麼了？」裴薇然歪著頭一連疑問。
「其實我。。。喜歡你。」蕭雲浩看著眼前的裴薇然十份真摯地說道。說完他又有些後悔了。其實他不明白裴薇然的心，不確定裴薇然究竟喜不喜歡他。不過經歷了今晚裴薇然消失的事情以後，蕭雲浩知道，自己不能夠再隱藏自己的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