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平潮魔罡
天上的風吹散了雲的傷痕,卻無法帶走罹難后的寂寥與悲傷。
鏢隊繼續行軍,天色不早了,只有早些過了這清河道為好。
眾土匪的屍體並沒有做任何的處理,因為並沒有人會管。
胡楊林下的蔭庇道路可是鏢隊的福音,韓沙秋後面跟著的都是鏢隊的新人,有些人甚至是第一次走鏢,這次的走鏢無疑是給他們一次最好的試煉。
鏢局的人來的快,死的也快,命如野草,生如鴻毛。
「吁……」
帶頭的馬匹停了下來,眾人面前的是一個破敗的村莊,路上躺著些許稀稀拉拉的屍體,甚至有些還流著血。
一股惡臭撲面而來,韓沙秋捂著鼻子使著眼神,眾人徐徐前進,馬蹄上沾滿了血痕。
韓沙秋看著這些屍體死狀恐怖,大多斷手斷腳,不是割了耳朵就是挖了眼珠子。
江湖上流傳著雨夜屠村的傳說,武林大案的卷宗上記載著,這些死去的人當中都有修魔者,一人修魔,所有人都得跟著陪葬。
走了一段路,氣味漸漸消失,這裡的街道似乎比剛才的乾淨一些。
「鏢頭,雲卷而去,烏雲蓋頂,這是下大雨的前奏啊。」
說話的是韓沙秋身旁的老馬,老馬時常眯著個眼,他負責的是隨時看著天上的風雲變幻,定奪天氣。
韓沙秋看著天上的風雲變幻,停下了馬,身後的貨物可是有長安的名畫名帖,這裡的隨便什麼東西濕了,自己的項上人頭保不齊就要落地了。
天色將晚,眾人走進了這條清河道看起來最好的一個祠堂,牌子上只有三個泛黃掉漆的字,「魔道祠」。
「古來白骨無人收,天陰雨濕聲啾啾。」
一副對子刻在兩邊的石牆上。
鏢隊正好安置好了貨物,天上便開始下起大雨來,雨聲急促,看起來是個壞兆頭。
韓沙秋站在破敗的窗前,颯颯東風急促掠過祠堂,帶來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劃破天穹的閃電一閃而過,霎時間,魔道祠正中間的神像筆直向前倒去。
鏢隊無一人來得及制止,只見神像將那押送的貨物狠狠的壓在了身下。
鏢師們神情恍惚,冷汗直流,這貴客的東西壓壞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快,快快。」
正當眾人紛紛去移那神像時,那簾幕後砍出一血跡斑斑的朴刀來,霎時間,站於眾人前的一鏢師被砍刀在了地上,連眼睛都沒有閉上。
韓沙秋眼睛一瞪,怒火攻上心頭,一拔腰間的大環刀便向那大漢砍去,兩人刀鋒相交,不分伯仲,鏢師們紛紛拔出了刀欲砍向那披頭散髮的大漢。
大漢一見形勢不利便使力彈開韓沙秋,跳至神像倒坍處。
「殺了他!」
韓沙秋看著這地上死去的兄弟以及壓倒的貨物,仇恨之火熊熊燃燒於心頭。
「殺我?哈哈哈……」
那人仰天大笑,輕狂無比,這使得眾人更加怒不可遏。
微弱的昏黃燭光中,那人眉宇之間散發著暗紅的惡氣,那血紅的眼睛直視著眾人。
「平潮魔罡!」
韓沙秋早先為鎖獄司押司的時候,曾經親眼見過武林高手斬殺過修鍊平潮魔罡的修魔之人。
眾人驚愕萬分,還是新人的他們沒有見過修魔之人,只是聽聞修魔之人殺戮成性,取人鮮血滋養自身,魔功極其殘忍。
韓沙秋咬咬牙,一刀斬向那人的咽喉,不過二人的速度不相上下,那大漢雙手一閉便接住了這霸道無比的大環刀。
韓沙秋掙脫不開這大環刀便知這人的武功在他之上,不過修魔之人一直是鎖獄司一等懸賞對象,為了死去的弟兄,為了給鎖獄司正名,韓沙秋鬥志昂揚,落得個同歸於盡也算是自己的氣數。
眾人見二人打成了僵局,便站成一環,燭光一閃,那白刃紛紛砍向那大漢,只見大漢眼睛一瞪,一股平地而起的邪魔罡氣護住了自己,所有人都被這罡氣施以兩倍的功力震開。
韓沙秋也被震出了魔道祠的大門,浸身於傾盆大雨之中。
沒有一點防備的鏢師們大多沒有了呼吸,死狀與那些清河道的屍體大多相同。
這反饋而來的罡氣震斷了眾人的臂膀,鮮血從他們的眼珠子里流了下來,所有人都死不瞑目。
韓沙秋自知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鑽心的心絞痛使得自己噴出一口血來,停不下來的咳嗽已經說明身上所受的重擊威脅到了自己的生命。
韓沙秋費勁地翻過身子,大聲喘著氣,這大雨使得自己睜不開眼睛。
韓沙秋爬著半殘的身子,大環刀就在不遠處,可是爬起來卻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哈哈哈……」
魔道祠裡頭傳出得意的笑聲,那大漢毫不費力的提起了一個鏢師,他正在吸取那人的血氣,想不到時隔多年,修魔之人再一次出現在了江湖上,只是韓沙秋沒有機會帶出這個秘密了。
傳聞修鍊平潮魔罡的人活不過二十歲,他們只有殺人取血氣才能繼續維持生命,這世上本是沒有魔的,殺的人多了,也便成了魔。
韓沙秋看那大漢已三十有餘,功力不知高於自己多少。
韓沙秋握著大環刀,平躺在了地上,橫豎都是一死,閻王要你三更死,自己便活不了,看來那算命的說的沒錯。
「生死有命啊。」
韓沙秋淡然一笑,包含了無奈豁達,之後便化為苦笑,滿含不甘平庸。
就在此時,那股熟悉的血腥味再一次躲進了自己的鼻子,即使下著如此的傾盆大雨,韓沙秋依然能感受到一股氣息正悄然而至。
韓沙秋將頭轉向正堂外,模糊的眼中只見一少年身影,那少年約莫十六七歲,腰間別著一刀,大雨浸潤了他的身子,韓沙秋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覺得他身上的氣息似曾相識。
魔道祠的門在雨中搖擺著,裡面的笑聲還在綿延不絕的笑著,那人不知在飽餐一頓之後還會不會活著。
少年從韓沙秋的身旁走過,立於他身前,一刀劈出,萬千雨滴形成一刀氣,手起刀落,刀氣穿過大門,那神像的頭被砍了下來,祠里的笑聲也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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