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剩下的交給我吧
一個刀梟胡勒就能成為北域荒原二十七位霸主之一,最多再加上一個麻衣人。
如此強的麻衣人都只是一個配搭,這刀梟胡勒到底有多強!
隨即,葛荊又想到玉香春,還有王小余和刁御。
絕對都不是普通人,絕對不可能是簡單的客棧老闆和店小二。
葛荊的眼淡淡的從玉香春的身上掃過,從王小余身上掃過,從刁御身上掃過,最終落在阮清身上。
他們況且這樣,修為還在他們之上的秋末言更不可能是普通人了。
玉香春的武功夠強,還要差上麻衣人半籌,可秋末言是能把麻衣人打得無法還手的人。
要是不跑,絕對能被秋末言打死。
這樣的人就算比不上刀梟胡勒,應該也是二十七霸主下面的最強者。
要知道,二十七位霸主,除了刀梟胡勒其他人算的可是整體實力。
葛荊想起掌柜的話:是那家的孩子,是哪位的世子。
這兩句話讓他懷疑起緹騎營和神樞營為何要追殺兩個孩子。
懷疑是懷疑,葛荊卻沒在意。
純粹的北域荒原人,天生對朝廷就沒有任何印象。
不會在意,更不會敬畏。
左右不過一條命而已,最多是個死。
民不畏死,為何以死懼之。
葛荊盤坐在地上,默默吐納著。
感知著經脈一點點堅韌起來,順暢的讓玄氣從中通過,緩解著周身疼痛,舒緩著臟器間的壓力。
他臟器每強壯一分,功力就能恢復一分,經脈每堅韌一分,能夠施展的功力就強盛一分。
葛荊能夠預料到,下面的路會更難,遇到的敵人會更多,他能殺伐的人也就越多。
大致上,似乎每殺十人,玉箍形器就能轉化一分精純的生命力。
再有三五道生命力我的功夫就能完全恢復,到那時,即使恢復不到大漠殺伐那一戰,想來也不會差麻衣人太多。
葛荊吐出一口濁氣,對自己的修為大致有了些了解。
幾場戰鬥下來,他雖然對武功還不算太了解,但私下揣摩也差不了太多。
可惜,他的功法都是自己胡亂參悟出來的,太多粗鄙,如果有系統的武學原理輔助,即使不用玉箍形器幫助,恢復也要快上許多。
而這,才真正屬於自己。
葛荊看著車後天空兩個黑點距離他們越來越遠,直到一點都看不見才回過神來。
咦,我為什麼會這樣想。
對呀,我怎麼能這樣思考?
這就是思考嗎?
葛荊有些呆,低著頭,怔忡的,兩眼發直的坐在那裡。
他的心神沉在心底,仔細思索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事情,一點點的捋順著發生的一切,以及自己思想的轉變。
最終他發現,他從大漠中走出,至今不過一個月而已。可隨著接觸的人越來越多,接觸的事越來越多,他真的會思考了。
然後,腦海里突然出現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信息,即使不去想,也一點點的融入到腦海里,讓他從毫無見識,宛如白紙一張的大漠孤兒中走了出來。
這種轉變十分自然,不見一點突兀,就好似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積累而成。
「是潛移默化的轉變嗎?」
葛荊很自然的接受了這一切。
不是他沒有想法,而是他真的不在意這些。
因為,無論怎麼轉變,我就是我。
直白無知的是我,會思考想學習的還是我。
那個一心求死的是我,現在努力想活的還是我。
是我,沒有變成別人就行?
葛荊清晰的知道,他還是那個他,因為如果他不願意,那團混雜的信息完全可以剔除腦海,一點不剩。
既然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索性就接受了他吧?
有了思想,學會思考的葛荊突然發現,他很喜歡現在的他。
葛荊的心思剛剛迴轉過來,馬匹突然一聲嘶鳴,然後道路兩旁傳來一陣噪雜聲。
「我去...」
王小余提著長劍跳了出去。
「你們倆趴下!」
葛荊沖著兩個小兒低呼一聲,兩個小孩十分熟練的跳下來,趴下。不見一點驚慌,甚至還有心情抬起頭,沖著葛荊咧嘴微笑。
「真乖...」
葛荊忍不住笑了,沖著他倆一呲牙。
兩個小兒頓時滿臉都是歡喜,這麼多天還真沒人在意過他們,跟別說和他們開玩笑了。
葛荊飛快的從前車門躥了出去,他必須要保護住拉車的馬,不能讓它受到一點傷害。
原先是為了拉兩個小兒,現在卻是傷者越來越多,沒有馬車想跑更難。
客棧的馬不是駑馬,而是戰馬。
戰馬拉車最大的好處不僅是跑的飛快,而是遇到驚險不會慌不會亂。
明明道路兩旁衝出數十黑衣人,明明有弓箭暗器漫天飛來,戰馬不僅沒有驚亂,還加快步伐向要衝過去。
「奇門堡殺手...」
王小余冷笑一聲,手臂一揮,長劍帶著劍鞘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幻影,將大片大片的羽箭、暗器擋了下來。
剩下的漏網之魚被葛荊輕飄飄掃落地面。
馬車潑剌剌的跑出重圍,葛荊的心卻有些沉重。
剛才還僅是緹騎營,現在奇門堡人出現,證明敵人即將追了過來,也會越來越多。
不過是兩個小兒,有什麼罪過,至於這樣嗎?
葛荊剛剛想到這裡,迎面就看到一片黑影沖了過來。
「這又是那伙人啊!」
「長惡堂那群雜碎!」
車廂內傳來掌柜的一聲嬌吒,還不等葛荊說什麼,車簾一揚,一道嬌小的身影沖了出去。
「掌柜的...」
緊接著刁御一聲疾呼,也跟了過去。
「脾氣都這麼倔強,不知道都有傷嗎?」
阮清氣呼呼的叫了一聲,提著長劍也飛了出去。
「那個,你不也是有傷在身嗎?」
葛荊在車轅上抬起手,又頹然落下。
一臉無奈的看著三個人如同雄鷹般飛起,在空中劃出三條優美的曲線,硬生生闖入那片黑影之中。
「我也想殺人啊!」
葛荊攥動著手中赤檉,想了又想還是沒敢去搶。
關鍵的關鍵是保護車裡那兩個小傢伙。
葛荊嘆息一聲,翻身跳上車頂。
在車轅,只能看前和左右,看不到後面,唯有車頂才能看清四面八方。
後面,王小餘一柄帶鞘長劍擋住奇門堡五十位殺手,沒有一人能夠躍身而過。
前方,玉香春、刁御、阮清三個人大開殺戒,百十位長惡堂殺手以飆飛的速度殞落,顯然他們是要在馬車到來之前把所有人威脅抹殺。
「何苦來哉!」
葛荊惋惜著。
他不是殺人狂,不會為了吞噬生命精華胡亂殺人。
當然,如果是敵人他自會痛下殺手,而不會有任何慈悲心腸。
三個人大開殺戒,戰鬥瞬間開始,轉眼即逝。
只是等三個人回到車上時,葛荊明顯看出三個人的狀況並不好。
「怎麼了?」
葛荊看到掌柜的再度陷入昏迷狀態忍不住問道。
「第三次進入瘋癲之意,能好嗎?」
刁御放下掌柜的,捂著胸口面帶痛苦的說。
「你這是怎麼了?」
葛荊一眼看出,刁御的狀態也不好,連忙問道。
刁御撐著車板用力向上一撐,就勢躺在兩個小兒中間,擠了擠,擠出一個空檔來。
「他偷襲掌柜的,把掌柜的打暈,自己也被掌柜的打了一拳。」
阮清抱著傷腿放在凳子上,樂呵呵的道。
葛荊掃了他一眼,別看阮清撿便宜般說笑,其實他身上又多出兩道傷口,只不過沒有腿上傷嚴重。
速戰速決聽著威武大氣,其實看三個人的樣子,都是已傷換傷,沒那麼簡單。
葛荊吸了一口氣,「你們自己管自己吧,剩下的事都交給我。」
雖然不知道他們這麼努力為了什麼,既然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那麼就應當奉獻自己那份力量。
葛荊轉身走出車廂,飛身跳上車頂盤膝坐下。
前面道上屍橫遍野到處都是鮮血,汩汩間滲入乾涸的黃沙中。
回首後方,王小余還在跟奇門堡殺手糾纏之中。
既是因為王小余沒有痛下殺手,也是因為奇門堡殺手招法詭異多端,奇門絕學讓人防不勝防。
真要不管不顧大開殺戒,搞不好陰溝裡翻船,容易兩敗俱傷,甚至被他們搞一個同歸於盡。
那就得不償失了。
後面還有誰?
神樞營嗎?
葛荊猜不出來,因為不只是神樞營不見蹤影,就連奇門堡十三魁首也僅出來一個刀首,長惡堂的七位堂主甚至一個都沒見到。
高手,還在後面呢?
無形中,葛荊感覺有些難以抵擋。
不就是死嗎,老子怕什麼。
葛荊恍惚一下,突然回過味來,無聲的笑了。
學會思考後他似乎有些正常人的心態,竟然知道什麼是膽怯了。
要知道,在他走出響沙灣的時候,還想著找到刀鬍子,一心求死呢。
怎麼現在倒怕死了呢?
葛荊膝蓋上架起赤檉全然無懼的望著前方,他在猜測,前方出現的敵人到底會是那方。
也許會是從未出現的神樞營,或是奇門堡的那位魁首還是長惡堂的哪位堂主。
現在他們一行人殺了那麼多人,小兵出現的概率不會太高。
因為面對高手,人多勢眾的理論並不適應。
小兵,只能是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