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與想象不同
「老師，這是我的隊友橋本奈奈未。」
西野七瀨如此介紹那位短髮的高鼻樑女生，此時她正一臉好奇地盯著自己。
「葉蕭老師，很高興見到你。」
看得出來她很緊張，還有激動。
難道真是自己的飯？
要知道《青澀》這部作品由於太過血腥、黑暗、極端，並不怎麼推薦青少年閱讀，社會上對這部作品的評價也是褒貶不一。
講談社的主編曾經採訪村上春樹的時候，這位多次入圍諾貝爾文學獎享譽國內外的暢銷書大佬曾經簡短的發表過評論。
「作者太過於偏激，人性並不只是惡，也有善的一面，同時也認為葉蕭太年輕，缺乏磨礪。還未夠得獎的實力，落選芥川獎是合理的。」
可想而知當時作為文壇初出茅廬新人的葉蕭聽到大佬村上春樹的評論，基本相當於蓋棺定論，他的心情是如何的失落。
村上的熱賣作品《挪威的森林》裡面的人物一個個喪的要死，自殺的自殺，濫交的濫交，可是到了他這裡。
卻說他極端、淺薄，真是可笑至極。
葉蕭的讀者，反而更多的是他以筆名鬼手飛鳥在官能小說方面取得的成就和名聲。
但橋本奈奈未這樣看起來非常乾淨透明的女生，也喜歡看那種污穢不堪的官能小說嗎？
「我非常喜歡老師的那部作品《青澀》，老師......能給我簽名嗎？」
橋本奈奈未將那本橙色夕陽天空封面的小說遞到眼前。
書名《青澀》，作者，葉蕭，第140回芥川獎入圍者，新潮出版社出版。
一瞬間彷彿穿越了那久違的時光，那時候的葉蕭充滿陽光，雖然在書中描述著人性的惡，可是在生活上卻是朝氣蓬勃的。
直到父母的死，女友忽然嫁給了出版社的副社長，創作才思上的枯竭......一時間，人生彷彿走到絕路。原本大學畢業立志成為小說家，老師同學們紛紛看好他的前程，認為他遲早會獲得類似芥川獎的重量級獎項為自己加冕。
可是現在，葉蕭這個名字已經遺忘已久，當初的同學或者老師，還有哪一個記得他的名字呢。
同學圈裡偶爾還有冷言冷語傳出，什麼天才文學青年，簡直讓人笑掉大牙，這葉蕭啊就像娛樂圈的三流明星一般，偶爾運氣好了所以才能紅上一陣子。村上老師才是真正的小說家，評語可謂一語中的，偏激、淺薄、不成熟，你們聽聽，葉蕭不就是這樣的人嗎？
......
「老師？」橋本奈奈未有些尷尬，老師為什麼盯著她手裡的書發獃？
「好的。」葉蕭回過神來，用鋼筆在書的扉頁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呀呼，真是太棒了。」橋本雀躍地歡呼。
西野七瀨沒有見過這樣的娜娜敏。
姐姐不是一向都是很成穩的大學生模樣嗎？
她也看過《青澀》，這書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凌遲，書里人物的悲劇命運讓她不寒而慄，人性的惡在書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橋本桑為什麼會喜歡這部書？」
「我覺得那些人都該死，可是法律判決不了他們死刑，可是瞬一和青子卻做到了。我覺得那樣惡劣的人都死了，這個世界或者會變得更美好一點。而且，老師的文筆細膩而又美好，對人物性格內心的刻畫讓人嘆為觀止，我非常欣賞老師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小說中的每個人物都是有著自己的靈魂，不能為了商業上的價值或者迎合某些人的口味而去強行扭轉他，這很卑劣，也不是一個職業作家應該做的事。」
橋本奈奈未非常認真地回答，說完之後又有些靦腆，「老師，我是不是有點多嘴？」
「沒有，你理解的很好，生而為人，獨立思考非常重要。我們不能做豢養的豬狗，要汲取前人的經驗，即使在生活的顛沛流離、汲汲營營之中，我們也不能忘卻思考。思想，是人類發展史上最燦爛的火花。肉體和靈魂終將消逝，可是思想卻不會被時光的痕迹所泯滅。」
「我還以為老師要說生而為人我很抱歉呢。」橋本調笑道。
「生而為人有什麼好抱歉的呢？三島由紀夫說太宰治氣弱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果可以好好的活那就好好的活下去，愛自己所愛的人。如果實在活不下去，也總有一百種辦法來快速了結自己，無論怎樣，這都是我們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選擇，沒有人來替你承擔。有任何理由需要感到抱歉嗎？彪悍或者悲劇的人生都是從不需要解釋的。永遠不要同情自己，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乾的勾當。更不要指望有人來同情你，你的凄慘只會增添別人的笑料、成就和滿足感......真是不好意思，不知怎麼就說到這裡了。」
關於生與死的話題，葉蕭也不想多言，因為活著的時候何必去考慮死後的事，人死了自然也就不需要思考了。
所以死亡根本就是一件不需要思考的事情，因為無論怎樣，或早或晚，他終將會來的。
死並非生的對立面，而是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
「老師，我們今天還繼續嗎？」
「不了，我們出去喝點東西吧。」
葉蕭即使臉皮再厚，也不可能當著兩個女生的面口述小說，那簡直羞恥感爆炸啊。
於是三人一同前往附近的咖啡店，點了甜點和咖啡。
「老師的手臂......是娜醬撞的？」橋本奈奈未憋著笑，一如既往的「幸災樂禍」。
西野七瀨倒是不好意思起來。
「可能那就是緣分吧，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認識了兩位可愛的女生。」
「老師你就別費力氣了，偶像是不能談戀愛的。」
橋本吐槽。
西野暗笑。
葉蕭碰了個軟釘子。
還是西野好啊，不管你說什麼也不會駁了面子，橋本就要刺頭多了。
「聽說你是為了吃免費便當所以報名參加乃木坂46的甄選嗎？」
葉蕭想起網路上的謠言。
「不至於吃不起便當，不過經濟上窘迫倒是真的。」橋本簡單的回應，並沒有做過多解釋，葉蕭卻看到她眼中一閃即逝的苦澀。
後來她畢業得那麼早，看來做偶像並不是她的初衷。
「娜醬真的是媽媽報名參加的甄選嗎？」葉蕭已經暗中開始了他對偶像的採訪，希望以此為素材，創作出一部關於偶像、夢想以及黑幕的寫實小說。
「高中的時候參加了街舞社，或者媽媽以為我對表演方面有興趣，所以才幫我報名的吧，原本我是打算上衛校或者出國留學的。」
西野七瀨小口啜著咖啡，就像一隻可愛的花栗鼠。
葉蕭不由自主地多瞧了兩眼。
「問個冒昧的問題，除了唱歌跳舞參加錄影，事務所有強迫你們參加酒會趴體什麼的嗎？」
......
西野和橋本兩人面面相覷，再看向葉蕭的目光已經帶著一絲不滿和抗議了。
「對不起，我只是以前看到文春爆出akb的花邊新聞，所以才會聯想到這裡的，你們不要多想，我沒有那個意思。」
葉蕭趕緊道歉。
「我不知道akb是什麼樣的，可是我們沒有那樣的事，老師是不是對偶像有什麼誤解？我們是非常正規的女子偶像團體，雖然你是我的偶像，可是這麼說的話，真是太讓人傷心了。」
橋本顯得委屈。
葉蕭尷尬至極，這暗訪偶像界的黑幕行動才剛剛開始就接近於折戟沉沙。
要說偶像界沒有黑幕，誰信？
面對著那些鮮嫩可口、花枝招展的美少女偶像，要說那些衣冠楚楚、道貌岸然、手握大權的成年人怪大叔沒有邪惡的想法，可能嗎？
沒有什麼比男人更明白男人的本性了，更何況是RB男人。
成龍寫自傳的時候有很多話都不敢說。
如果秋元康要寫一本自傳回憶錄的話，也同樣應該會很嚇人。
或者從乃木坂46作為出發點一開始就是錯的，想要黑幕不是應該去採訪akb48嗎？或者秋元康的老冤家周刊文春那裡還有第一手的資料？
「秋元康是個怎樣的人？」葉蕭見首次出擊失敗，馬上轉移了話題。
「秋元老師啊，是個相當亞撒西的大叔呢！」
葉蕭沒有想到從橋本奈奈未口中得到的竟然是這樣一份信息。
亞撒西？這個多麼美好的辭彙竟然會放在那個可惡的肥秋身上？這可能嗎？
「當我說出只是為了賺錢所以才來當偶像的。」
「秋元老師卻笑著鼓勵我，這樣不是也很有趣嗎？不一定是要懷揣著夢想所以才能做偶像，重要的是我們曾經為了自己所珍視、所追求的東西所做的努力和堅持。」
「恭喜你，橋本桑，你入選了，請繼續保持努力！」
「只是......除了單曲製作的時候，倒是很少能夠見到秋元老師呢。」
葉蕭對肥秋預設了很多形象，貪婪、好色、猥瑣、奸滑、無恥......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從橋本奈奈未口中得到的肥秋形象卻是這樣光輝而又偉岸的暖男。
果然應該從akb開始採訪的，甚至應該更進一步，從小貓俱樂部開始採訪，那是肥秋的發家史，攫取第一桶金的地方，一定隱藏著某種原罪，或者才能夠挖掘出RB女子偶像界的教父秋元康的真實面目。
以及偶像界幕後的殘酷物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