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對訣
不知為什麼，她對這段往事總是有著身臨其境的感覺，甚至有種預感，這段往事與她有切身關聯。真是瘋了，都已經作古兩百年人怎麼會跟她有關係？
會不會是跟她經常的出現的夢境有關？沈然思襯著。
恍忽間，一個絕世傾城的女子站在她的面前，巧笑嫣兮，溫柔地看著她。
「你是誰？」後宮之中竟有如此絕色，不說容貌，光是那份氣質，便是普通的庸脂俗粉所不能比擬，婉約淡雅，又帶著一股英氣，如夢似幻，宛若天人。
「我就是你。」
「你說什麼？」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女子依舊淺笑著說道，渾身突然被一層薄薄的迷霧環繞。
「你說清楚一點，」沈然聽得雲里雲霧的。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女子低低吟道，徑自走向門外去。
「喂，你是誰，你說清楚一點，你要去哪裡……」沈然追了上去，卻什麼都沒有，徒留下一團白色的迷霧。
『啪』的一聲，一本書掉到了地上，沈然猛然驚醒，懊惱地拍拍自己的頭，讓自己清醒一點。
這樣也能睡著，她到底是有多困啊？沈然啞然失笑，彎下腰把落在地上的書撿起來。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將書猛翻到最後一頁，不出意外地看到書的最後一頁赫然寫著兩行字，而內容便是方才那個在她的夢中出現過的女子念的那句詩，視線再往下移，落款之處寫著……研。
研？沈研？
所以說，慕容曄寫得那首情詩不是寫給他的皇后而是寫給沈研的，所謂的帝后情深，原來真相竟是這樣。也就是說慕容曄和沈研彼此有各自的家庭，卻以書信的方式『暗渡陳倉』？
太驚悚了，她原本只是想來找書籍，沒想到竟讓她發現兩百年前的皇室秘史。她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皇宮裡會種滿了桃花，原來不是為花，而是為人。
可是如果慕容曄當真那麼愛沈研的話，當初怎麼會把沈氏一族逼得避世隱居？甚至將史書上所有有關於沈氏的記載全都抹去？
剛才在她夢中出現過的女子便是沈研？她怎麼會說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的話呢？她到底是想表達什麼，還有她夢中常常出現奇奇怪怪的境象又是怎麼回事呢？唉，頭痛了，不想了。
沈然決定放棄這些惱人的幻夢，反正橋到船頭自然直，再說不管慕容曄，沈研還是其他什麼人之間有怎樣的愛恨情仇，他們早已塵歸塵，土歸土，也輪不到她來操心，現在最重要的解沈瑤媽媽體內的毒。
有了這本醫書就沒問題，沈然喜滋滋地將書放在袖子前往鳳慈宮，當然，她不會粗心到還把那張情詩夾在書里，要是不小心讓人看到總歸是不好的，有損先人的形象。慕容家的祖先她就管不著了，但是自家的祖先還是要包庇一下的。
碧落軒內，柳情對著銅鏡，自戀地撫摸著自己清純嬌嫩的臉蛋，這張臉她並不陌生，但是看著，和長在她的臉上卻是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以前很厭惡這張臉，而她現在不得不說，秦汐然長得確實夠美，不然也不能從她手中搶走原本屬於她的男人，奪走她所有的光彩，但是從這一刻開始，她將取代她，擁有慕容羿宸的愛，慕容羿宸的溫柔，擁有她的一切，當上一國之母，從此顯赫榮寵一生，至於九泉之下的秦汐然也可以死得瞑目，她會好好扮演好秦汐然的角色，享受著有原本屬於她的一切，這種奪人所愛的感覺真是好極了。
秦汐然，這就是你曾經那樣對我的代價，只可惜你死得早，否則我會千倍萬倍地在你身上討回來。柳情憤恨地想著，美麗的臉上極度扭曲，令人見了恨不得掉頭走人。
事實再次證明，相由心生，同樣一張臉，給人卻絕對是兩種不同的感受，沈然是由內在發出的美，而她，頂多是人造美罷了。
柳情正陶醉於欣賞自己的美貌，突然發現銅鏡上多了一個人，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主……主人。」來的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能夠操控她生死的魔鬼。柳情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不敢直視來人的目光。
「不錯嘛，還記得我這個主人，本座以為你已經樂不思蜀忘記自己是誰了？」男子勾起諷刺的嘴角。
「屬下……不敢。」柳情低著頭，不可抑制地發出顫音。她真是怕極了這個男人，即使現在擁有著秦汐然的身份，但始終是假，只需一捅破，便會粉身碎骨，而且她的命還握在這個男人的手中，她豈敢冒險？
「哼，你最好記住自己現在是什麼身份，本座苦心培養你這麼久，你卻連她的十分之一都學不到，真正的秦汐然絕對不會向慕容羿宸獻媚邀寵，你最好不要再讓慕容羿宸懷疑，否則，後果如果你該知道的。」冰冷的指尖輕輕地滑過那張他朝思暮想的容顏，可是他也深深知道，這只是一張皮相，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如果不是為了大局著想，這個女人根本沒有資格擁有這樣的一張臉。
柳情身體一僵連大氣也不敢喘，他是一個美到極致的男人，也是一個危險到了極致的男人。
「為什麼你不是她？」男子眷戀地輕撫著她的臉，透過那張熟悉的臉蛋思念著某人。如果他也能像慕容羿宸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以為眼前這個女人就是他們心中所愛的人，至少還可以自我安慰，可惜偏偏他清楚得很，只因這個女人他是親手打造的。
當年的事真的是他做錯了嗎？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會不會做出同樣的決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五年前的宮變失敗，他都沒有幻想再有一次機會他會怎樣，能不能成功，對他來說，失敗就罷了，只要留得青山在，終有一天他會東山再起的，但對於將秦汐然逼得失蹤，甚至生死未明的事，他卻平生以來第一次有了後悔的覺悟。
「主人可以把我當然是她呀，屬下會比她做得更好。」柳情嬌媚地說道，將柔弱無骨的身子大半倚在慕容睿身上，她雖然怕極了他，但是若是討得主人歡心，說不定主人就會給她解藥，她也就不必再受毒發之苦，而且的確是她見過最美麗的男子，所以即使冒險了一點，她也要博一下，這張臉就是她最大的王牌。
「她從來都不會這麼溫柔對我說話。」慕容睿看向她的眼有些迷離，似乎陷入自己某種思緒當中。秦汐然從來沒有這麼溫柔對他說過話，一次都沒有，她總是淡淡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總是那麼地遙不可及，天知道當他看到她對著慕容羿宸溫柔淺笑，眼中帶著愛戀的時候，他有多嫉妒。
「我以後永遠都會對你這麼好的。」柳情輕輕地紅唇印上慕容睿的，試探般地慢慢輕觸，吮吸。
慕容睿卻突然眼中射出冰冷的利箭，一把推開坐在他大腿的女子，菱形的薄唇中吐出冰冷至極的話：「你不是秦汐然，你連當她的替身都不夠格。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得到不該屬於自己的。」說完甩袖而走，柳情抱的是什麼心思，他豈會不知？
柳情被推倒在地，神情悲戚地看著那個毫無眷戀地離開的男子，慕容羿宸和慕容睿接二連三地推開，她到底是哪點比不起那個私生女，天知道，她有多恨秦汐然，為什麼全天下優秀的男人，不管是溫文爾雅的，冷酷霸道的，還是心狠手辣的，全都那麼愛她，她到底有什麼好？如果她不是死得早，屍體又找不到，此刻柳情真是恨不得將她挖出來鞭屍。
三更時分，皇宮裡一片寂靜，正值睡眠的大好時會，宮裡不時有著敬職敬業的禁衛軍在巡邏。但因著藏書閣地處較為偏僻，實則就是與著皇宮中女人最害怕的冷宮只有一牆之隔，所以那邊的守衛比較鬆懈，呃，基本上晃半天都不會見到一個人影。
沈然出了藏書閣之後才知天色原來已經這麼晚了，走到寂靜的道路上，她並無感到一絲絲害怕的情緒，說穿了，她本身就是與黑暗為伍之人。
今晚的月亮真漂亮，月圓人團圓！
突然空氣中滌盪著一種不尋常的氣息，如果不是太過寂靜的空間，如果不是仔細感受，根本就感覺不出來。但沈然確實感覺到這裡多了一個人，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如果是大內侍衛的話，根本不必如此偷偷摸摸，所有隻有一個可能——不速之客。
星眸厲芒驟然四射，沈然整個人化為一道旋風，擋在了在黑夜中飛奔的人。此人輕功竟如此之好，若非他並未使盡全力，她也未必能夠攔得住。
面蒙黑色面巾的慕容睿冷眼看著銀色蝴蝶面具的沈然，他沒有想過會有人在這裡攔住，而且這個人還是跟他有過一面之緣的無痕公子。想當初，他極力拉攏他，但他總是不給予正面答覆，等到他當了皇商之後，直接不見人影，讓他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了，沒想到如今卻為慕容羿宸所用。還有，他記得當時他好像沒有武功，怎麼短短時日內武功竟如此卓絕？
慕容睿定定地看著她，思緒已經不知轉到哪去了。
沈然也在研究著他，他的身形看著有些眼熟。
「不想死的滾開。」慕容睿不想泄漏身份，故意變了一下聲，惡聲惡氣地威脅道。
「閣下深更半夜如此裝束夜闖皇宮，所謂何事，還請說個明白。」沈然朝著他方才飛過來的方向看，那個地方應該就是碧落軒了。他與那個假沈然有何關係？
「什麼時候無痕公子也當起了皇宮的看門狗了？」慕容睿無不諷刺道。
沈然轉動手中玉笛，漫不經心地說道：「這個就不勞閣下費心了。」
「你找死，我成全你。」慕容睿只想著速戰速決，出手快如閃電，直擒沈然喉間。
沈然腳尖點地，退倒數步，執起玉笛，護在身前，慕容睿凌空躍起，高據上空，掌力一發，夾雜著黑色霧氣的冷風迎面撲來，黑風的掌風看起來邪魅陰森，發出來的凌厲之氣卻可毀山劈石。
沈然不由得被震退了一步，手持玉笛，氣勢凝聚，靈霧浮動，白衣黑髮飄動，暗自穩住體內稍亂的氣息，低聲道：「玄溟神功，你是宇文家族的人？」在*潢色小說wWW.ShuBao2.com/class12/1.html莫塵閣的書閣中有記載著一點點玄溟神功，如此邪魅又霸氣的武功，她絕對不會認錯。宇文家族的人果然出現了！
慕容睿頗為震驚地看向她，他沒想到會從外人口中聽到『宇文家族』這四個字，外面的人居然知道宇文家族，還知道玄溟神功，他到底是誰？
他停下攻勢，瞧見了沈然手中的玉笛，脫口而出便道：「你是沈氏傳人？」無痕公子居然是沈氏傳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聽師傅說過，沈氏傳人的標記便是玉笛。
果然是宇文家的人，除了宇文與慕容兩大家族外，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沈氏的存在。
「如此，你更加非死不可。」慕容睿神情一變，出手更為狠戾，他的動作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瞬間強勢的氣流已困住沈然，令他猶如困鬥之獸。
沈然將碧玉笛置於唇邊，低沉清越的笛音緩緩流泄而出，是另一曲音律，碧綠色的有形氣流從笛孔中傾泄而出，流淌在他的周身，然後又漸漸地以破空之勢向方圓百丈內盪開去，抵擋著慕容睿的氣流。
墨發飛揚而起，修長的手指熟稔地在碧綠笛上輕按著，更加流暢的音律傾泄而出，流淌在屏壁四周的碧綠光芒大盛。
慕容睿雙手交替揮動，密集的黑掌影連成一片，挾著閃動的紫黑光芒，如狂潮般從每一個角落朝中間匯聚，再如海嘯般席捲向沈然。
「無痕，《吟心訣》固然精妙絕倫，可惜你功力不夠，再練個十年八年，或許我也不是你的對手，但很可惜，你不會有這個機會。」說罷，他將十成功力集於掌中，朝沈然發出最後一擊……