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俞大人，恭候多時。」蕭隸揚聲說道。

信號發出，士兵手持火把，從四面八方沖了出來，將俞恩正等人團團圍住。

正廳房門打開，蕭隸與太子走了出來，身邊全是嚴陣以待的侍衛和親兵。

「該死！」俞恩正咬牙罵道，他正想轉身，帶著人衝殺出去與還在珪園之外的黑衣人匯合，就聽見大門之外傳來陣陣打殺聲，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門口。

「鄭五虎？你不是在沙灣找逍遙王嗎！」俞恩正瞪著鎧甲上沾著血跡的鄭五虎，眼眶都瞪得快裂開了。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俞恩正若是還想不通，他也不至於讓太子等人頭疼那麼久。

俞恩正轉回身，看著太子陰惻惻誒說道：「太子殿下好算計……為了設計這場局，費了不少心思吧！鄭五虎不在沙灣，想必逍遙王也沒有墜海失蹤，對嗎？」

「多謝俞大人挂念，托你的福，墜海是真，不過沒有失蹤。」蕭嵐洺在慕晴泠的攙扶下，緩緩從人群之後走了出來。

俞恩正的眼神入刀，狠狠地從太子幾人的身上刮過，「逍遙王妃竟然也在，人來得挺齊。」

「俞恩正，我外公救你性命，給你機會建功立業，讓你姓俞，與俞家舅舅同為恩字輩，他視你如子侄，不求回報！他所做的一切可不是為了讓你今日反叛朝廷，刺王殺駕。你這樣做，去了陰曹地府，有何顏面再見老國公？」慕晴泠質問道。

俞恩正卻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仰天大笑，不屑道：「誰稀罕姓俞！誰又稀罕與你那三個廢物舅舅相提並論？！」

「文才武略，我樣樣比那三個廢物強，就因為不是義父親生，我永遠都成不了真正的俞家人！」俞恩正眼睛赤紅，幾近發狂。

「成不了就成不了，偏偏我還要頂著這個俞姓，一輩子不倫不類！」俞恩正吼道：「你俞家自恃對我恩重如山，便想我一輩子給你們當牛做馬，呸！」

「謀逆的是你，惡事做盡的也是你，怎麼你還覺得委屈嗎？是俞家逼你跟海盜勾結？是俞家逼你中飽私囊？又是俞家逼你帶著人刺殺太子？！」蕭隸聽不下去了，語氣頗為嘲諷：「好處都是你的，責任全是別人的，上輩子你莫不是個賬房，賬算的也太精了。」

「閉嘴！」俞恩正怒吼一聲：「成王敗寇，我棋差一招中了你們的計，是我輸了。可你們也別想讓我束手就擒！」

「橫豎都是死，跟他們拼了！」俞恩正舉刀大喊。

他身後的黑衣人紛紛殺向周圍的士兵，前院瞬間亂成一團。

俞恩正目標很是明確，一路往太子和蕭嵐洺他們靠近，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很是凶煞，他畢竟是靠實打實的軍功上位的人，武功很是不錯。一般的士兵竟攔不住他。

侍衛們護著太子等人退到廊下，俞恩正一路砍殺不斷靠近，奈何雙拳難敵四手，四周房頂還有弓兵加持，俞恩正離廊下階梯還有幾步遠時，被弓兵射中了雙腿，再動彈不得。

院里的戰鬥也近尾聲，這些倉促訓練的私兵到底比不過鄭五虎麾下的精兵。

「別掙扎了，你贏不了。」鄭五虎走到俞恩正面前，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哈哈哈哈哈……」俞恩正以刀杵地，撐著上半身，癲狂大笑：「是，我輸了，那又怎麼樣？」

俞恩正抬頭，望著重重護衛之後的太子，「我俞恩正的命，只有我自己能做主，我不會成為任何人的階下囚，更不會受你們審判！」

說完，俞恩正反手將刀刺入自己胸腹，刀刃貫穿而出，溫熱的鮮血灑了一地。

城內傳來雞鳴，廝殺聲已經完全消停了下來，不知何時，夜幕已經染上幾縷深藍，天要亮了。

黑衣人絕大多數被當場誅殺，少量活口被押去了知府衙門。沙灣匪首老海被蕭嵐洺親手殺了，可還有更多的人活了下來。

再加上海島上那些人，孫淳到底沒能逃脫，被抓了回來。這些人可沒有俞恩正的血性，真事到臨頭了，怕死怕得要命。

有這些人在，幕後之人無論如何是藏不住了。

第一個鬆口的，是牢里的譚德宏。譚家上錯了船，押錯了寶。如今一敗塗地，譚德宏再無別的指望，還未等提審，便主動找到牢頭，說自己要招供。

供詞一出，李維民不敢耽誤，即刻送去了珪園，交給了太子。

太子看完，長嘆一聲。一旁的蕭隸問道：「誰？」

太子垂眸看著手中厚厚一疊供詞，緩緩說道：「老三。」

三皇子蕭懷憫。

蕭隸緩了一會兒，才苦笑一聲，說道：「是啊，還能是誰呢？二皇子沒有根基，魯莽衝動，做不出這麼大的事，別的皇子年紀還小，他的確……」

太子閉了閉眼，說道：「……收整人證，整理卷宗。你把手上的事理一理，父皇派來的人一到，便交接回京。」

皇子謀逆，這事兒只有皇帝能審，太子的摺子已經送出去了，不出半月，他們就能啟程回京。

被關在房間里養傷的蕭嵐洺也收到了消息，他原本還在嬉皮笑臉招惹慕晴泠，下面的人進來傳了話之後，蕭嵐洺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慕晴泠讓人退下，走到蕭嵐洺身邊，將手放在蕭嵐洺肩上。

「皇兄最不希望看到太子他們骨肉相殘，這些年一直未給成年皇子封王，就是為了讓他們不生二心。」蕭嵐洺說道。

「還是躲不過……這就是命嗎？」

「名利，權勢，誰不想要？說起來，三皇子不是無才無能之人，他也姓蕭。心有不甘，也是情理之中。」慕晴泠說道。

「準備一下吧。」蕭嵐洺拍了拍慕晴泠的手，「天津的事結束了，我們應該很快就會回京。」

說到回京，蕭嵐洺仰頭可憐巴巴地看向慕晴泠，「泠兒，回了京我可就真沒好日子過了，你還不肯原諒我嗎？」

慕晴泠淡淡一笑，眼裡還是不見半分柔情，「我來京城的時候跟皇後娘娘說好了，她殿里的雞毛撣子不錯，回頭借我用用。」

「哦對了，陛下已經送過來了。這敢情好，我帶著，回去也不用特意進宮去討了。」

慕晴泠說完轉身就走了，這次回京就不會再來天津了，珪園還有好些事務需要整理，她可沒空理會蕭嵐洺。

慕晴泠這次來天津沒有帶侍女，雲橋雲溪她們都在王府待著。好在珪園這邊管事的還算伶俐，很能幫得上忙。

財帛物品之類的登記造冊裝箱，珪園的下人該遣散的遣散，該帶回京的帶回京，遣散下人的時候慕晴泠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她跟蕭嵐洺才來天津的時候，採買了一大批下人，其中有個媽媽姓王，人還算能幹，性子也機靈。可就是成日打聽京城和靖勇公府。

當時慕晴泠故意把人調到自己院子里，讓雲橋她們仔細留意著，看這個王媽媽到底想幹什麼。

誰知後面事情一件接一件，她匆忙回京，這件事就這麼放下了。

慕晴泠召開管事一問，那王媽媽幹活倒是老實，慕晴泠才走的時候她也不往那些大丫鬟跟前湊。

可消停日子沒過多久，許是見著慕晴泠一直沒有回來，也沒傳話來說他們這些下人要怎麼辦，這老媽媽的心思似乎又活絡了起來。

成日逮著機會就往管事面前湊，費盡心機打聽京里的動靜。

「她就沒說打聽這些幹什麼？」慕晴泠問道，管事搖頭道：「沒說，咱們也沒問。不過一個干粗活的老媽子，咱們誰也沒當真。自然也不會關心她打聽這些幹什麼。」

管事看了看慕晴泠，試探道：「要不……小的這就把她叫過來，讓王妃您問個清楚？」

慕晴泠擺擺手，若有所思地說道：「不用，你照常做你自己的事就好。至於那個王媽媽……」

慕晴泠想了想，吩咐道：「把她算在回京的人員名單里。」

管事點頭應是，心道這王婆子祖墳是冒青煙了，王妃竟然真的要帶她回京。

京城。

天津的事隨著太子的摺子入京，連連在京中傳開了。

聽到的人無不駭然，竟然有如此膽大包天之人，敢刺殺太子？！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事還在後面，聖上雷霆之怒之後，即刻派了軍隊前往天津，接太子等人回京，順路將天津之眼案的所有人犯都押送回京。

與此同時，一隊御林軍圍住了三皇子府，嚴禁進出。

這個時候，圍住三皇子府？幾乎沒人看不出來，三皇子與天津案有關係。

宮裡，德妃在知道皇帝讓人圍了蕭懷憫的府邸時，便脫了華服金簪，長跪在御書房外求情。

奈何君心難測，皇帝見都沒見德妃。

「娘娘，您都跪了好幾個時辰了，如何受得住？咱們回去吧，陛下現在正在氣頭上，等陛下氣消了，咱們再來。」德妃的貼身女官哭著勸道。

德妃已經跪不住了，卻還是推開了女官，挺直了身子，「本宮不能走，若是現在走了……懷憫就真的……」

女官哭到：「娘娘！再跪下去，您就先受不了了呀！」

女官話音一落，德妃便倒向一旁，暈了過去。總管太監福潤聽見聲音出來一瞧，趕緊招呼人過來將德妃抬回宮去。

看著德妃被送走，福潤公公一甩浮塵，無奈嘆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可憐，可憐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