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啟程

時間總是在人們專註於某件事情的時候悄然而逝，半個月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這半個月里，除了每天對自己基本功和體能的打磨，劉楓選擇了有針對性的強化訓練。

他很清楚自己這兩年的狀況，更清楚試訓時教練願意留下什麼樣的球員。在巴西時，很多時候前來試訓的球員最後留下來的，往往不是那些全面卻很中庸的球員，而是在某一項、某一點上非常突出的球員，因為有時候教練選擇球員往往需要的僅僅就是那一塊可以拼好自己心中版圖的板塊罷了。

義大利的青訓體系中，對後衛的要求多是球風硬朗、兇悍，劉楓有自信自己不會被教練歸為全面但中庸的球員，但並不認為遠離主流足球青訓兩年的他能夠在那些兇悍後衛的防守下，多完美的展示自己，而不完美就意味著可能被淘汰，他可不想灰溜溜的回國。

所以，在經過一番考慮后，劉楓選擇了加練最直觀最有效的項目：射門。

前鋒本來就是為了進球而設立的位置，一名前鋒可以不會盤帶可以不會傳球，但一定不能不會進球，只有能進球的前鋒才是一個好前鋒，否則就算你踢出花兒來，也不可能獲得主教練的認可。

身為一名前鋒，劉楓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進球的感覺找回來，所以他開始了自己針對射門的特訓。每一天到達球場，劉楓就會在從球門到大禁區弧頂之間的九個位置放上皮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和角度講足球射向球門的死角。

起初，徐濤在看到劉楓每天瘋狂的訓練射門后，身為門將的他自告奮勇的當起了劉楓的陪練。

不過僅僅持續兩天後，再有一次撲救劉楓刁鑽的射門失敗后，徐濤捂著自己的腰一臉嚴肅地從倉庫拉來了三個塑料人牆放到了球門線上：「阿楓，我還是覺得和元鵬他們踢球有意思，你還是自己練吧！」

看著一溜煙跑回另一個球場的徐濤，劉楓笑著摸了摸鼻子，然後重新將眼神放回了球門，之後的幾天，劉楓都會早早的來到專屬於自己訓練的球場，然後冷靜地將球穿過三個人牆的縫隙射進球門。

在另一個球場悄悄關注劉楓的徐濤，看著劉楓從一開始總是間或打到人牆到後來一輪九球幾乎每一個都能極其精妙的飛進球門，他不得不承認如果說有天賦的天才很強，那麼夜以繼日、勤奮不休的天才，就真的很變態了。

七天，劉楓就差不多找回了自己射門的腳感，他的每一次觸球、每一次擺腿，都充滿了威脅，而他的腦中無時無刻不浮現著被他踢出的皮球在空中行進的路線。

在最後一天的十輪九球中，劉楓做到了無一失誤，每一球都無限的接近死角，踢完之後活動著自己的腳踝，劉楓有信心即使在後衛的干擾下，自己的射門依然可以保持可觀的進球轉化率。

之後的日子，劉楓開始頻繁的加入到徐濤元鵬組織的比賽中，不過他開始儘可能的減少自己控球的時間，然後增加在自己跑位和臨門一腳的次數，無論隊友是怎樣的傳球，劉楓都在努力的嘗試將這些傳球直接轉換成進球。

沒錯，既然自己可能會在身體上被那些後衛鉗制，那麼減少和他們的接觸就好，像因扎吉一樣，只在皮球前出現，沒有控球，沒有盤帶，有的只是一腳射門和讓人難以抓住的跑位，這就是劉楓思索出來的方法。

當然，這種方法需要有極強的門前嗅覺，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

劉楓鬼魅的身影讓來到徐濤球場踢球的各支隊伍大開眼界，

他們也終於真切的感受到了面對一個因扎吉式前鋒，有多難受，他隱藏在球場上，在足球出現在球門裡之前毫無存在感，但是只要當他出現，那就可能是一劍封喉。

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徐濤球場有一個整天在這裡訓練的小天才，每天來徐濤球場踢球的人也越來越多，但徐濤和元鵬無論有多少人，都會為劉楓留下一個半場訓練，劉楓也會在訓練休息之餘為前來的足球愛好者們表演一些精彩的花式足球技巧。

這一天，完成自己計劃的訓練后，劉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徐濤和元鵬卻走了過來攔住了他。

「阿楓，明天晚上有空嗎？」

「有空吧，怎麼了濤哥，有什麼事嗎？」

「哈哈，明晚不是歐冠決賽嘛，你濤哥包了個就把尋思組織一下大家一起看球，咋樣阿楓你要來嗎？」

「啥？這麼快就歐冠決賽了？」

在劉楓的意識里歐冠決賽應該是半個月之後的事，這半個月來他太過於投入，每天回到家用外公配的藥水泡過腳就睡覺，第二天再繼續自己滿滿當當的訓練計劃，竟是連時間都沒有太在意。

「是啊，米蘭復仇利物浦！要來不？」

「沒問題。」徐濤和元鵬這些天對自己的照顧，劉楓都記在心裡，這次濤哥親自來邀請自己，當然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更何況自己是AC米蘭的鐵杆球迷，就算不去酒吧也絕對不會錯過這場復仇之戰。

「得嘞，這是地址，你明晚直接過去就好。」

「好，我一定去。」

接過徐濤遞過來的卡片，劉楓打了聲招呼就回家了，明天他決定休息一天，半個月高強度的訓練是時候休整一下，把繃緊的弦松一松，否則很有可能事倍功半。

回到家，在床頭坐著泡了會腳，劉楓從箱子里找出了兩件米蘭球衣，上邊還有著卡卡的簽名，這是在巴西時卡卡回國他和老爹擠進人堆得到的。

父子倆更是為此開心了老長時間，拿著球衣，回憶翻湧，劉楓摸了摸一家三口合影中的父親：「老爸，保佑米蘭復仇成功吧！」

2007.5.23日，南陽零點酒吧。

劉楓露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看著圍著自己的球衣轉個不停的元鵬。

「阿楓，你這真是卡卡親筆簽名的？」

「是啊。」

「牛比！羨慕死我了。」同為米蘭球迷的元鵬看著卡卡的簽名雙眼閃閃發光。

「行了騷胖子，羨慕也沒用，我要是你，就先讓阿楓給我簽幾個名，哪天阿楓出名了，咱們把他簽名的球衣往屋裡一掛，嘿嘿。來來來，阿楓咱現在就做，快給你濤哥多簽幾個，我這越看越覺得你有球星像。」

「額……」被徐濤這一番吹，劉楓有些不好意思，笑著接過徐濤遞過來的筆：「那我簽了啊濤哥，你這球衣賣不出去可不能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你只管簽。」

元鵬看著一臉認真的徐濤，眼珠咕嚕咕嚕的轉，這貨做事就沒不靠譜過，沒準劉楓真能成球星：「來阿楓，給你鵬哥也簽個！」

劉楓一臉黑線的看著面前兩個大叔，一連給他們簽了四個名字。

「開始啦！」

「中央電視台，中央電視台……」

正當簽完名三人閑聊的時候，人群中傳來了一聲呼喊，熟悉的開場白在耳邊響起，人們都停下了自己手頭的事，看向了大屏幕。

這是一場讓米蘭球迷極其痛快的比賽，老而彌堅的後防線，皮爾洛精準的長傳，因扎吉的鬼魅跑位，一切還是熟悉的味道，這個賽季舍瓦的離開並沒有使這支米蘭在歐冠吃癟，反而是被賦予了更大權力的卡卡，在這個賽季散發出了無人能敵的光芒。

伴隨著一聲聲喝彩，穩紮穩打的米蘭沒有給利物浦任何機會，隨著因扎吉再一次憑藉鬼魅的跑位出現在皮球前一劍封喉，無數經歷過兩年前那個夜晚的米蘭球迷痛哭流涕。

全身心融入比賽的劉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開始瘋狂的嘶吼，邊吼邊流下了眼淚，不喝酒的他在今晚喝掉了一大杯冰啤，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另一個坐在自己身邊哈哈大笑身影：「爸！這一次，咱們是真的贏了！！！」

與瘋狂的劉楓相比，身為中立球迷的徐濤要平靜不少，他砸吧著嘴灌下一大口啤酒，反覆看著因扎吉的進球回放：「我咋覺著，這球要是阿楓上，也肯定沒問題？」

……

第二天，前往義大利的簽證到了，若昂叮囑劉楓該出發了的郵件也到了。

帶足外公給配好的中藥，聽著外婆反覆的嘮叨，看著老媽往行李箱里裝了又放、放了又裝，劉楓明白屬於他自己的征程要開始了。

前往球場和徐濤元鵬告別，二人終於知道了劉楓試訓的地方是義大利，狠狠拍著劉楓的肩說著小伙藏得挺深呀，徐濤笑眯眯的從背後拿出了一雙新球鞋：「阿楓，加油！」

「歡迎乘坐前往義大利的航空飛機，本次航班……」飛機上的播報聲響起，劉楓拉下眼罩，把連著MP3的耳機塞入耳朵。

「人生的風景，親像大海的風涌，有時猛有時平，親愛朋友你著小心……一杯酒兩角淚，三不五時嘛來湊陣，若要講博感情，我是世界第一等……」

老爸留下的MP3里，只有一首歌，一首他們父子合唱的歌：《世界第一等》。

那年年少，父親那般高大，將我高高舉，聲聲念：「我兒子，以後一定會是世界第一等球員！」

眼角有淚劃過，少年緩緩入夢。

義大利，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