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是香蕉我怕誰？

2119年2月28日，蓉城。

「我是香蕉我怕誰，烏龜怕鐵鎚，蟑螂怕拖鞋～～～」

「我是香蕉我怕誰，鐵鎚打烏龜，拖鞋打同學～～～」

蓉市街頭，一個穿著一身平價短衫路邊攤短褲，腳踩著夾腳拖鞋的一哥們，一手提著半垮拉的破書包，一手拿著一啤酒罐，扯著五音不全的嗓子，唱著自個兒改變的酒調兒。

『或許你是對的，該離開的人是我～～』這時，手機鈴聲自那破書包中響起。

男子掏了掏書包，好不容易找著了手機，隨手一接：「王老皮你個死胖子，不是才散攤了，才多久又打來騷擾我？我先跟你說唷，我房間小，不留男人，更不留比我重50斤的男人！！」

『李前行，你個死廢物，呸呸呸！誰在這大美好的夜晚要睡你的狗窩？我要跟你說，今晚12點是虛擬遊戲的遊戲頭盔在線預售，全國第一輪預售，只有三十萬副，你可千萬別忘了！你自己答應我要陪我一起玩的唷，人廢物就算了但可不能不守信用！』

李前行：「好啦好啦，我會記得的，哥哥我說過的事情，除非忘了，否則那次不是說到做到？孔子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除非四隻馬都迷路，不然肯定馬到成功的！」

王老皮：『這句話確定是孔子說的？我怎沒這個印象？』

李前行：「你語文老師是體育老師教的吧，連這基本國學常識都沒講過？對，這是我偉大儒家聖人，孔子大人說的，他老人說這句話背後的淵源與情感糾葛，真要細說，沒十萬八萬字是說不完的，這美好的夜晚，我就不浪費在你身上了。頭盔的事情，我會記得的，掛了掛了。」

王老皮：『好啊！小李子，我一聽就知道你唬......，』

『喀.....嘟嘟嘟嘟。』

李前行掛了手機，一臉醉態，抬頭望著星空。

唉，城市發展，現代工業化都市崛起，這星空在蓉成這大都市，已經是個傳說了。

李前行又拿起了手機，打給了王老皮，好一陣才接通：「喂，死胖子，跟你說喔......，」

王老皮：『李前行你這個死廢物，你跟竟敢掛老子電話！！』

李前行：「唉，你先別囔囔～我先跟你說，你快抬頭看天上，天上有一顆星星看起來像個火苗一樣！」

王老皮：『老子已經在宿舍里了，看啥狗屁火苗，狗屁星星，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都市光害？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霧霾？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PM2.5？在蓉城的夜晚，最好能看得到星星？你這死廢物喝多了吧？對了！我應該拿個火盆過過火，去去霉氣，等等搶頭盔看能不能手氣好點！掛了掛了，你快回家，12點快到了！！』

這次換李前行被王老皮這死胖子掛了電話，但有點醉意的他也沒顧及這些，就抬著頭看那似火苗的星星。

那星星在李前行的醉眼裡，頭尖尾寬，跟以前在鄉下看到的星星不太相同，雖然也會如星星一般，不時閃爍，但別人家的星星是圓點圓點兒，怎自己看到的星星是一片一片兒？一片的就像....葉子的星星？

就在李前行抬頭望天，看得專註的同時，忽然間感覺自己肩頭被撞了一下，撞擊的力道挺大的，帶歪了李前行的重心。

李前行本能的偏著肩膀，順著力道蹬蹬蹬後退，調整身形。

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腳步，才抬眼一看自己撞了什麼，就見一個女孩子捂著額頭蹲在地上，旁邊三個男子則是怒目瞪著他。

其中一個穿紅衣的男子生氣道：「王八蛋你這個小子是不是瞎了？你媽沒給你長眼珠子是不是？這大夜晚你用下巴看路是不是？竟敢撞俺家姑娘，想找死是不是？」

李前行原本望天走路，沒注意前方來人，還略感歉意，但前方這男子嘴太欠抽，罵人還扯到自己母親，借著酒意心頭怒火一起，隨手就將手上的啤酒罐摔在地上，大叫：「我媽把我長得高怪我啰？她媽把她長得矮怪我啰？我......。」

話還沒說完，這三個男子已經給氣得，也不跟李前行廢話，直接掄著袖子衝上去要海扁李前行。

李前行左檔右格，在酒精的刺激下，感覺自己的手速比平時快了無數倍，整個接招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不帶一絲匠氣，宛若太極宗師隨手捻來，不著痕迹，以一擋三，好不威風！

倏地，一腳穿過李前行的雙臂，直踹胸口！李前行只覺一陣難受，感覺有一隻怪獸要從自己的腸胃中衝出來，嘴巴一鼓，今晚酒攤中吃的湯湯水水全一股腦兒吐了出來。

這時其中一個身穿藍衣的漢子，一個鞭腿甩在李前行臉上，李前行一暈，身形一失，摔倒在地。三個男子便圍著李前行猛踹。

李前行本能的護住腦袋，感覺自己就像一顆麻糬，被三隻玉兔狂搗......。

同時方才捂著頭的女孩好不容易站了起來，仔細一看，她眼睛還帶著淚花，右手仍然捂著腦袋沒放下來，看來剛剛這一撞，真的撞的不輕。

不過這女孩還真的頭鐵，李前行一米八三的川北男子都在這碰撞之下，蹬蹬蹬後退三步。

「好了，別打了！誰讓你們動手動腳的？還是不是法治社會呀？」女孩怒道。

三個男子聽見女子叫喚，停下了動作，但這穿紅衣的男子不解氣，又多踹了李前行兩腳。

女孩眉頭一皺，冷道：「方浩，假若你出門只會惹事，以後你就自己出門，別扯上我。」

方浩聽了，立刻轉笑臉帶點討好意味道：「邵羽婷，沒，我這不是替你生氣嗎？這小子撞了人不道歉就算了，還罵你矮呢。」

邵羽婷聽了更生氣，狠狠的瞪了方浩一眼，看著倒地的李前行，關心道：「你沒事吧？咦！？李前行！」

李前行艱難的抬頭看了女孩一眼，也愣了一下，暗道：「哇滴媽！這不是班長邵羽婷嗎？怎這麼巧的事情都讓我撞上了？啊！還真的撞上了。」

李前行太過驚訝，也忘了疼痛，就愣愣的看著邵羽婷紅腫的額頭。

邵羽婷感覺到李前行的目光，知道他在看什麼，連忙捂著自己的額頭。一手掏出一條手帕，遞給李前行，說：「你擦一下吧，還有你一個高三生竟然未成年喝酒，明天我會通報給老師！」

李前行雖然今天跟著王老皮出去喝酒，但確實沒錯，他跟王老皮的確是苦逼的高三生。跟邵羽婷都是同班同學，年度大考的腳步聲步步逼進，也只有李前行跟王老皮這班上成績倒數第一跟倒數第二的兩位差等生才會在這人生求學最重要的階段中，還沒心沒肺的跑去路邊攤子吃肉喝酒。

而班長邵羽婷是班上的尖子生，也是俗稱的學霸，不只是長年班上第一名，學年級上的模擬考試也總是排名第一，在上禮拜公布的省同級測驗中，更是榜占前五，與李前行跟王老皮的人生，完全呈現兩條極端且平行。

學霸跟學渣之間唯一的交點，就是在同一個班級上，學渣用自身的頹廢映襯學霸的優秀與光芒。

邵羽婷不只成績優異，人又長得漂亮，氣質超群脫俗。高三的年紀，雖然尚未成年，但該長得都長了，還長的特別好，特別優。平時沒少被李前行跟王老皮私下調侃，當然這也只能私下，以李前行這德性，也沒那勇氣真對著邵羽婷說這些不正經的話語。

李前行忍著痛楚，掙扎的爬了起來，因為方才摔倒，沾了些自己的嘔吐物，李前行也沒管邵羽婷說要通報老師的警告，大著膽子拿走邵羽婷遞上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臉。

略帶不好意思的說：「班長，不好意思，是我沒看路，撞了妳，妳沒事吧？」

邵羽婷看了一身狼狽的李前行，皺眉說道：「你還關心我呀，你看起來比我嚴重十幾倍，這應該是我的台詞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李前行趕緊搖搖頭，說：「不用不用，小事，我皮粗肉厚，而且......方才這三個哥們也沒出啥力，力道也就比按摩還大力一點。」說著李前行還撇了撇方浩三人一眼。

邵羽婷聽了忍不住笑了出來。

方浩三人聽出李前行的嘲諷，不禁對李前行怒目。

方浩更忍不住，怒斥：「小子，有膽子今晚就別回去了，我們再約個地方幫你按摩！！」

邵羽婷隨即淡道：「好呀，約哪兒呢？我一起去，順便體會一下你們要怎麼按摩。」

方浩一嘴被咽個不行，只能繼續對李前行用眼睛釋放殺氣。

邵羽婷：「還不拿點錢出來給李前行去醫院看看傷勢，這事情原本只是小事，卻被你們弄成這樣，我也不指望你們開口道歉，但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免。」

方浩一聽臉色一紅，雙目都瞪出血絲了，心不甘情不願幾個哥們湊一湊，湊出了五萬塊錢，走到李前行前面，一迭鈔票都塞在李前行胸口的袋子內，這鈔票厚的都快從口袋炸出來了。陰陽怪氣的笑道：「小子，方才真不好意思呀。這些錢，你拿去吃藥，多吃點呀！」

李前行平時那看過那麼多錢呀？看著口袋炸出一半的錢花，雙眼都快瞪出來了，不過嘴可沒停：「這哥們，你別笑了，難道沒人跟你說，你笑起來的時候，五官很扭曲嗎？」

方浩簡直要氣炸了，但邵羽婷在身邊，風度不能丟，只能輕輕的前傾，低聲道：「小子，你等著！」

李前行不以為意，打架跟吃盒飯一樣，是李前行跟王老皮的高中日常，上學不每天找個機會找架打，怎麼當個稱職的學渣呢？

邵羽婷沒發覺方浩的小動作，看李前行轉身要走，追問：「你真的不去看醫生嗎？」

李前行不在意背著邵羽婷，掏出胸口那迭鈔票，揮了揮，踩著路燈照射下來的昏黃光芒緩步離去。

獨留背影倒映在邵羽婷的星眸雙眼，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方浩三人看著李前行背影如此瀟洒，步伐這般洒脫，若不是才發生不久，都不禁懷疑哥們三人方才是不是才是被揍一頓的敗犬。

.........

回到租屋處，李前行跌跌撞撞的爬了三層樓，急急忙忙掏出房門鑰匙，扭了好幾下，終於開了鎖！

撞開了大門，立即打開計算機，登上網站，剛好夜晚12點，窗外那斜角45度六百公尺處的鐘座廣場，同時敲出了十二聲響。

在第三個聲響的時候，李前行正好刷新了官網網址，第四個聲響時打開虛擬頭盔的預售訂購網頁，還沒第五聲響，「歡迎你成為全國第298989位訂購虛擬人生的遊戲頭盔，本產品將在20天內搭配物流寄往您的住處，請記得實時簽收。」的網頁提示就跳了出來。

「呼，差一點趕不上了，還好我預先設置預售官網的個人資料跟購物喜好，不然肯定來不及！」

李前行看著298989這數字，一陣心驚膽跳，這遊戲頭盔，第一輪預售可是只有三十萬組，差一秒，不，差0.5秒，都有可能就預售告罄！

這虛擬遊戲，可是人類史上第一個能在夢中進行遊戲行為的項目，標榜絕對真實超越現實。真實在於遊戲中如同生活在現實中，超現實在於從現實中如做白日夢，夢裡能多誇張，遊戲就能做到多誇張。

這遊戲廣告一出，立即引爆全國輿論，還是官方媒體帶頭炒熱，號稱是黃龍國最偉大的發明，繼蔡倫造紙后，黃龍國在文明領域最影響人類歷史歷程的重大發明。

『或許你是對的，該離開的人是我～～～』這時手機鈴聲，是王胖子打過來的。

『喂，小李子，你訂購到遊戲頭盔了沒，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搶到了，全國三十萬副頭盔4600多人才能搶到一個呀，比帝都大學錄取率也差不了多少呀，哈哈哈哈哈哈！』

「死胖子，你搶到我怎可能沒搶掉，不就一個頭盔嗎，我回家坐在計算機前點兩下，簡簡單單就入手了，哼哼......。」最後的哼哼聲，是李前行不小心牽動了傷勢。

『小李子，你聲音不對唷，你該不會沒搶到故意吹牛，又唬我了吧？』王老皮發覺異樣。

「哼哼，愛信不信，不跟你廢話，我要去洗澡了，一身味，有事明天再說。」

掛了電話，李前行也是滿心竊喜，這次虛擬人生的遊戲發行，是人類史上的頭一遭，肯定搶破頭也要進去，裡面根本就是滿滿的商機，只要越多人在意，這裡頭能產生的產值，肯定宇宙無敵大的驚人。

李前行不愛讀書，雖然平時好似大剌剌的不以為意，但高考的腳步聲步步逼近，說內心不發虛肯定是騙人的。

李前行還跟父母謊稱要就近讀書，特意搬到了離學校近的地方就讀，讓家裡多了一筆額外的開銷。

但李前行的父母本是農村人，半世拼搏，好不容易搬來省城，雖然李父總笑稱時來運轉，運氣好才能有這機會住在城裡，可從小看父母每日沒日沒夜的辛苦工作，李前行怎可能不知道父母親有多麼的不容易。

父親母親為了能讓李前行成才成器再多錢也能捨得花下去。但李前行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少料，小時候有多愛搗蛋，長大就有多會惹事，想脫離父母自由的生活，卻用詐欺的方式騙了父母一筆錢在校外住宿，一住就三年快過去了，眼見高考即將來臨，李前行不用說高三課程了，現在連高一的試卷也拿不到五十分。

但這次虛擬人生的遊戲發行，絕對是李前行人生中最大的機會！

高考根本是不用指望了，不用想李前行大概都知道能寫多少，差別只是在於考試卷的選擇題多跟少罷了。語文考試的作文倒是有點信心，只要靠唬能通關的，都是不算事。

但其它英文數學物理化學等等科目怎辦？算了！別煩惱了，要出頭天只能靠玩遊戲了，當一個職業電競玩家，或者當裝備獵人，都是大大有前途的職業。

以前還沒智能型手機的時代，那時的在線遊戲，隨便賣個裝備，月入十萬都是輕鬆了，如果是頂級稀有的裝備，單單一件看不著摸不到的小東西，賣上百萬都有可能。

到時同學們苦逼的準備高考，苦逼的去上大學，而自己早就當上一個職業玩家。穿金帶銀，蹺著腳開著跑車了，那時候別說邵羽婷這樣的大美女，比邵羽婷還美還會念書的美女還不是自己飛撲過來嗎？

李前行一邊洗澡一邊不自覺的傻笑，搓一搓，又不忍不住自己樂呵起來。

「哎唷，我的嘴角。」笑傻了，嘴角摩擦破皮的傷口都被扯變形了。

仗著自己身強力壯，李前行也不管傷口，洗好了早躺在床上，繼續做著自己一夜致富的美夢。

突然李前行想起了那迭五萬塊鈔票，趕緊跳了起來，翻起舊衣籃。

「幸好呀，跑回來的路上沒掉，五萬塊呀！這三個男人是人傻錢多嗎？打個人就給五萬，這是富二代基本操作準則？頭骨內沒長東西嗎？」李前行喜孜孜的數著手上的鈔票，這下子連買頭盔的錢都有了，不用再煩惱了！

李前行左藏右藏，總覺得放哪兒，這麼一大筆的錢財怎樣都不安全。

最後沒辦法，只好拔下枕頭套，將枕頭內襯撕開一個口子，才將五萬塊塞了進去，最後再把枕頭套裝回去。

枕在枕頭上雖然覺得偏硬，邊邊角角還戳腦袋，但李前行總算能踏實的睡一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