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Part.4 培克
帝國學院和王城的距離並不太遠，不到十分鐘的車程，兩人就已經抵達了征服門。
歐內斯特最為出名的三道門，便是主城門凱旋門、學院大門奧術門以及王城大門征服門。
據說三百多年前，第一任帝國國王自宏偉屏障以南的古帝國多倫斯舊都被放逐到宏偉屏障以北時，身邊只有一千名士兵，只有一座破舊得有些難以入眼的歐內斯特。帝國的第一任國王，凱撒多倫斯，便站在這座破舊小城的城門，手持帝國象徵的聖劍【祈禱鐘聲】，高聲宣布——我來，我見，我征服！
三百多年過去了，宏偉屏障以南的古帝國舊都早已因為三百年前的海妖事件化作了廢墟，古帝國也變成了昨日黃花，早已消散在了歷史的洪流里，群雄鼎立的宏偉屏障以北也只剩下了五大公國，曾經的歐內斯特小城也變成了大陸上最大的城市之一，舊城區也變成了現在的王城——不變的，只有征服門門口那座凱撒的雕塑，以及那句流傳至今的名言。
齊格飛走下了馬車，鄭重地對著凱撒的雕塑鞠了一躬。他自小的偶像便是這位開國國王，帶領弱小的帝國走向強大的最大功臣，也是大陸上最為著名的無敵統帥。每一次經過這座雕塑，他都會對這座雕像鄭重行禮。
梅林也從馬車上一躍而下，拿著他那根比他人還高的大法杖懶洋洋地往征服門內走去。齊格飛幾步便追上了梅林，和梅林並排而行。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但梅林卻依然包裹在他那厚大的白色長袍中，甚至還在長袍外加了一件大大的魔法師披風——很好看，但是在已經開春了的月份里穿成這樣未免有些讓人懷疑其精神的正常程度。
「我有個問題。」齊格飛低聲道，「你拜託維多利亞學姐去調查卡斯蘭的用意是什麼？她和這個案子有關嗎？」
梅林怪異地看了齊格飛一眼：「我是昨天拜託維多利亞調查卡斯蘭的，難道我能未卜先知昨天就知道今天我要攤上這麼一個倒霉的差事嗎？」
齊格飛瞭然地點了點頭：「有道理，是我忽略了。」
「不，其實我就是能未卜先知。」梅林忽然眨了眨眼，對著齊格飛笑得很開心，他就喜歡看齊格飛現在這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
「事實上，安德烈老師來的已經比我估算的要晚上兩天了。」齊格飛咳了咳，面色漸漸嚴肅了起來，「卡斯蘭小姐的問題我現在也只是心中有一個猜測，但是並沒有確定。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去檢查一下案發現場。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兩件事之間其實是有一定的關係的——我現在只希望一件事，就是千萬不要在王城裡遇上什麼特別難纏的傢伙。」
「難纏的傢伙？難道我們會在王城裡遇上敵人嗎？」齊格飛皺了皺眉。他今天並沒有帶上自己慣用的大劍，只是帶了一柄幾乎和裝飾品一般的佩劍。
梅林眯著眼看了看午後有些刺眼的陽光，懶洋洋地道：「不好說啊，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麼專門帶上了魔杖呢？萬一兇手突然將目標轉向了我們呢？不過啊，齊格飛，你想想看，在戒備森嚴的王城裡接連有三位王族無聲無息地死亡了，而大家卻一點線索都沒有，也沒有任何的防備手段。換言之，如果兇手的目標轉到了國王陛下的身上，我們有任何的辦法去防備他嗎？」
齊格飛面色大變，沉聲道：「梅林，你有解決這事的把握嗎？」
「不能說有沒有，而是我能不能。」梅林苦笑著搖了搖頭，「你仔細想想，王城之中發生了這麼惡劣的事件，斯圖加特陛下可以說生活在一個極為危險的環境里，但是陛下可有對此作出任何的反應嗎？」
齊格飛也不是蠢人，轉念一想便明白了梅林的意思。他揚了揚眉：「你的意思是，陛下對此事是完全知情的？」
「我希望我們尊敬的國王陛下僅僅只是【知情】而已。」梅林的表情有些陰晴不定，「如果不是如此的話，那我們插手調查這個案子，就真的是自尋死路了。」
【涉及到陛下家族的事怎麼想都充斥著危險，說不定我最後查清了兇手結果反而要被陛下賜死也是有可能的——齊格飛，你別這樣看著我，這事太危險了，有查清案子的時間我還不如躲在求知樹下喝酒比較好。】
齊格飛突然回憶起了幾個時辰前梅林的話語，不由得有些歉然：「抱歉，梅林，是我想得太過簡單了。」
「說一千道一萬，我們的處境還沒有到最惡劣的那一步。何況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大不了我罷工不查就完事了。」梅林聳了聳肩，「說到底，還是只有案情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之後我們才能定下下一步的決策，現在說得再多也毫無作用。」
齊格飛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道：「一個監察部都沒有半點頭緒，為什麼會找上你幫忙？」
梅林的嘴角抽了抽：「我剛入帝都時就被尤瑟夫那個臭老頭盯上了，有什麼辦法？——該死的，進帝都的時候就不應該因為好奇心去和臭老頭聊天，現在真是悔不當初。」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王城城西。
王城城西是普通王族的居所，多倫斯家族經過了三百餘年的發展，十多代人開枝散葉早已變成了一個數千人的大家族。除了嫡系王族以外，普通王族佔據了王族成員的九成人數。當然，除了普通王族以外，還有很多擁有王族血統的人已經淪為了大街上的普通百姓，再也無法從他們身上看出當年多倫斯家族的榮耀了。
「被人謀害的這位馬利克公爵可是前國王陛下的三弟的長子，貴為公爵卻待人接物極為親和，我曾經還受過他的讚許，不論是行為還是靈魂都是一位極為高尚的人。」一個年輕的監視者面色嚴肅地將手套遞給了兩人，他說話時看上去很是有些悲傷，看上去是真的很為馬利克公爵的故去而難過。
梅林看著這位不比自己大上多少的監視者，摸了摸鼻子道：「你知道嗎，波特，我一直覺得你真的不該當一個監視者。」
波特有些疑惑地看著梅林，梅林卻搖了搖頭：「好了，這裡的負責人是誰？打開極寒光環吧，我要進去了。」
「梅林，又見面了。」一個長著鷹鉤鼻的瘦高中年男子從房屋內走了出來，隔著極寒光環陰惻惻地看著梅林。
梅林眯著眼睛看了他半天，突然拉了拉齊格飛的袖子：「你告訴我，我眼前這個男人是不是只是和培克長得有點像而已？老兄，你可真夠倒霉的，那傢伙可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難過的雄性生物了，我寧願和幾個大腿比我腰粗的女人在同一張桌子上談笑風生也不願意跟他共處一室——夥計，你的臉色可真有趣，活像是宏偉屏障山脈里的變色龍……」
齊格飛舉起拳頭咳了咳：「梅林。」
「好吧好吧，對不起，尊敬的培克特使，距離我們上次見面已經有好幾個月了吧？這麼久不見可真是讓我無比懷念您的尊容……」梅林假惺惺地閉眼嘆息道。
培克冷哼一聲：「梅林，我不知道部長為什麼對你會如此另眼相看，但是記住，我培克絕不會容忍像你這樣沒有規矩的人加入我們監察部的。」
梅林奇怪地看了培克一眼：「你說話可真有趣，我都不知道我有要加入監察部的打算——好了，培克先生，既然咱們彼此都不怎麼喜歡對方，不如就節約一下時間趕緊幹活趕緊完工讓彼此都少看對方几眼怎麼樣？」
培克冷冷地看了梅林一眼，舉起手中的法杖點了點整個房屋外面那一圈淡藍色的光環。隨著法杖上的魔力光輝一閃，那淡藍色的光環便突然缺了一個小口，正好能讓梅林和齊格飛穿過。
為了保證屍體不會腐爛變質，監察部的不少人都會這種令一片環境的溫度降至極低的【極寒光環】，但是其中造詣最深的便是身為特使的培克。雖然梅林不喜歡培克，但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培克，很多事情調查起來會麻煩很多。
「守在外面。」培克看了一眼波特，便跟著梅林和齊格飛一同進入了房屋之中。
到底是王族公爵的房屋，佔地兩百餘平米的巨大寢宮讓梅林讚不絕口。他不像是一個調查者，反倒像是一個遊客一般東看看西看看，時不時地還嘖嘖稱嘆地撫摸著桌上純金打造的燭台——造物主作證，齊格飛確定梅林眼中露出來的那種光芒應該叫做貪婪。
「這麼大的房子，如果存心想要溜進來的話辦法應該也不少吧？通過魔法什麼的。」梅林四處打量了一番，似乎是不經意地道。
培克有些生氣地哼了一聲：「不要太小看我們了，梅林。整個房屋方圓五百米之內我們都檢測過了，沒有任何可疑的魔法元素。」
梅林點了點頭，從桌子上拿起了一隻做工精美的銀杯。他仔細地看了看，然後放下了銀杯嘆了口氣：「好吧，也沒有下毒的痕迹在，很高興您能夠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裡得到如此之大的進步，我還記得上次我們見面時您和您的部下給我留下的深刻印象，培克閣下。」
培克狠狠地看了一眼梅林沒有說話。半年前的一次案件中，被尤瑟夫強行命令過去的梅林花了三十秒的時間在他負責的現場找出了五個疑點，而那個現場他剛剛報告過【沒有發現】，這幾乎讓他顏面掃地。
幾分鐘后，毫無發現的梅林吹了個口哨：「還是先看看屍體吧——實不相瞞，我覺得我現在毫無發現的原因和培克先生有所關係。培克先生正在用自己獨一無二的方式影響著我大腦的運作——」
齊格飛又咳了咳：「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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