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化解
「知道自己錯了嗎？」佩劍青年沉聲問道。
「知道了。」巴爾多瓮聲瓮氣地回答。
「那麼知道錯在哪裡嗎？」佩劍青年又問道。
巴爾多一時語塞。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裡，受利益誘惑被外人指使，利用族人來針對和自己沒有任何矛盾的人，很可能會給自己的部族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這話要他說出口，卻是千難萬難。
佩劍青年若昂斯又是一聲沉重的嘆息，自己這個弟弟小聰明是有點，可是別的方面就真的不成氣候，尤其是貪婪這點非常容易被人利用，讓他很是頭疼。
之前他也是偶然地知道了巴爾多這次的安排，甚至一眼看出了指使之人的意圖，可是卻沒有去制止，而是想要看看自己這個弟弟能做到什麼程度。
可惜，巴爾多的表現並沒有給予他期望的驚喜，依舊還是那麼不堪大用。
他輕輕搖頭，壓低嗓門用幾乎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清的聲音說道：「你的想法雖然功利，但我們戎姆人向來比較現實，只要最後成功了也就不算什麼。」
「可是你最大的錯誤就在於，在行動之前根本沒有為可能到來的失敗作好準備！」
「如果是在事關生死的時候犯下這樣的錯誤，等待你的就只有死亡！」
巴爾多駭然抬頭，迎上若昂斯嚴肅的表情，隨即垂下頭，只餘下滿臉的慚紅和冷汗。
若昂斯沒有再理會他，而是將臉轉向王爾德，認真地說道：「雖然這條小狗的魔獸身份令人驚訝，但是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之前我們的確不知道這一點，而且自從湊巧抓住它之後，我們的確是準備讓它學習雜耍表演的。」
對於他的保證，王爾德回以一個不以為然的微笑：「戎姆人的信用，讓你們的保證並不那麼可靠。」
只一句話，就讓若昂斯僵在了那裡。
是啊，戎姆人給大多數人的印象，除了能歌善舞，大概也就只剩下小偷小摸坑蒙拐騙了吧？
即使身為修鍊者，可戎姆人的身份是無法抹去的印記，很難以讓人輕易地相信自己。
可是，巴爾多究竟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總不能對他袖手旁觀吧？
正在他踟躕之際，王爾德接下來的話語卻讓他如聞天籟。
「不過你既然這麼說了，估計接下來有什麼話要說才對，如果不是什麼太過分的要求，我們也不是不可以聽一聽。」王爾德說這話的時候，不只是旁人，就連身邊的同伴都有些奇怪地看著他。
在已經佔據主動的時候，主動釋放出這樣的信號，王爾德的做法著實出人意料。
不過，也不是沒有明白人。
馬奇諾商會二樓窗口，埃莉薩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然後和身邊的老者對視一眼，兩人好像都明白了什麼。
「很有意思的小傢伙。」老人這樣評點道。
「是啊，難以想象這是他這個年紀可以想到的應對。」埃莉薩輕聲讚歎著。
若昂斯眼光微微閃動，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為什麼要這樣？」他不解地看向王爾德。
後者保持著微笑，淡然的話語從齒間傳出：「幕後的人花了這麼一番心思，總不好讓他就這麼無功而返吧？那多沒禮貌？」
身邊輕微的波動驟起，卻是菲歐娜適時地施法隔絕了聲音外泄，令只有在場的幾個當事人才能聽到。而稍遠一些的外人，就會突然感覺嘈雜聲音一下子大了些，讓他們什麼都沒聽清。
這種技巧，對於音法師來說不過小事一樁。
感受到了這一點的王爾德，回頭沖著菲歐娜笑了笑，後者也回以同樣的笑容，然後和麗貝卡一起繼續逗弄小白狗。
當得到王爾德的回應之後，若昂斯的神色頓時一肅，竟然態度極為認真地向他行了一個禮：「感謝您體諒我們的難處，等我回去稟告長輩，相信您會獲得我們的友誼！」
若昂斯的表態，也讓王爾德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他之前所說的那句話里其實很有講究，如果對面的戎姆人和那幕後的指使者關係密切超出預料的話，這僅僅是一種敲山震虎的手段。
可如果雙方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密切（這是大概率，因為看得起戎姆人的本地人著實不多），那麼王爾德的這番適當大度的表態無異於巧妙的示好與挖角，只要做主的戎姆人不算太笨，足以讓他們對自己生出好感而對幕後的指使者生出警惕和疏離。
果然，若昂斯瞬間作出了自己最期望的反應。
若昂斯接著又說：「您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和我比試一下，三招就好，結束之後，這條小狗您盡可帶它離開，我們也可以對族人有個交代。」現在他的語氣明顯誠懇和恭敬了許多，甚至還隱約有著一些小心翼翼。
「沒有問題。」王爾德一口答應下來。
他一聽就明白，這是一些相對不那麼發達的族群仍舊保留的，一種比較古老的、類似於對決或者說決鬥解決爭端的習俗。
這種方法適用於法律或者說規矩相對不那麼完善、人力又比較稀缺的情況，這樣可以相對有效地保證較強的一方存活，儘可能減少族群的實力損失，當然其公平性肯定是飽受質疑的。
不過如果是在不涉及生死的決鬥情況下，雙方不打不成交的概率倒是不低，因此才在特定族群中得以保留。
若昂斯向王爾德提出的三招比試，就可以歸入這類範疇，其和解示好的意圖已經非常清楚。
可是冷不防地，之前一直沒有出聲、近乎於隱形的巴爾多忽然出聲：「大哥，怎麼可以這樣，那人……」然而話剛出口，他就不得不停了下來。
若昂斯，正用極為嚴厲的目光死死盯著他。
「你有本事，大可以自己去解決這件事情，我不會攔你！」若昂斯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裡擠出了這句話。
他對自己這個弟弟這次的表現，真的是極為失望，如果不是因為兩者之間的血緣關係，早就撒手不管了。
王爾德安靜地在一邊旁觀，心裡想的則是戎姆人一族的某些情況。
顛沛流離的生活方式，雖然讓戎姆人的眼界遠比一般人開闊，可是這種流浪的生活方式也必然導致他們很難積累起足夠的財富，進而導致相當一部分成員對於財物有著非同一般的執著。
也就是所謂的眼皮子淺，眼前的巴爾多就是典型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