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兵臨城下
白,漸漸布滿天空,無數的星掙破夜幕探了出來,夜的潮氣在空氣中漫漫地浸潤,擴散出一種感傷的氛圍,河東雄獅的主營地雖然離成都城只有五里,但繁瑣攏長的軍隊還是用了一個半時辰才到達。
這是蕭潛第一次跟著軍隊出征,而且還騎著那不太樂意的馬,這行軍打仗的馬難道還能辨別馬上之人是江湖人還是行軍人,這駝人的馬兒永遠比上前的馬兒慢上幾步,蕭潛沒有穿沙陀騎兵的戰甲,明眼看便是軍中客卿模樣,霞沒有來,這是蕭潛的要求,竹葉寨里,黎璃正指導著霞的大河劍訣,老劍聖不遺餘力的將大河劍訣悉數傳給黎璃,卻沒有教欒羽一招一式,不過欒羽在武途閣前院學的劍法拳招若是精練也可是江湖一把好手。
李克用身穿著燕玲金泉甲卻沒有戴上頭盔,這便是明擺著告訴那自認為梟雄的王建,老子看不起你,誰才是真正的梟雄,李克用第一次宣戰時便沒有戴頭盔,這並不是高傲,而是自信,這條熟悉的路李克用早已經爛熟於心,收復了這蜀地最強的城池,李克用便成了這裡的新王,晉王加蜀王,李克用會成為唐國最大的將軍。
蕭潛時不時的捏下這不乖的馬兒,即使這樣這馬照樣不走快些,蕭潛還沒見過乖巧的馬,甚是妒忌李克用胯下的黑馬,一弓一槍,鳥盡弓藏,李克用與蕭潛身後的便是河東的十大將軍,蕭潛光是這樣騎馬走著,便覺得汗毛陣陣威嚇,一直沒有轉身,只是故作懶散,這裡的眾人只有蕭潛身後背著刀,腰間也挎著刀,沙陀騎兵鋪天蓋地的前進著,直到下了這坡便是一片廣闊的疆域,各處還有許多爛臭味,幾隻死去的鷹胡亂的倒在地上,這裡的泥土皆是邦硬的惡土,些許生鏽的鐵劍還亂插在各處,看來並沒有人回收戰後的廢品,因為還沒有分出勝負。
隨著隊伍緩緩前進的還有排列整齊的投石機,沒有一座堅挺的城池禁受的住這投石機的胡亂猛攻,蕭潛倒想見見那敢反叛的王建軍隊是否堅不可摧,這馬兒的身子馱著蕭潛有些慌亂起來,一前一後的搖擺著,下的這半山腰來,十大將軍身後的沙陀騎兵皆快速移動起來,等著這李克用胯下的馬兒停住了腳步,這便是完整的陣型了。
臨兵斗者,皆列陣前行,這是沙場多年的默契,有時候死一個人比不上死一匹馬,戰場上除了人便是馬,除了馬便是刀槍棍棒了。
李克用的黑馬停下之後便會前蹄跺兩次地面,甩一甩馬尾,不過蕭潛朝著那冒著屢屢黑煙的成都城裡看去,城門口大開,看向不遠處,幾個副將帶領的雜亂軍隊停在了成都城一里處,虎旗迎風飄揚,長戟倒是整齊劃一,不高不矮。
河東雄獅擂起了戰鼓,聲聲入耳,對面卻做不出什麼反應,李克用呵呵笑了一句,片刻中間那身後的六將軍便尊手拜見李克用道,「晉王,敵營陣前不過一千人……」
每個軍隊都有一個陣前將軍,掌握著敵軍人數與動向,不過李克用眼前的這些人李克用自然也能估算出來,不過王建這傢伙想來剛強無雙,此時看來卻是放棄了一般,惹得幾個將士在一旁吐口水,「這王建耍什麼黃花菜,空城計嗎?」
李克用只是淡然一笑,李克用最看不起的便是窩囊的對手,李克用往那幾個領頭將軍處看了看,沒有王建的身影,這樣一來守城門口的便只有幾個老弱病殘,哪裡擋得住沙陀騎兵的鐵騎,李克用沉默的一段時間,沙陀步兵已然熟練的裝好了火石,千千將士握緊了槍,只等著李克用的一聲命令,沙陀騎兵的凝聚力自然不用多說,只一句簡單軍令,便衝鋒陷陣,生死無關,號稱最勇猛的士兵。
可是李克用遲遲沒有下令,列陣前風沙陣陣,戰鼓擂擂,何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之說,士氣只會越來越勇猛。
「蕭九先生怎麼看?」,李克用淡然一笑,問著一個軍中的新兵蛋子,蕭潛看著那些稀疏的蜀軍兵士,簡直就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不過那城門口似乎有了動靜,突然,那兵衛讓出一條小路,裡面走出一群手無寸鐵的百姓來。
領頭的傲氣馬上將軍便是王建,王建慢慢悠悠的從馬上下來,不慌不忙的拔出身旁侍衛的刀來,看著對面威嚴無雙的河東雄獅,將那刀架在了一個老者身上。
那老者瘦骨嶙峋,白髮蒼蒼,手裡拄著一根拐杖,雙腿顫抖不止,他陷入了極度恐慌之中。
城中的百姓們也都齊聚在了城門口,屏息的看著城外的軍隊,不敢輕舉妄動,初秋的,成都城,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王建打斷拿手無寸鐵的成都百姓作擋箭牌,李克用只是哈哈仰天大笑,這種蠢豬一般的辦法還真能被這手下敗將使出來,「使人命為草芥,罪應當誅……」
李克用全然沒有將這王建任何的把戲看在眼裡,只是緩緩拔出了劍,打算一聲令下,蕭潛卻有些悸動,隻身便攔住了李克用,蕭潛見過的死人實在是太多了,這種方式的死確實是一種罪惡。
「蕭九先生動了仁慈之心?」
李克用面無表情的看著蕭潛,這是一種審問的成熟神情,李克用將軍臉上的痕迹古老滄桑每一刻都壓住了蕭潛的一舉一動一口氣,不過蕭潛還是得攔著他,雖然命不怎麼值錢,蕭潛只是有些悵然,「晉王若一聲令下,豈不是也視城中百姓為草芥嗎。」
李克用只是淡然一笑,看起來並不打算收回劍,這輩子自李老子死了之後,便再也沒人可以左右李克用將軍的決定,蕭潛似乎有些不自量力,李克用的語氣堅定且決絕,「人命本就如草芥,有能力的誅沒能力的,這是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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