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醒悟

伊伊持劍傲立，目光凜冽，隨著一道道寒光閃過，便是濺起朵朵血花，染紅了半邊天。當然她也沒有分神，知道敵人伺機攻過來，縱使對方爆發了力量，勢頭兇猛，但她也沒有一絲膽怯，反而高興地暗道一聲，正好合了自己的意。

瞬息間，張觀業便已靠近上去，他找準時機，猛地揮出他的鐵拳，猶如彈簧暴射直搗女孩的右腰。

昂著腦袋的伊伊眸子斜視，牢牢地盯著敵人，這拳威力十足，還是對準人體的薄弱部位，如若防禦不好，怕是直接斷掉幾根肋骨。而且這人也依舊穩紮穩打，雖然沖得很猛，但還是趁她側身劈砍活屍之際攻擊，當真不是個莽夫。

伊伊側對敵人，右腳在前，左腳在後，幾成一線，一時間很難往與攻擊相反的方向移動，且敵人已經十分貼近，此時想要揮砍冰劍也來不及了。但她不想退卻，於是馬上做出應對，右手棄劍，並快速屈起右臂，橫在腰前；同時左手作爪狀，緊緊繃住，走上空一劃，就朝敵人的腦袋直啄而去。

雖然自己的胳膊較短，但她有把握擊中，而且只要敵人不愣，就不會接受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會選擇見好就收。

「嘖！」張觀業大傾身體，右拳直接擊中女孩擋在身前的手臂上，但他用了一道猛勁后就趕忙收住，因為女孩那鋒利的手爪已經襲了過來，直刺天靈蓋。她手上附著的陰寒殺氣肉眼可見，其中蘊含的力量十分霸道，要是被打中，估計腦門上會留下五個血窟窿。

張觀業不由眼皮一跳，大感震驚，這女孩小小年紀竟如此狠毒，日後她必定會有一番大作為。

驚訝之餘，他快速收手後退，以免被傷到，但因身體太過前伸，即使避開了正面接觸，卻還是被藍色殺氣波及到了，霎時他斜歪的腦袋上撕開了三道口子，濺出滴滴鮮血。

伊伊眉頭緊皺，咬住牙齒，剛剛抵擋中身體受到了劇烈衝擊，只覺右手臂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肌肉酸麻，骨頭顫抖，看來敵人的力量還是相當強悍的。

不客氣的說，在這短暫交鋒中兩人算是打了個平手，誰也沒佔到大便宜，不過這也與他倆實力本就相差不大有關。

敵人連連後退，纏人的活屍又圍了過來，伊伊來不及喘息，忙變出一柄長劍再次打鬥起來。

四周看台上，眾人興緻勃勃地觀看著，雖然這兩人打得不是很激烈，但他們還是希望能看到有一方被打得大敗的精彩畫面，或是女孩被一群活屍咬死，或是張觀業被亂劍戳死。只要能讓他們過過眼癮，誰生誰死都隨意。

表面上，張觀業力道強勁，攻擊迅猛，又有眾多活屍在旁協助，讓人不禁以為他佔據了主場。可也有不少人觀察到，藍發女孩的氣勢與上次大有不同，變得強硬許多，像是一隻發狂的小狗，饒是對面豺狼虎豹，她竟也有一戰之力，著實恐怖。

這場戰鬥拖得有些久，都過了十分鐘，但兩人也沒有多少次正面交手，所以大多數時間裡，觀眾們只能看到女孩在虐殺活屍。

鮮紅少女自由穿梭在怪物中，秀美壓醜陋，一劍傲群屍，宛如精靈於黑暗中起舞，另類的唯美與生動，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葉璃靜靜觀看著，瞧見伊伊越戰越勇、不落下風，她也稍微放心了，只是那張觀業也是個硬茬，伊伊想要取勝，怕是有些難度。

「這場戰鬥還得持續個十分鐘吧，實力相當的人打起來就是耗時，有時還很沒趣。」艾克輝後仰身體倚在石階上，他咂咂嘴，饒有興緻地笑道。

「是有些麻煩，伊伊想要獲勝，得拼一拼才行。」葉璃目光直視場中兩人，隨即輕嘆一聲，臉上浮現一抹濃厚的憂愁。

不知怎的，數月過來后總是心生憂慮，獲得異能的驚喜感也早已消失殆盡，即使激發了第二個異能，也只是高興了幾天，爾後便又過上了渾渾噩噩的日子。

末日初始，她是懷著激動的心情面對一切的，認為喪屍的出現改變了這個無聊的世界，而獲得異能的自己將在末世大放光彩，書寫一段波瀾壯闊的傳奇人生。

但幾遭變故讓她的看法改變了，這個世界太亂，每天都有成千上萬人死去，就算是異能者也無法改變什麼，或許世界最終會走向毀滅吧。

一開始的歡喜、興緻與亢奮也漸漸變成了厭惡、惆悵與不安，在末世中生活了數百天，她忽然發現自己是多麼迫切地想要回到和平年代，想要無憂無慮地生活著，開心的上學、購物、玩手機，以及每晚安穩的睡眠。而不是一天到晚打打殺殺，不是今天我殺你，就是明天你殺我，每天身體都會傷痕纍纍，讓人筋疲力盡、心神憔悴，只覺苦痛不堪。

現在她每天的事情，除了偶爾打打架，提升下自己的力量，其餘時間幾乎都是獨自一人待在房間里，也不想出去，就一直悶頭大睡。畢竟外面也沒什麼好玩的，不是喜歡吃人的怪物，就是嗜好戰鬥的異能者，根本沒有幾處安全之地，還是在床上睡大覺吧。

雖然加入黑天後獲得了些許心安，但她也清楚黑天的屬性是什麼，可以這麼說，人類到現在還無法團結起來一致對敵，就是因為有這些不安分的傢伙在。即使面對滅世危機，他們也依然只顧自身利益，或是實施暴力統治，置人民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或是投機倒把，助長世界混亂之勢；更甚者，妄想逆天改命、稱王稱霸，然後一統四方、坐擁天下。

末日降臨后，每一天都是黑暗的，但這些人的存在卻讓這黑暗變得更加深沉、濃郁，這不僅僅是外在的環境變化，更體現在人們的內心深處。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尤其在這異常嚴峻的形勢下，他們為了活命什麼都做得出來，兄弟鬩牆、拋妻棄子、賣主求榮等等，各種喪失人性的事情頻頻發生，已是見怪不怪，甚至被認為理所當然。

以至於發展到了現在，很多人類已經變得比喪屍還要恐怖，這一點也不誇張。

她的情況還好一點，最初不諳世事，尤其對生命比較漠視，認為人死了就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當她自己多次遇到危險，內心的恐懼無法抑制時，她才懂得，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寶貴，而不應該隨意輕視、奪取他人的生命。

只是，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廣場中一片叫嚷，熱鬧非凡，葉璃坐在台階上默默注視著，她的萬千思緒也隨著一道風飄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