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爸，我想吃飯。

翠兒將趙清山帶到了大廳，讓趙清山等候，便自行離去通知主家。

趙清山將兒子放下，牽著兒子的小手打量著屋內的陳設。大廳內擺著三張短腿長桌，一張在正對大門的主位上，另外兩張桌子像伸出的手臂，分列左右。每張長桌下面走2個蒲團。

這時，從偏門門帘被翠兒從門內捲起，裡面走出一名女子，十七八歲的樣子。鵝黃色的襦裙，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烏黑的秀髮綰成如意髻，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雖然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鵝蛋似的臉型，五官精緻諧合，臉上薄施粉黛，頭髮上挽一支碧玉玲瓏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邁著蓮步，優雅端莊。看得趙清山不禁有些痴了。

突然女子眉頭輕微一皺，好像是對什麼有些反感。趙清山突然醒悟，急忙行禮致歉「某唐突了，希望小娘子見諒。」

女子見趙清山目光清澈，不像那些登徒浪子，眉頭便舒解開來，指著左邊的長桌道：

「請趙郎君和小郎君入座。」

說罷便自行坐在主位上。

趙清山揮手示意小趙浩近身，然後帶著小趙浩在蒲團上跪坐。

「感謝娘子，同意我和孩子租用貴舍，這樣一來我和孩子不用再到處奔波。」趙清山拿出準備好的銅錢「雖然有些市儈，這房資還請小娘子收下！」

「奴家姓鄭，以後和趙郎君父子便是鄰居了。如果有什麼事情奴家可以幫忙的，趙郎君可以過來找我和翠兒。房資郎君給翠兒便是，今日找趙郎君過來是有一事向詢。」鄭姓女子示意翠兒收取房資。

趙清山將400錢給翠兒后說道：

「鄭娘子請講，趙某一定如實回答」。

鄭姓女子拿出之前趙清山所寫的那張白紙，「奴見趙郎君剛剛所寫的長短句與當下詩詞有所不同，再者趙郎君的書法別具一格，看似出於王右軍，卻又不同於王右軍，所以想問趙郎君師承何人，這樣別具一格的書法當是大家之作。」

趙清山雖不是靦腆之人，卻也不禁臉龐微熱「詩詞是趙某隨心而發，所以鄭娘子沒見過這種文體韻腳。而書法，某自幼隨著族叔練習，族叔說寫字就是如何隨心，便如何去寫，因此也算趙某自己的字體。而且趙某原是山野之人，某的族叔估計也無人知曉，既然鄭娘子問詢，說了便是，族叔名叫趙林蘇，字子瞻。」

「倒是奴家孤陋寡聞，確實未聽說過郎君族叔的大名。倒是趙郎君竟如此才華橫溢，請問趙郎君，這詩可有名字？」聽著趙清山的言辭，鄭姓女子不吝稱讚。

趙清山沉思道「既然是在長安所寫，就叫做醜奴兒·書長安光德坊吧」。

「趙郎君為詩句命名倒是隨性，不知可否請郎君將這幅字完善，奴家可要收藏起來，這日後郎君名滿長安之時，這幅字可價值萬金。嘻嘻」鄭姓女子笑道。

趙清山笑著說，「感謝鄭娘子抬愛，趙某敢不從命。只是這名滿長安，鄭娘子可能要失望了，趙某可志不在仕途。」

趙清山起身走到鄭姓女子邊上，拿起毛筆，便在白紙上補道：《醜奴兒·書於長安光德坊》，武德九年冬月十六，趙清山。

放下毛筆，趙清山退步拱手道：

「再次感謝娘子，時候不早了，趙某還得過去收拾收拾，這就告辭了」。

小趙浩也走過來行禮「阿姨再見！」

鄭姓女子起身笑著回禮道「趙郎君再會，小郎君再會」。

趙清山回到自己的小院，打開房門，發現房內雖然許久沒有人住，房屋地上倒也乾淨，想來翠兒經常過來在打掃。趙清山將背包放入衣櫃里，關好櫃門，發展沒有鎖，便又打來衣櫃門，拿出奇特的包裹，在裡面翻了翻，然後取出幾個物件貼身放入懷裡。再次將包裹放入衣櫃，關好櫃門，對兒子說。

「浩兒，爸爸帶你去逛街，吃東西好不好」。

「好！」小趙浩高興地回答，這半年間兩父子還未認真的吃過一頓飯「爸爸，我想吃米飯！」。

小趙浩的要求讓趙清山有些慚愧，他摸了摸兒子的頭說，「咱們這就去買柴米油鹽，今天就吃大米飯！」

長安城有東西兩市，因城內人口眾多，需要大量的商品供應。根據前隋都城將工商業店肆集中在固定地區的制度，長安城在外郭中的東西兩側設置了兩市。東市與西市一樣，都是商業區，二者從功能定位上來說別無二致。作為長安規模最大的商業區，無論在對外商貿，還是滿足城中居民日常生活、生產需要方面都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東市和西市各在朱雀街兩側相同的位置，左右對稱，各處在皇城外的東南方和西南方，佔地面積大致相等。東、西兩市搭建起了長安城的商業格局。

雖然東市和西市同是長安城工商業市場，但是由於其市場位置的不同，所經營的商品種類也略有區別。東市由於靠近三大內（西內太極宮、東內大明宮、南內興慶宮）、周圍坊里多皇室貴族和達官顯貴第宅，故市中「四方珍奇，皆所積集」，市場經營的商品，多上等奢侈品，以滿足皇室貴族和達官顯貴的需要。而西市則距三內較遠，周圍多平民百姓住宅，市場經營的商品，多是衣、燭、餅、葯等日常生活品。「西市」不僅是大眾平民市場，更是包含大量國際客商在內的國際性大市場。西市佔地1600多畝，建築面積100萬平方米，有220多個行業，固定商鋪4萬多家，被譽為「金市」，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商貿中心。

光德坊臨近西市，再加上東市奢侈品不是現在的趙清山父子能夠消受的。因此趙清山帶著兒子來到了西市。

「不愧是大唐最大的商品交易中心，店鋪林立，人山人海，有些意思」，趙清山將小趙浩抱了起來路過頭頂，讓兒子騎在自己的脖子上，開始尋找柴米油鹽醬醋茶。

備齊生活用品以後，趙清山找了一個腳夫，挑著購買好的貨物走向了肉食區。雖然豬肉是賤肉，可西市裡面豬肉還是可以買到。趙清山買了一些上好的豬肉，也買了一些肥膘。最後趙清山買了一卷麻布，交給腳夫挑著回到了家中。

距離中午還有一個時辰，趙清山挑撿些剛剛買回來的貨物。先將大米放到一個大缸內，然後將鹽拿了出來，倒進一個小瓮里。此時的鹽並不是戰略物資，鹽稅也不高，鹽的味道還算可以。趙清山還特地嘗了一口，嘴裡咸了半天，就為這事兒，趙清山咕嚕了一個時辰「穿越小說咸死人吶」。

弄完了鹽，趙清山將其他調料按著自己的習慣挨個放好，最後開始打理自己購買的肥膘肉。肥膘肉是買來熬油的。趙清山將肥膘肉去皮洗凈，然後切成小塊，丟入鍋里，等所有的肥膘都切完放入鍋中，趙清山往鍋里摻了些水，便開始生火。畢竟多年沒有用過柴火灶，等到火生起來，趙清山的臉上就布滿了炭灰。

小趙浩坐在胡凳上一直安靜地看著父親忙前忙后。等父親燒了一會兒火才慢慢走過來，用衣袖擦拭著父親臉上的汗水和炭灰。

「爸爸，好臟！醜八怪！呵呵呵」

「好小子，敢嘲笑爸爸，看爸爸不將你弄成臟娃娃。」趙清山笑著順勢要抱住小趙浩，可小趙浩轉身跑開了。父子倆在一追一趕，不一會兒房間里就充滿了歡笑聲。

約莫一刻鐘，鍋里的肥膘肉開始沸騰，肉的香味夾雜著花轎的清香開始瀰漫。一縷縷香氣偷偷地翻過瓦片，逃到了屋外，卻被胡鬧的微風驅趕著翻越了左邊的圍牆。哪兒能放過這群逃犯？微風契而不舍的追著，香味卻慌不擇路的翻越房頂的青瓦，溜進了主家的屋子。

主宅里的鵝黃襦裙正臨摹著趙清山的行書，灑落在地上的幾張白紙和緊皺的眉頭似乎嘲笑著鵝黃襦裙未能體會趙清山行書的精髓。

鵝黃襦裙那精緻的鼻子翹了翹，一縷香氣慌不擇路的鑽進了鼻子里。她放下筆喊到：

「翠兒，翠兒！」

「大娘子，你找我？有什麼事兒？」翠兒深知眼前女子的習慣，鵝黃女子讀書寫字時一般是不會呼喚丫鬟的。

鵝黃女子看著眼前的小丫鬟，「你在煮什麼好吃的？這麼香？」

「人家還沒生火呢，香味是隔壁傳過來了的，也不知道那書生在煮些什麼。今天娘子是怎麼了，平日里讀書寫字您可不會因為這些香味分心。」翠兒撅著嘴憤憤不平。

「啵！」

「呀！好疼！」

鵝黃襦裙賞了丫鬟一個爆棗。

「少在這裡咕噥，我餓了，趕緊做飯去」。

「喏！」

翠兒撅著嘴摸著額頭一邊走一邊咕噥「死書生，壞書生，丑書生！這樣不安生，好好的搞些味道出來做什麼，就不該把房子租給他，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