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牢獄之內
黃昏收起纏滿憂傷的長線,睜著黑色的眼睛注視著大地,成都城裡依舊歌舞昇平,但仍有一群人,在黃昏暮色中孤單的注視著另一群人遠去的方向,空中隱約飄來長笛和二胡的聲音,嘶啞,悠揚。
不過也不需要尋找,這些囚犯里胸口沒有這鐵塊燙皮印的便是新來的那個了,蕭潛無所謂躲什麼,只是起身靠著那鐵柵欄,倒有幾分地痞流氓模樣,不過蕭潛想著這囚犯不就是應該有這幅樣子嗎,既然有了這個新稱呼,蕭潛也不能浪費,「在下就是新來的的囚犯,不知這位大人有何貴幹?」
那些囚犯原先只是死寂異常,因為他們看不見任何活下去的希望,這個新來的囚犯倒是令絕望的眾人眼裡出現了一絲久違的光亮,之前還真沒有一個囚犯如此快的就上去表明身份的,這小子難不成真的不怕死,只是他們那裡知道這是武林盟主,憑蕭潛的平潮魔罡,這普通牢獄哪裡留得住他,蕭潛只不過是有事在身罷了。
那軍官也是冷血異常,全然不管眼前的是誰,只是穩穩的拿著這發紅的鐵塊,「露出胸口,燙個印。」
蕭潛忽然之間便慌了,這還不得燙暈過去,果不其然,那邊幾個還沒醒的胸口還在冒著熱氣,大概已經是半死不活了,這還真是活著遭死罪,燙一燙難不成是給這些個死囚犯卸壓,克服死前恐懼。
蕭潛沉默了一會兒看著眼前的這個軍士與其他軍士不同,身材也要高上三分,若不是這頭盔有些不合身,倒有些翩翩公子模樣,這樣子還真有些陌上人如玉的感覺,蕭潛便知道這是誰了,「這位軍爺可認識林舒心?」
蕭潛話音剛落,這軍爺便停下了手中那緩緩推進的紅鐵塊,有些瞪直了眼珠子,看來蕭潛的眼睛還沒有瞎,這便是林舒心要自己找的哥哥林舒,妹妹林舒心便是哥哥林舒的心,林舒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了,蕭潛淡然一笑便示意林舒靠近身子來。
眾眼睛直,嘴巴啞的眾囚犯們呆愣愣的看著那年紀輕輕的蕭潛有些不知所措,蕭潛只是在那林舒耳邊說著眾人都聽不見的話語,林舒便一臉淡然的拿著那紅鐵塊筆直往前一貼。
「啊啊啊………」
蕭潛便失聲大嚎了起來,表情痛苦,身子不正經的搖晃著,忽的面色苦楚的倒在了地上,似乎沒了半條老命,林舒將按在鐵柵欄上的紅鐵塊拿著走了,腳步颯颯沉重,「小子你可以啊!」,幾個牢獄室友踢著那裝死的蕭潛,戲演的可真是太過了了,幾個隔壁的牢獄室友便拉著胸前殘破的衣服,小心翼翼的看著那永遠不可褪去的傷口,有些想不通,不過也無所謂,反正都快腦袋落地了,誰也別想有個全屍。
這之後的幾個時辰,蕭潛便與眾人開始吹了起來,這是少數幾個蕭潛如此暢懷健談的地方,這牢里居然是整個成都城裡最撒歡作樂的地方,看到哪幾個遠遠沒了困意的牢獄兵有些詫異起來,不一會兒,又來人了。
兩個氣質不凡的兵士大步邁進牢獄……
蕭潛正和隔壁的大叔在下著九格戰棋,蕭潛已經輸了十局了……
那兩個兵士敲了敲那鐵門,蕭潛不經意的朝鐵欄外看去,眼中映入了兩張熟悉的臉。第五文林露出一個挑事的微笑,手握長劍傲嬌的靠在鐵欄杆上,一臉不屑的看著落魄的蕭潛。
「哪個是新來的犯人啊?過來讓我開開眼。」
第五文林看著蕭潛,既好奇又有點得意,為何這矮小的傢伙也能穿著軍服走進來。
「當然就是一表人才,玉樹臨風的在下了。」牢獄中的囚犯們像是沒見過女的似的,全都擠在了各自的鐵欄杆上,瞪大了眼珠子,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你們這是……」
蕭潛有些不解,這門口明明是有守護著的牢獄兵的,這如何這般輕易的便走了進來,第五文林只是拉扯著這不合身的衣服,滿臉哭訴道,「誰知道這城裡啥兵都手,連我這個童兵都要,真是狗急了要跳牆,人急了上戰場。」
蕭潛不禁無奈,這城裡看來是真的沒兵了,或者這城裡誰都是蜀兵,蕭潛示意著霞過來,眾呆愣愣的囚犯們又一次看著蕭潛在軍爺面前說著聽不見的話,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蕭潛只說了兩天之後攻城。
第五文林有些踮腳尖,看著蕭潛一臉嫌棄,小心眼,門外便響起了腳步聲,二人便打算走,走的突然,蕭潛看著兩人走了出去,便又撲通一下坐了下來,蕭潛擺弄了一下頭髮才發現,牢獄中萬雙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你這小子艷福不淺啊,憑什麼給你傳話的是冷美人,給我們傳話的通通是半死不活的糙漢子!……」
對面牢里的大漢拍著毛髮旺盛的胸脯,惡眼對著俏皮的蕭潛。各個牢房裡傳來零零散散的聲音,整個牢獄里熱鬧了起來,像是集市一般打開了話匣子。蕭潛揮揮手,繼續和那大叔下起了棋。
大叔畫圈,蕭潛畫叉,兩人拿著根稻草正在進行著博弈。
看這大叔畫的圈有模有樣,優雅有風度,完全不像一個江湖草莽,更不像是一個罪犯。蕭潛喪氣的扔掉了稻草,因為他又無子可下了……
「哼……小子你又輸了……」
大叔畫上了最後一個圈,得意的笑了。夕陽西下,遲到的暮色將籠罩整個成都城,繁忙的街道不再繁忙,陰冷的牢獄依舊陰冷。
成都城的城門緊緊的關閉著,公示欄上還貼了告示,說是鬼兵降臨,全城戒嚴,圍觀的百姓們議論紛紛,些許文質彬彬的文士還一味的嘲諷著,說這是無稽之談……
第五文林與霞走出了監牢,對著這些兵士有些格格不入,都是些沒有生氣的兵士,看來他們早就預知到了自己的死亡,街上巡夜的兵士也是百無聊賴,躲在陰暗的角落喝著悶酒,醉了便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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