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背後的人
上一刻,瘦高青年還在那裡耀武揚威不可一世地持棒追擊王爾德。
下一刻,他的喉結已經和木槍的槍尖產生了近距離接觸,連動彈一下都不敢,生怕引得對方手抖一下,那自己可就真危險了。
這其實在王爾德自己看來,並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他自打記事起,就在老師塔婭的指點下刻苦修鍊,許多基本功都是從普通動作起就練得極其紮實,加上內在力量的修鍊,也才堪堪前不久跨入一級門檻。
而這麼個半吊子的鬥氣修鍊者,手上木棒的揮舞動作毫無章法,一看就知道是街頭打架打出來的野路子,完全就是個拼湊出來的雜牌貨。
要是面對這樣的傢伙,都不能做到乾淨利落地拿下,王爾德覺得這才是真的不正常情況。
不過,青年的身體不敢動,他的嘴還是可以嘗試一下發聲的。
「你不敢殺我!」青年臉色慘白地大叫著,但卻全然無法掩飾其內心的虛弱與對死亡的恐懼,「要不然你就別想被村子里的人接納,你一定會被趕出去的!」
「哦,是嗎?」回應他的,是王爾德滿是玩味的語氣,「可你是不是忘了,之前你說過什麼了?」
之前?青年略一回想,頓時額頭就流下了冷汗,本就慘白的臉色,更是一下子沒有了半點血色。
見狀,王爾德臉上綻開了一個舒心的微笑:「很好,看來你還沒有忘記。」
看似不經意地瞟了一眼周圍,將那些此時已經呆若木雞的男孩們全都收入眼底,王爾德提高了嗓門:「是你親口說出,我並不算村裡人,而且這些傢伙也都沒有反駁的。」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你們從來就沒把我當成村裡的人看待過。」
「既然這樣,你說,我為什麼要被你的這句毫無意義的威脅所影響呢?」
臉上帶著笑,王爾德的眼神在這一刻卻顯得無比凌厲,木槍的槍尖也微不可察地進了一分,立刻讓青年頸部的皮膚被破開,滲出了一滴鮮血。
在他的話語、以及展現出來的強大氣場之下,一眾被嫉妒燒昏了頭的男孩們,全都一個個不自覺地垂下頭去,就不知是因為羞愧——還是害怕。
無視了這些烏合之眾,王爾德先是給了瑪麗一個安心的微笑,之後重新看向了青年。
「我沒心思和你玩猜謎遊戲,把你為什麼要找我麻煩的真實理由說出來,我會考慮留你一條命。」
多年以來夢境的錘鍊,早就讓王爾德的心理相當成熟,此時他釋放出毫不掩飾的一絲殺意,差點把青年給直接嚇尿了。
「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在生存的威脅下,青年識相地選擇了供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青年名叫迪茨,這些年其實一直在圖瓦特鎮一帶廝混,做些坑蒙拐騙之類的灰色行當,而並不像他的弟弟哥茨所說的那樣,在外面混得風生水起。
前一陣,有幾個傭兵模樣的人找上他,讓他回來探查王爾德的虛實,如果能有塔婭的情況自然更好。
當然,這一切不是無償的,青年身上的鬥氣就是源自報酬的一部分——一份最簡單的鬥氣修鍊功法。
雖然最簡單,卻也不是他這種混混能觸及的,所以這傢伙得了好處,二話不說就趕了回來,然後就在簡單了解了一下情況后,選擇了試探王爾德。
塔婭他自然不敢去招惹,而對於王爾德,他自忖以自己混跡多年的經驗,怎麼也不會對付不了一個小屁孩,所以就決定了這麼個方法。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本以為最穩妥的地方翻船,乃至於現在性命都攥在別人手裡。
「我知道的已經全都說了,真的,什麼都說了!饒了我吧!」迪茨說完這些,又開始哀聲乞求起來。
看他那樣子,估計要不是咽喉被槍尖頂著,他能給王爾德跪下都說不準。
市井混混的本來模樣完全顯露出來,讓一干低頭不語的男孩們臉色各異的同時,牛皮吹破的小男孩哥茨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聽著他的話,王爾德心中念頭急轉。
看來,老師塔婭所說的很可能就是這件事,不過從他們僅僅只是些查探的小動作來看,應該還沒有太大的危險。
但是自己這回辦事,無疑需要加快速度以免再生意外了。
精神仍舊高度集中著的王爾德,心裡不斷飛速轉著念頭,根據已知的消息分析著情況,就像他跟隨塔婭外出打獵時,根據獵物的具體情況採取不同的狩獵戰術一樣,儘可能地不遺漏所有信息來爭取做到最好。
眼見差不多,瑪麗終究還是心軟了一下,她抱著小貓米拉來到王爾德身邊,悄悄勸說道:「懷爾哥哥,他畢竟算是半個村裡的人,你教訓一下就好,別的就由我回去說,好不好?」
瑪麗由村長家收養,她這句話一說,就表明了村長將會插手,相信絕不會有這人的好果子吃。
聽了瑪麗的話,王爾德這才一個抖手,抽回了木槍。
感受到喉間的壓迫刺痛褪去,青年臉色一下子變幻不定,開始猶豫起要不要翻臉不認人。不用懷疑,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有的只是成功與否以及之後可能造成後果的擔憂。
可惜,他還沒下定主意,就聽到「咔嚓」一聲脆響,同時感覺右腿上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當即慘叫一聲,躺倒在了地上。
收回木槍,順便看了一眼噤若寒蟬的男孩們,王爾德不屑地嗤笑一聲,什麼也沒說。
等到男孩們重新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只看見躺在地上不住呻吟的青年,早已不見了王爾德與瑪麗的蹤影。
沒有人發現,遠處有一雙眼睛,將整個過程從頭到尾都看在眼裡。
眼睛的主人在一切結束之後,方才悄悄地從藏身處退出,朝著遠處飛奔著離開。
看方向,也是去往圖瓦特鎮。
在走出村子之後,瑪麗仍舊在為之前那些男孩的表現耿耿於懷。她難以接受,那些平時在自己面前表現得各種刻意討好的同齡人,會在這種時候表現得這麼不堪。
反倒是王爾德已經看開,還反過來安慰她:「別想太多了,他們就是小孩子心思,純粹的嫉妒而已,甚至在真正需要作出選擇的時候,連誰是朋友誰是敵人這種重要的問題都弄不清的一群笨蛋罷了,沒必要和他們生氣。」
用了好大的功夫,他才終於讓瑪麗將之前的不快拋諸腦後,重新露出了笑容。
看到她的笑容,王爾德這才放下心來。
他是發自內心地不希望瑪麗在這種情緒里停留太久,畢竟為自己不在乎的人而難過,並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