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燈籠會

時光易逝，特別是美好的青春時光，看似漫長的幾年隨風飄遠，無法停留，不能後悔，只留下自己在原地懺悔過去……

周末又來了！

鍾黎至摸摸包中的兩張票，再看看一旁和米楠竹聊天的愛雅，點點頭。六年來的陪伴，卻少有二人一起離開家去遊玩的時間。

紅燈籠會，很久以前S市民間自發的一個較為盛大的活動，在曙心山的祭壇旁（紅燈籠街）舉行。為此，每月的最後一天，紅燈籠街總是熱鬧非凡，向人們展示了別樣的繁華。

「老大，你們快去吧，乘電車的話晚上應該能到。」余熠靠著學校的大門，笑吟吟地盯著鍾黎至，看著他那時不時就瞟一眼愛雅的靦腆模樣，不難猜出他的想法。

「是呀，別讓我們漆燁的努力白費！」王志襄用手肘頂頂鍾黎至。

「怎麼又扯到我了……」

旁邊的漆燁一臉無奈，就因為他跑步這事，整整被念叨了好幾天，實在騷不起來了。

「嗯。」鍾黎至抿抿嘴，向愛雅招手。

米楠竹壞笑著，將愛雅推向前去：「快去吧，你的蜜月旅行來了。」

……

呼呼呼~

電車疾馳在輕軌上，淅淅瀝瀝地，漸漸有雨點拍打著窗戶。

兩人坐在一塊，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臉似乎有些發紅，好尷尬……

「哎，下雨了，還能參加嗎。」最終還是愛雅打破了這死一樣的寂靜。

「不算太大，天氣預報來看應該會停的。」

「嗯。」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氣氛又凝固了起來。

「小姑娘，你們也是要去燈籠會嗎?」這時，一道蒼老的女聲傳來，是坐在一旁的一位老婆婆，臉上的皺紋密布得像一張破舊的漁網。

「是的，婆婆。」愛雅向她微笑道。

「年輕真好啊，我孩子以前經常叫我帶他來呢。」老婆婆用慈祥的笑容回敬，不過，突然長嘆一聲：「可惜再也沒機會了……」

「怎麼了嗎?」愛雅問道。

「沒什麼，就是些往事。」老婆婆搖搖頭，眼中似乎閃過一道淚光。

愛雅將手搭在老人粗糙的手上，雖不知道她經歷過什麼，但還是想安慰她。

一隻大手從身後扯了扯愛雅，愛雅回頭看去，鍾黎至對她搖了搖頭。

愛雅有些疑惑，眼珠轉了一圈，思考一下，臉唰地就紅了一大片，同時用嬌弱的語氣試探性地問道：「你……吃醋啦?」

鍾黎至當場石化，一臉無語，你是怎麼會聯想到這個的?

「下車再說。」鍾黎至將愛雅摟到懷中，高冷地注視著前方。

而愛雅此刻的臉已經可以烤東西了，一頭小鹿在她心裡瘋狂亂撞，感受著鍾黎至胸前的溫暖，她感受到一份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在之前，鍾黎至還從沒這麼主動過，也難怪會這樣了。

老婆婆見狀，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緩緩站起身來，向遠處的座位走去。

鍾黎至警惕地用餘光注視著，從她身上，他嗅到了她作為老婆婆不該有的邪氣和……喪氣，彷彿是雙手曾沾過鮮血。

愛雅也感受到了，在她離開時，噁心的氣息毫無保留地露了出來。甚至周圍的人都驚恐地看著她，雖是個老婆婆，但似乎看見了一隻猙獰的血獸張開大口，吐出一座座屍骨。

鍾黎至微眯雙眼，氣息能夠影響到周圍數人的，哪怕是那場「七一四」屠殺案的犯人，也不能做到。

「她是誰?這氣息，似曾相識。」見老婆婆走遠，愛雅低聲問道。

「嗯，在那些傢伙身上也有同樣的味道，只不過沒有這麼大。」

鍾黎至緊握雙拳，一根根青筋從手上暴起，死死咬住門牙，如果和那些傢伙有關係，那就絕不能饒恕！

「你得冷靜，如果是，也千萬別惹那類的瘋子！」愛雅看出了他內心的想法，著急地勸道，雖說鍾黎至體格、運動方面都很好，但論戰鬥，那還差了點。

鍾黎至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道：「我知道的。」

外面的太陽又出來了，深黃色的光輝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無論是誰都會引發困意，想美美地睡一覺。

只是鍾黎至現在，神經緊繃著，心久久地無法平靜下來。

……

夜幕降臨。

兩人站在山腳下，欣賞著這幅別樣的光景。

兩排炎焰長龍順著台階蔓延直上，旁邊的樹梢頭掛著一顆顆火紅的燈籠，整片樹林彷彿都被點燃了。

小孩嬉笑著，拿著風車悠悠地轉著圈圈，你追我趕地遊玩著。父母臉上掛著慈愛的笑臉，欣慰而又開心。

一切的一切，勾勒出一副歡聲笑語的風景畫，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過年呢！

撿完票，二人行走在寬敞的台階上，人不算多，有序前進，沒有什麼碰撞。大家都知道，上面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雖然已經沒看見那個老婆婆了，但鍾黎至始終還是在思考，雙眉緊皺著。

「黎，別想太多了，既然我們是來約會的，就不要這麼煩惱其他的事。」愛雅粲然一笑，圍繞著他調皮地轉圈，還做了個鬼臉。

鍾黎至心頭一暖，啞然失笑，摸了摸愛雅可愛的臉蛋，惹得她臉又泛了泛紅暈。

算了，想太多最後煩惱的還是自己，放鬆下吧。

愛雅一蹦一跳地跨著台階，很快就竄到了前面，風鈴般的女聲劃過弧線，灌進鍾黎至的腦中：「快來抓我呀～」

鍾黎至無奈地晃晃頭，跟隨著愛雅在台階上玩起了追逐戰。

真別說，愛雅的步子十分輕快，直到來到了祭壇處的紅燈籠街，鍾黎至才追上她。

「抓到你了。」

鍾黎至將手溫柔地搭在愛雅柔軟的肩上，肌膚吹彈可破，不僅禁讓他小心地捏了捏。

「是的呢～」愛雅回眸一笑，露出潔白似玉的牙。

鍾黎至愣了愣，臉上浮現起少有的微笑來。才子佳人，應當相配。

「你笑起來真好看。」看著他的笑容，愛雅突然有些羞澀，低語道。

「是么?那麼今後我的笑容就只為你綻放。」

聞此話，愛雅不出意外地又紅了臉，抿著嘴，心中滿是幸福感。

咻……啪嗒！

不知何處的煙花直竄雲霄，曼妙地展開她一張張淺黃、銀白、洗綠、淡紫、清藍、粉紅的笑臉，美不勝收。巨大的煙花在空中綻放，花瓣如雨，紛紛墜落，照亮這玉樹瓊花的世界。璀璨的群星眨著雙眼，與其相應和著。

「看來，時間剛好呢。」愛雅緩緩地道。

一朵朵盛開在夜幕中的它，一次次刺探出人們心底的感動。它之所以很美，是因為它的短暫而又絢麗的光彩，宛如人生溪流上的一個個水花。

……

二人漫步在街道上，周圍的店鋪都掛上了紅燈籠，與遊客們手中的連成長龍，爬滿了整條街道。

「味道真好！」愛雅有滋有味地嚼著糖葫蘆，她可是最喜歡吃甜食了。

鍾黎至笑吟吟地看著她鼓起的雙臉，他還是更喜歡這樣的愛雅，隨性但卻可人。

「別一直盯著我看啊，吃東西呢～」愛雅吃得有些忘我，注意到他的目光后，似乎有些不高興地撒嬌道。

「嗯。」鍾黎至隨意地應了一聲，眼睛卻一直在愛雅身上停留，柔情似水。

咚！

前方突然傳來碰撞聲，人群大叫著轟散開來。

「小心！」

眼看一人要撞上愛雅，鍾黎至飛身上前擋住，將其送到一邊。

「發生了什麼?」愛雅驚呼道，不過一抹銳利從眼中閃過。她不動聲色地摸摸衣服口袋，卻驚奇地發現裡面空無一物。

該死，怎麼不見了?

鍾黎至站在愛雅面前，一隻手護住身後，眉頭緊皺，帶著她連步向後退。前方已經沒人了，一切清晰可見……

兩名斗篷青年呈纏鬥狀，其中戴著口罩的一人面朝著鍾黎至，視線交匯，能清楚地看見對方眼裡的震驚。

另一名斗篷男近似瘋子般地向面罩男揮動雙拳，完全不顧自己被也被擊打，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面罩男被打得頭暈轉向，腹部多次受到膝擊，好幾次吐出酸水，臉上能視的位置皆是紫青色的烏塊。

碰！

面罩男被按倒在地，再一拳下去，他已不省人事。

更讓人驚恐的是，斗篷男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了把粉色的匕首，竟直接在面罩男的身軀上開始了刻畫！

啊啊啊啊啊！

淺昏迷狀態下的面罩男頓時被驚醒，痛苦的嘶吼聲響徹雲霄，傷口鮮血如注，簡直不堪入目。

他試圖掙扎，但卻被死死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人群中響起陣陣尖叫，都一臉驚恐地四散逃竄。

「該死，快走。」鍾黎至不敢怠慢，立馬拉起愛雅轉身就跑。

斗篷男的動作很快，龍飛鳳舞地留下了自己的「烙印」，甚而還滿意地晃了晃頭。

「想跑？做夢吧！！」

斗篷男驟然轉身，大叫著朝鐘黎至沖了過來，明明有些距離，卻在剎那間就到了他們身後。

斗篷男忽地一頓，握著沾滿鮮血的匕首向愛雅砍去，鍾黎至一咬牙，拋開愛雅，自己卻暴露在了冷鋒之中。

在那一刻，鍾黎至看到了一頭白髮，猙獰的笑容，和左臉一道細長的疤痕，若是去掉，似乎就好像是鍾黎至本人……

鍾黎至愕然，但是，已經沒時間多想了。

愛雅踉蹌倒地，但又心急如焚地掙扎著爬起，毫不在意自己摔傷的膝蓋起來，不過晚了，她看到了她最不想看見的畫面……

嘶！

利刃劃過，鮮血飛濺，兩瓣眼珠「骨碌骨碌」地滑落，一道血痕出現在鍾黎至的左眼。

恐怖，只能如此形容他現在的面容，黑洞的左眼森然散發著寒氣。

接著，斗篷男一記迴旋踢，鍾黎至倒飛而出，摔在地上陷入昏迷，同時血流成河。

「不要！」愛雅痛苦地撲上前，撕心裂肺地尖叫道，兩眼瞪得如銅鈴般大，淚水奪眶而出，似乎在地上都形成了條小河。

斗篷男依舊獰笑著，不過總覺得他的眼中有些晶瑩的東西，是虐殺的喜悅？但已沒人注意了。

他背著先前又因劇痛昏迷的斗篷男，衝進樹林中，消失不見。

「不、不……不！不要離開我！！不要……」愛雅趴在在鍾黎至身上失聲痛哭，聲音不住地顫抖，身體不住地戰慄。

煙花早已消散了，只剩下了無比漆黑而讓人心生恐懼的夜。

前一會兒還在溫暖的約會中，結果現在……

愛雅咬牙，酸澀的淚水湧入口腔中。她撕扯自己的長裙，試圖給鍾黎至進行包紮。

即使她心裡很清楚，在沒有急救措施下，失血過多會讓他喪命，可她依舊奮力地挽救他，在他的左眼上包了一圈又一圈。

忽然，刺耳的救護車聲傳來，愛雅已經冰冷的心一顫。

她站起身，死死咬住牙關，硬生生地抱起了比自己要重一倍的鐘黎至，想要沿台階向下去。

汗與淚夾雜在一塊，滴在鍾黎至壯碩的胸膛上，甚至夾雜了一點鮮血，愛雅的血……

「我、一定……要救你，一定！一定……」

……

山腳下，皆是為這對情侶擔憂的人群，但卻沒有一個人去支援過他們。

一名紫發男子同樣也在擔憂，不過，還帶著詭異的微笑。

「啊，可不能就這麼死了呢，不然我計劃就泡湯了呢。」

紫發男子輕快地說道，看著鍾黎至和愛雅登上救護車，他才放心的吁了口氣。

「等著吧，過錯，總有一天要償還的。」

紫發男子笑笑，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