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亞馬遜
伴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樹林里現出一道人影,正健步走向這邊。
來者是一名身形矯健的中年女性,中等身材的她,面容上帶著大多數女性所少有的剛毅,這讓她原本還算明艷的容貌很容易被人不自覺地忽略。一頭棕色長發被隨意地綁成一束馬尾,在腦後悠悠地晃動。
一身利落的著裝掩蓋不了她身上蘊藏的那種爆發性的力量感,舉手投足間,都能讓人隱約感受到她身體所特有的、極為出色的素質。
背挎箭囊,一手持弓的她,另一手正搭著一根挑在肩上的杆子,桿上掛著幾隻小型的山禽野獸。而其尖端,則是一隻毛皮帶著少許青色的兔子。兔子看上去和一般的野兔沒有太大區別,不過它身上依舊殘留著的少許魔力波動還是昭示了它的身份——一級魔獸,輕風兔。
輕風兔身為魔獸,靠的就是風系魔力帶來的速度加持和少許用以保命反擊的風系魔法,尤其是它的速度,經常會快過人眼的反應。因此常人少有能捕捉到它的存在。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逃命好手,現在正被掛在一串普通野獸一起,成為了女子的獵物之一。而它咽喉間那一個不起眼的血洞,說明了女子的不凡。能夠在獵殺速度快絕的輕風兔時,做到一箭穿喉的,至少其箭法就足以令人嘆為觀止。
但這對於女子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因為她身上的某個特徵,證明了她的箭法來歷——
照理說,身手如此出眾的人,其身體也應該帶有足夠的健美感。可第一眼看到女子的人,多數都會皺起眉頭,少數則會大驚失色。理由很簡單,女子胸前那對女性特有的器官,只剩下了左面的半邊,看上去說不出的彆扭。
放眼整個奧尼德安洲,這個萬象界西部最大的陸海區域,只有一群人會有如此獨特的樣貌:
亞馬遜女戰士!
放眼整個大洲,雖說當前是魔法鬥氣佔據了主流,可並不意味著別的力量體系就沒有了生存空間。
更何況,儘管人類在奧尼德安大洲上佔據絕對優勢地位,不過別的異族也不是銷聲匿跡了的。
精靈、獸人、矮人、地精、巨人……一干異族哪怕是被排擠到了邊緣地帶,但其傳承可從來沒有斷過,每一個都有其獨到之處。
而且,人類自身經過不斷的發展,也早已發展出諸多魔法鬥氣之外的流派,同樣找到了各自的生存空間,就算不是主流,卻也有各自值得稱道的優勢,亞馬迅一族正是其中之一。
其實哪怕和異族相比,亞馬遜也可以稱得上是非常特別的一群人。在幾乎整個大洲都處於奴隸制向封建制過度的社會形態,連部分異族也不例外的時候,亞馬遜的部落里仍舊頑強地保留著古老的母系氏族社會習俗,甚至還有所強化。
能夠在男性為主的大環境里,以如此另類的方式存在下去,亞馬遜一族自然有其獨到的生存方式。每一位亞馬遜女戰士成年之後,都會切除右胸那半邊女性的象徵,而目的僅僅是為了更好地練習與使用亞馬遜一族傳統的投槍與射箭技術。
要不然怎麼說對別人狠不算狠,對自己狠才是真的狠呢?亞馬遜一族如此的彪悍,這才在諸多種族林立的大陸上擁有了自己的生存空間。
當然,主觀上的夠狠只是一方面,擁有足夠的實力才是生存下去的根本倚仗——不論個人還是團體都是如此。
亞馬遜一族的力量,源自於她們對族中傳統力量及戰鬥技術的傳承與苦修。幾乎每一個合格的亞馬遜戰士都是出色的長槍手、弓箭手和擲矛手,在這三種武器的運用上,亞馬遜在整個大洲上都堪稱名列前茅。即使是以射術精良著稱的精靈一族,都不敢打保票說他們的射術就一定能壓過亞馬遜。
不過讓人有些詫異的,王爾德明明是男性,但在知情人眼裡他所練習的一招一式,都帶有濃郁的亞馬遜女戰士風格,要知道這些是幾乎不可能由男性掌握的。
但如果此時這裡有旁觀者的話,下一刻就會解開內心的疑惑。
「老師!」看到女子的出現,王爾德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迎了上去。
「我回來了。」女子原本的表情比較冷漠,似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似的,但在看到王爾德的那一刻起,卻不自覺地多了一絲柔和。
隨手把杆子一挑,上面的獵物就如同有一隻無形大手抓著一樣,穩穩地落在屋子旁邊的一處架子上,幾乎沒有晃動,這份精準的控制力令人嘆為觀止。
「今早的練習做得怎麼樣了?」她手中的杆子輕點地面,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要是不了解她的人,或許會認為她對王爾德這個學生並不上心。但自小和她相處的王爾德自然知道,這只是她日常的一點習慣罷了,故此不敢怠慢,而是恭敬地回答:「招式練習已經差不多了,剩下的還沒來得及。」
「嗯」女子點了點頭,「行,呆會兒處理了這些獵物,吃了早飯後就開始修鍊吧!」
「明白了。」王爾德答應下來。
說著,他並沒有選擇就此坐下休息,而是就拄著手中的木槍,靜靜地站在那裡。雙目微闔,宛如一尊塑像一般。
「這小子……」女子看著王爾德的這派樣子,眼中流露出喜憂參半的神色。
喜的是,這種狀態很明顯對於修鍊有著積極的意義,等於說是在休息的時候也沒有完全閑著,效率自不待言。
憂的則是,王爾德的這副做派實在是和同齡人相比差別太大了一點,那感覺上過分超齡的成熟讓她不由得心生憂慮。
這種複雜的心情,讓她一時有些無所適從。更何況……她想起前幾天自己那有些有失考慮的決定,憂慮又重了幾分。
在短暫的停歇了一會兒之後,王爾德又開始繼續自己未完的練習。
不過這一次,才做了沒有多少動作,女子的神色就多了幾分凝重。
「果然……還是不應該那麼早告訴他的,他再怎麼早熟懂事,畢竟也只是一個孩子啊!」
低頭沉吟了一下之後,她無奈地笑了笑,朝著王爾德喊了一嗓子:
「煞氣那麼重,你這是想幹嘛呢?放鬆點,聽到了沒?」聲音里的笑意一目了然——雖然是強作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